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下午,江湾市公安局内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掀起了涛巨浪。
一楼办公区的白板已经贴上了照片, 江湾市的简易地图勾勒其上,其中东北角的开发区,市中心,以及西南方向延伸的新区内,都贴了一张"G"字形图样的照片。
白板翻转过来,另一边的地图上,同样的图案呈环形出现在距市中心二十公里的环带上。
这一边的板子上贴了几份卷宗,上面的一些字样被红笔圈了出来.。
"XX96年12月,"格桑"首次在国内现身,制造了一系列投放毒品的案件,我们在每个现场都找到了一个"G"字形的标志,共74起,每一处地点,每一个犯人,都经过了他的精挑细选,我们处理案件时只有两种情况,犯人自首,或者根本找不到任何丝马迹。事后,他通过一名犯人的手机,向我们发送了一封信,信中他明确提到了自己的所做所为,74起,不多不少,声称自己只为了引起大规模的民众恐慌,这让他十分享受。这是一封挑衅的引战书。因此,我们将捕鼠行动提前至XY97年2月,我们警方卧底伪装成难民进入金湾地区,启了长达5年的埋伏。"
"晓娟,你那时还没调来江湾吧。"赵沨捧着茶杯,端详着前面的白板。
"我来江湾是一年的事了,赵局",杨晓娟跟何少风站在一边,审视着当年的大案。
"二十多年了,我当时还只是队长,少风当时也才刚到警校报到吧……还有少云,当时也是才毕业,老何他还在隔壁禁毒支队……"
何少风默默低头,不由握紧了手。
"不谈这些了……8月4、5、6号三天发生的这三起案子,和当年的情况几乎是一致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晓娟答道:"明白,已经联系了城管部门,正在城内进行全面排查。"
赵沨:"嗯……要盯紧抓住的那几个人的通信设备,不知道"格桑"这次又想干什么。少风,你去联系小曚,让他看完现场就带那孩子回来,晓娟有空再去现场看看,准备收尾工作。"
崔曚带杭韶回来的时候临近六点,局里基本上没人,都被派出去协助排查了。
崔曚拍了拍他的胳膊:"赵局在会议室等你。"
会议室内,赵沨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林里的茶叶发呆。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请进吧。"
杭韶带了个口罩,轻轻地推门走了进来,"您……找我?"
"嗯,随便坐,我就跟是你聊聊。"
赵沨已经过年近七十,却依然精神饱满,两鬓苍白,面色红润,平和的脸庞上总带着慈样的笑容。他从纸袋里拿出几张纸质资料递了过去,资料上是一起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杭韶扫了一眼,零星看见几个词。
“崔曚和你说过吧,你在德景大厅弹的那段曲子,和一起毒品案有关。"
杭韶答道:"逮捕我的时候就说过。"
赵局失笑:"那哪是逮捕,当时何队长有些心急了,下的命令有点冲,就是请你来聊一聊。我听说,你是在梦里听到的这段旋律,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梦吗?你都梦到了些什么?"
杭韶向靠后在椅背上,合住双眼,双手在桌子上不时敲击着。
再睁眼时,赵沨看到他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不好意思,贵局里有钢琴吗?"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崔曚探头进来。"没钢琴,有电子琴行吗?"
赵局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臭小子,想听就进来,怎么还听别人墙角呢。"
不会儿,崔曚和一个女警从二楼抬下来一架电子琴。
女警是个刚招进二队的新人,叫付欣宜,平时得了空就喜欢练琴。
小付警官见了谁都是一副春风洋溢的笑脸,背地里却不知道往小本子上记了多少"把柄",拿来威胁人正好使,人送外号"笑面虎"。
"笑面虎"是个颜控,见了杭韶笑得更是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杭韶看他们放好了琴,手指轻勾摘了口罩,在电子琴旁边调了调音色。
"琴不错",杭韶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冲付欣宜笑了笑,"多谢。"
崔曚依稀记得这是他们认识这两三天以来第一次看见杭韶这么温柔的笑。好看归好看,他心里总觉有点不是滋味。
他咂吧了下嘴,也从旁边拎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他看着那些黑白相间的琴键,随即看向杭韶放上琴键的双手。
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看就是该弹钢琴的。
手指起落,琴音流淌。
有多少人也像这样反复行徒黑白之中呢?他忽然想到。
在他走神时,琴声戛然而止。
赵局过来问杭韶:"怎么样,想到了什么?"
杭韶皱紧了眉头,等头痛缓解了些许,才缓缓开口,"我听见有人哭喊的声音,好像还有……"
"这些都是你梦里的情景吗?"
"是"
"小杭啊,"赵局喝了口茶,"你记忆里有没有经历过这些事?"
"没有"杭韶答道,"所以我才疑惑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你失过忆?"赵局又问。
"嗯,医生是这么认为的。"
"你养父没有和你说过这种事吗?"
杭韶缓缓摇头。
赵沨合上杯子起身,拍了拍杭韶的肩膀。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两天你先和小曚待在一起,把局里当成自家,有什么需要就和小曚说,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去找何队长告状。"
杭韶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跟着崔曚回了办公区。
在路上,他突然问崔曚:"你和局长说过我的事?"
崔曚一愣:"没有啊,怎么了。"
杭韶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
"哎,你去哪儿啊,办公室在左边。"
"洗手间。"
杭韶回来后,跟着崔曚进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墙上也贴着和外面一样的照片和卷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案件的资料,地上堆着,桌上放着,墙上贴着,放眼望去都是大大小小的牛皮纸盒。
杭韶看着那些照片,突然开口:"你玩过井字棋吗?"
"玩过,怎么了?"
"你们输了,两次。"杭韶走到墙板旁,伸手比划了一下。
"第一次,他用一个大圈,占满了棋局,你们无路可走。"
"第二次,他连下了三步,连成一线,你们无力回天。"
这一次的棋,他下的快且精,目的虽与之前不同,但他想要的,比上一次,更重要。
我们虽然输了开局,但在禁毒这条道路上,我们绝不会选择认输。
崔曚低头看向桌上压着的那张照片。
物是人非,但他们的精神永存。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时隔近三十年的两次对局,犹如两张铺天盖地的丝网,笼罩在江湾市上空,如同阴霾蔽日,等待着放晴之时。
头疼得厉害,杭韶向后退了几步,靠坐在桌子边上,闭着眼缓解。
嘴唇被挨上一颗微凉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张嘴,丝丝甜味漫入口腔,原来是一颗糖。
他抬眼,看向站在身旁的人。
崔曚笑道:"头疼?"
"还好,得休息会儿。"
"多吃点糖",崔曚又从桌子上翻出来包糖塞给他,"包治百病。"
奔波了一整天,崔曚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了会,竟然睡着了。
杭韶拉过一旁的大衣,轻轻给他盖上。
崔曚惊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看清来人后,他长吁了一口气。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崔曚想了想,问道:"除了酒店和华信你还有别的住处吗?"
"没有了,我又不是江湾市的。"
"那你……要不来我家住,房子大,房间也多,我父母常年旅游在外,家里没人。"
杭韶愣住了。
"我是说,省得我每天接送你三头跑了,这两天事多,挺累的,"他补充道。
"哦。"杭韶僵硬地点了下头。
"那走吧,下班了。"
崔曚经过办公区时,看到了某个人桌上放了张纸,整洁的办公桌在周围的混乱中格格不入。
"这小子。"崔曚在心里"啧"了一声。
路上,杭韶导出保存了自己这两天编好的旋律,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半天,最终敲下一个字。
"网",是这个乐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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