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连瑱想:他怎么能错过如此之好,抓住白眼狼把柄时刻呢。
他身子一转,后背贴着墙角缓缓朝巷中挪身,却在看见巷中二人面对面站着时,立刻躲回巷外。
果然是这样,有情郎在夜会白眼狼。
那地上这些人就是白眼狼情郎所杀的咯。
这人蛮厉害的。
边连瑱这会儿异常兴奋,他耳朵往巷口挪了挪,仔细听着。
“我本无意路过此处,遇上此事,姓名不足为公子挂齿,告辞。”付濯晴听人开口,谈吐作风都似正人君子,便知此人不是本县人,哪还能有谁。
自然是朝廷派下来的监史一行人,她无意在外人前展露武功,自不会告知姓名。
既然监史已来,她明日也不必带面纱巡视繁街。
付濯晴转身出了巷子,一眼瞧过去,她就知道她刚察觉到的巷外活人是杀人犯,果然啊。
她冷笑一声,冷语淡淡,“你为何不早些来呢,这样夜黑风高的,我把你当做地痞杀掉,也可说得过去,真是可惜。”
边连瑱本想用他瞧见白眼狼夜会情郎一事,换白眼狼在朝堂帮百姓说句话,结果就被人言语杂钉,捶了过来,他自然不甘示弱,也冷讽回去,可他的话带些气性,“这些人是你那情郎所杀,不是吗。就凭你,动了杀意又能如何呢。”
跟这等愚蠢之人同住屋檐下,怪不得付濯晴觉得自己日日能睡安生觉。
她夜会情郎,情郎杀人,啧,真是蠢笨的人空张了一副好皮囊,白瞎。
还自以为是在这儿言辞凿凿。
付濯晴没理会,淡而一笑,双手抱臂离开着是非之地。
边连瑱朝巷中又看了眼,发现那情郎从巷子另一端跑了,他本想捉奸的,竟顾着怼付濯晴那话了,他是一点没听见白眼狼和她那情郎在相中说什么,这下更是没看见情郎长何样貌。
不过还好,没白来,他最起码清楚此事,够威胁白眼狼一通了,他走得快,几步跟上白眼狼步伐。
“你夜会情郎,若我借我之名,在城中散布你的错处,你即便考上状元,届时朝廷派人过来,你的作风也会让你在金兰都城身败名裂的。”边连瑱在一旁理直气壮道,“一个明明有家室,还要私会情郎的状元,我想你那一腔抱负,恐要无处施展了吧。”
***
一声长“嘶”在边连瑱屋内散开,他面目狰狞给自己右臂上药,口中不忘絮叨,“这个白眼狼,果真是在夜会情郎,甚至不惜为了情郎给我一刀。”
瓷瓶里的药膏还是上次边连瑱腹上被白眼狼拿短刃戳了一下买的,这下瓶都空了,亏得悬壶堂的大夫还说着药膏为期一载需用完,他只需月余,便用光了。
上完药,瓷瓶被他重重置在竹桌上,“不对啊,夜会情郎有何大不了的,白眼狼和我的关系是仇敌,想找情郎就找呗,对我动手干嘛呢。”
弱黄的烛光照过边连瑱眸中一抹睿智,“那是白眼狼不愿意遭威胁了咯。”
“不愿意遭威胁”,他重复喃喃自语道,“那会不会有种可能,白眼狼是不愿被威胁,所以杀了我,好落荒逃出边府呢。”
边连瑱受伤的手臂不小心顺着桌沿滑下,生扯了一下伤口,但他心口却传来一阵疼痛,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虽把白眼狼困在府里,但他扪心自问,事事从不强迫于她,他明明见过她开怀地笑啊,若论威胁,他承认自己有想将白眼狼据为己有之心,可他难道就不算她的救命恩人了吗?
把一个瘦弱不堪,濒临死亡的姑娘家,养成正常女子模样,这些于白眼狼,难道不是莫大恩情吗?
一来二去相抵,而后才有边连瑱以为白眼狼遣身边婢女过来告知,其心愿意成为他妻,是真心的。
人心肉长,他刚浅浅猜疑,很快被他压了下去,眸底泪花也转瞬即散。
不,不是这样的,白眼狼不愿遭威胁或许是真,但以她过来所作所为,是个会思考、且知恩图报的人,他被杀一定另有其因。
就是边连瑱之前所想,白眼狼是有人刻意放在那艘游舫上,引他注意的。
究竟是谁呢。
会是他大哥和二哥其中之一吗?
