第8章 忽醒宁二欲试药

宁二缝好最后一针,早已经过了晌午。他拿起金疮药,细致地一点点涂好。看着背上那副满意的“作品”,他得意地扭了下脖子。顺着周鹤白的伤口比划了一遍,“真不错!”

宁一瞥了眼他的神色,单手扶额,心里嘀咕:“这小子,这么多年的毛病还是没改!”

宁二从床榻上下来的时候,跌跌撞撞地,得亏宁一手疾眼快,扶住了他。宁二手撑着腰肢,对着凌徽天好一阵卖惨,“饿死了!饿死了!太子殿下,属下要吃饭!哦不,属下要用膳!”

凌徽天看着宁二那般轻松的模样,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他伸出手,挥挥袖,“已经备好了,在隔壁。”

宁二的半边腿还是麻的,一瘸一拐地往隔壁跑,“得嘞!”每次听到吃饭,宁二总是最积极的那个,饭量也是最大的那个。要说队里降得住他的,只有老四了。

师父看着周鹤白昏迷不醒的样子,还是那一副表情,只有嘴唇发白,微微颤抖。他就是赌,太子殿下的身边定然有能人异士。他就是赌,宁一不会下狠手。

师父握紧拳头,坐在席垫上向凌徽天说道:“太子殿下,阿鹤先行麻烦殿下,草民就回去了。”

宁二这时候匆匆忙忙端着碗冲了进来,嘴里还塞了块鸡腿肉,说起话来含含糊糊,“你不带他一起走啊?”

师父缓缓摇摇头,“阿鹤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草民哪有带走的道理?”

宁二艰难地咽下鸡腿肉,瞪着眼睛看着宁一和凌徽天,“啥?队里要来新成员了?那不得是……十三了吗?”

宁一走上前,用手抓起一块肉就往他嘴里塞,语气不善,动作粗鲁,“吃你的饭去吧!”

宁二被他塞得满嘴是肉,脸上是油。他一把打开宁一的手,有些气愤,“咦!你脏不脏?”

宁一拿起袖中藏着的帕子擦擦手,都没给他一个眼神,“有的吃就不错了!”

凌徽天没理会打闹的二人,而是极其诚恳地坐在师父的对面说:“老人家,孤会照顾好阿鹤的,决不辜负您!”

师父点点头,心满意足了。他撑着拐杖,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凌徽天赶紧上前扶住,看到窗外衣衫一角,“宁七,送老人家回去!”

宁七担心周鹤白,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敢进来看。

宁七得令后,低着头走进来扶住师父。凌徽天握住师父的手说:“老人家,这几日让宁七跟着您,代替阿鹤照顾您。老人家不要拒绝,若是阿鹤醒来,得知你一人在屋子里,哪还有心思养伤?更甚者,那还能心服于孤?”

师父觉着凌徽天说的也很有道理,自家徒弟的性子,他也算是了解。再则,这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病死之前还能有人照顾照顾,也算是不错了。

待屋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凌徽天一个眼神,宁二老老实实就出去了。凌徽天坐在周鹤白的床边,掀开搁着东西的被子,看着那错乱蜈蚣般的伤口,心里忍不住急促起来。

凌徽天情不自禁伸出手,放在周鹤白的肩头上,那是唯一一处没有伤口的地方。哪知,凌徽天冰凉的指尖刚触上那因抽打而滚烫的麻木的肉的时候,周鹤白忍不住“嘶”了一声。凌徽天惊得收回了手,有些兴奋地喊了声:“你醒了!”

没有人回答他,除了这间屋子里炭火的“噼啪”声。凌徽天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失落,却又安慰自己,“想来应该无事……待他醒来,孤便带着他去见父皇。父皇见到他,定然欣喜……”

凌徽天把被子盖了回去,又拿起椅子坐到正对着周鹤白床头的位置。他坐在周鹤白的正面前,看到周鹤白额头间的细密的汗珠,便拿起一旁的手帕给他细细擦拭。

凌徽天感受着周鹤白的精瘦,心里一遍遍地问:“这些年,你究竟受了多大的苦?”看着周鹤白这不太高的个子,又想到他师父所说的为了保命苦练轻功,刻意控制生长……天下不太平,受苦的都是些忠臣……

“周鹤白,将军把你托付给孤的一日起,孤绝不负你!盛元国也绝不负你!”

待周鹤白悠悠转醒时,已经过了两日。他睁开眼睛,许是睡久了,一片朦胧。喉间总是有股腥味,却又干燥如火烧。他的脖子微微转动,惹得背上好一阵撕裂的火辣辣的痛。

待眼睛清晰了些,他的眼珠明亮亮的,四处打量着。这一打量,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这是?我盗玉的地方?我还在这?”

“师父呢?”

周鹤白伸出手,却觉得背上紧绷着的,根本动不了。稍稍用些力气,便痛的不得了,心里犯起了嘀咕,“好憋屈啊……小爷平日里生龙活虎,以一敌八的一个人……今日竟然成了……什么砧板上……宰割的鱼肉吧?应该是这么说的!”