边连瑱细细揣摩,也无法言明,他如今身处异乡,无法找寻证据。
但他乃边府最受宠的小儿子,母亲虽嫁于他父亲为继妻,却得父亲无限爱意。
父亲有说,家中产业乃独留给他的,可他明明只要了他自己那份,两个哥哥的由他做主,还给了哥哥们。
白眼狼会是他两个哥哥的手笔吗,此事边连瑱无处可知,除非去问白眼狼,他才能知晓事情真相。
边连瑱一头脑热,身子‘蹭’一下,从竹凳上站起,又坐下,他手置在桌沿,松松半握又舒展。
他心想:到底要不要去问呢,问了白眼狼就会告诉他吗。
他又起身,算了,先问了再说。
夜沉如水,付濯晴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幼时,母后父皇一起推着她荡秋千。
“父皇母后,阿琤要再高点。”她坐在秋千上笑得开怀。
“阿琤可要抓稳了,父皇要用力推了。”
睡梦中,付濯晴身子朝里一转,唇畔止不住的惬意笑着。
‘砰砰砰’、‘砰砰砰’。
付濯晴面若寒霜地躺着,薄弱烛光视不见她眼底冰寒,连续不断地敲门声打碎了她的美梦,她没动弹,也不打算给外人开门。
边连瑱不以为意,这么多声,白眼狼铁定醒了,“我知道你醒了,我有话想要问你。”夜已深,他故意不让人睡,是他对她今夜砍他的手段,不过这才刚开始。
他可不是吃素的。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醒了,我在门外也能问。”边连瑱自说自话,“究竟是谁让你故意上那艘游舫,来害我的。”
游舫、害杀人犯,付濯晴阖了眼,不以为意,许是杀人犯在梦游吧,说的什么胡话。
她自幼最厌恶之事,便是遭人胁迫,父皇便是如此,她在朝堂根深蒂固,父皇主动向她解开心结,说什么,她母后过世,父皇受不了,便找了继后缓解。
付濯晴毕竟还要从父皇手里顺利接过皇位,不计较,不代表她要原谅,父皇不过是怕她上位,会薄待皇弟母子罢了。
不管谁以亲情还是感情做挟,都把她当做一个不会生气的木头人,说了就该去原谅,就该去做,不做就是你不对。
凭什么呢。
杀人犯要挟她,呵,区区一个掀不起风浪的弱男子,还妄想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心地是好,但以此要挟她,付濯晴可从不惯着。
杀人法手臂上的刀伤,她收着力道,不深却疼,亦是他自己活该。
付濯晴将身上褥子蒙在头上,她才不管外头人还在继续敲着门说话,阖眼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意识还是被院中噼里啪啦一顿声响吵醒的。
日光温煦,付濯晴穿衣出屋看动静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抬手遮住眼前光照,视线匆匆一瞥,乍现惊讶。
杀人犯居然在灶间做饭,忙活一通,火还没点着。
付濯晴唇畔讥讽一笑,下楼梳洗,竹楼简陋,未有妆奁台之类的,她只好每日搬两个竹凳坐在狗窝外的水道旁,一个放盛好水的铜盆,一个来坐,而后回屋梳妆。
她端着铜盆坐下,“小白,今早想吃什么呀,付姐姐什么都会做哦。”铜盆里映着她的俏容。
付小白‘汪汪’叫了两声。
“喝粥啊,等会付姐姐给小白熬蔬菜粥。”
水花不断被撩起,边连瑱手中的打火石还是没点着火,他气的直接将打火石一扔,心里骂白眼狼有病。
不过任凭白眼狼如何嘲讽,他人就坐在灶间不挪身子。
喜鹊叽喳,微风徐徐,付濯晴梳妆下楼,她看杀人犯还坐在灶间不动弹,甚至手中吃着啃过一半的饼子,看样子这人没打算将灶间让出来咯。
“一个饼十文钱。”付濯晴顺着院中小径走到灶间外,双手搭在灶外的竹栏上,“这饼我去买的,我没让你吃。”
十口一个的饼,十文钱,一口一文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饼是金子做的,何况边连瑱这已经吃的第三个了。
他吃的时候就没打算给钱,这会儿自然也不会给,“我昨夜受伤了,你划的,我没让你赔钱就不错了。”
付濯晴低头轻笑,“钱我已经拿了,就不劳你这个‘受伤’的人操心了。”她走两步,回头睨了他一眼,“你的伤是你自找的。”
她话说的有多如风轻来,边连瑱口中嚼着的饼就有多难以下咽,他侧头望着自己屋那扇展开的门,他下楼明明关上的。
白眼狼这个小偷,偷他的钱。
气死他了。
那是他辛辛苦苦赚得的,边连瑱将手中饼子塞在嘴里,起身又把灶间所有触目可及的能生食之物悉数抱进他屋里,而后狠狠关门。
付濯晴牵狗刚走出家门,身后便听到一声重重关门声。
她买的饼子自然是有数的,杀人犯吃了仨,她拿了他三十文钱,都够今日买新鲜果菜了。
“付姐姐带你喝蔬菜粥去。”她故意说给在门里生气没走开的杀人犯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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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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