宁二端着药材推门而入,看见他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大抵是可以体会宁一说的“太子殿下只凭一双眼睛认出了他”。

他把药材搁在桌子上,坐到他面前,开始念经般的好一顿数落:“呀!你终于醒了!我的太子爷终于不用给你喂饭了!一日三餐的照顾你,殿下多累啊,还要给你这擦擦那擦擦的……”

周鹤白开口问:“我……我师父……”只可惜,沙哑的什么也听不出来,反倒是惹得嗓子痒得咳嗽了起来。

宁二拍拍他的手背,“等下等下!别着急!”

说着,他去桌子上拿起已经整理好的药材。然后,又愁眉苦脸地看向了周鹤白,“小子,虽然说你个子不高,但是你骨骼惊奇,好想拿你试药啊!可是太子殿下他不允许诶!你说为啥啊?”

周鹤白听着宁二说这话,心里忍不住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了:什么人啊?哪有一见面就拿人试药的!

周鹤白皱着眉头,忍住嗓子的发痒,努力清楚地说出几个字,“我师父呢?他在哪里?”

宁二挠挠头,笑得一脸奸诈,“想知道你师父在哪里啊?行啊,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帮我试药!”

周鹤白没有丝毫犹豫,摊开手掌,示意他把药“拿来”。宁二看着他这般果断的样子,忍不住谈天说地又说了起来,“诶!小兄弟!别人都是讲什么爱情故事,痴男怨女,为了旧情郎舍身施药……你这……为了师父试药的,我倒是第一次见哦!”

周鹤白看着这喜欢废话的人,眼神里已经塞了好几把刀子飞过去了。宁二故意慢吞吞地,还挠了挠头发,“哎呀呀!小兄弟,不要着急嘛!”

周鹤白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宁二看着更来劲儿了。他伸出手递到周鹤白的面前,待周鹤白用尽浑身力气够到的时候。他却忽而握紧拳头收回了手,“罢了!突然不想让你试药了!太子殿下这般宝贝你,要是被太子殿下放心,可要扣我俸禄了!使不得使不得!”

“你!卑鄙!”周鹤白气得猛咳了几口,胸口气血翻涌,喉咙底下那堵着的腥味猛的上窜,一口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周鹤白的背上咳得生疼,一会儿就裂开了,洁白的里衣染上道道红痕。面前的地上已经吐出一堆发黑的血块,周鹤白还是一直在吐。

隔壁房间的凌徽天被这一动静叫醒了,他惊得立马起来。连靴子也来不及穿,披着里衣长衫往外跑。

宁一本来依靠在门边,此刻感受到凌徽天的动静,急忙问:“怎么了?”

凌徽天许是几天过分疲惫,此刻起急了有些眩晕。他摇摇欲坠,宁一及时扶住凌徽天的手臂,凌徽天这才有了支撑。他来不及顾自己,而是问:“周鹤白发生了何事?”

宁一本欲扶着凌徽天坐下,“宁二在照顾周鹤白。”凌徽天一听到这话,更加心急如焚。宁二这人,平日里油嘴滑舌从不犯浑,可唯一的一点就是个药痴,爱拿人试药。凌徽天见一次罚一次,可他死性不改。

凌徽天一把甩开宁一的手,急匆匆地往周鹤白房间里面去。待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周鹤白正趴在床沿大口大口吐着殷红的血。凌徽天转头又看向宁二,只见他心满意足地笑意洋洋。

凌徽天大步走向周鹤白,怒看宁二,语气不善,“你!你拿他试药了?”

周鹤白摇摇头,半天说不出话。宁二一见平日里温和的太子爷发了怒气,心里憋屈的很,又更加害怕。此时此刻更是语无伦次,“不不不……太子殿下……属下……”

凌徽天看着满桌的药材,心也沉了几分,“快救他,快催吐!”万一……万一周鹤白出事了怎么办?

宁二急得跺脚,“催什么吐啊?我没给他喂药!”

凌徽天不信,“那他怎么吐血了?还吐成这样!你怎的还冷眼旁观?”

“喂……不是……太子殿下,我……我得让他把瘀血吐出来啊!堵在胸口容易出事儿啊!原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是这感觉……”宁二急得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贪玩儿了!不就是逗了周鹤白一下吗?还不是为了让他把瘀血吐出来!

凌徽天眯了下眸子看他,眼里充满着探究。宁一走上前来,将一件蓝色鹤氅大衣披在凌徽天身上,无奈地看了眼宁二,“太子殿下放心,属下会收拾好他!”

说罢,宁一给了宁二个眼神。宁二缩了缩脖子,往一边躲去。宁一转转颈部,伸出手揪住宁二的衣襟,轻飘飘地就把宁二拉出了屋子。

“诶……诶!老大!慢点!”

宁二跌跌撞撞地弯着腰被拉走,周鹤白看着宁二这般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嘶!”

这一笑,又扯动了悲上的伤口。凌徽天看着背上触目惊心的几片红色,心里不知为何狠狠揪起来了。

“孤给你上药。”凌徽天去桌上翻找着各种各样的药瓶,心里也拿不准到底用哪个。他皱眉扶额,大踏步走向外头,大声问:“宁二,上哪个药?”

“暗红色的!”宁二回了凌徽天的话,转头对上宁一的眼睛说:“你说……这小子给太子殿下下了什么药,以前太子殿下可从来不会这么大声音的说话!”

宁一只是冷淡地看着他,“太子殿下的事情,不要问。”

“切,冰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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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天行
连载中Rose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