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警官,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站在崔曚家门口的时候,杭韶异样的心情达到了巅峰。
"你还记得我和你认识了多久吗?"
这可把崔曚问住了,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意识到两个人是昨天才认识的。
"满打满算……有一天了……"
他刚才让杭韶来他家住,着实是有点冒犯了。
两个人刚认识不久,初次见面还把人家"逮捕"了,估计杭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虽说是老局长让他看住杭韶,但他却是脑子一热把杭韶带回家了,总觉得……好奇怪……
崔曚往旁边瞟了一眼,只见杭韶僵硬地站着,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一会儿抱胸一会儿下垂,最后揣进了兜,他的表情一片空白,把大半张脸埋进外衣领,低头盯着脚尖。
"……来都来了,就先来这儿住吧。"
崔曚硬着头皮开了家门,拉着杭韶的胳膊进了屋。
异样的感觉在进门的一瞬间溢出来包裹住了杭韶,他都分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消失了还是变得更强烈了。
"我平常不回家住,回来了也一般是在沙发上睡,所以我的房间基本上没人住过,你你就去我这屋吧,其他房间是我爸妈的,怕你住着不习惯。"
"哎对了杭韶,"他突然叫住杭韶,"你晚上吃什么?"
杭韶才想起来他们连晚饭都没吃,"我去买菜,你有忌口吗?"
"没有。"既来之则安之,杭韶想到,于是他在沙发上坐下,盯着茶杯发呆,等崔曚回来。
第二天早上崔曚从茶几上找到一张字条。
"昨天路上看见一家琴行,以后要找我去那儿。"
正好这两天局里难得清闲,崔曚的日常就变成了上班打卡,下班去接杭韶。
8月8日的清晨,南慧梳妆打扮了一看,背着书包走出家门。
这天是周四,她既开心又难过,开心是因为又可以见到同学,而感叹自己当初为什么只排了两节数学课。
一楼对门已经三天没听见动静了,难道那个人这几天不在家吗?
门口堆放着三天的报纸和牛奶,看起来是忘记自己还订了东西。
路过小区门房的时候,刘大爷正在听评书,开着小收者机旁在门口吹风。
她忍不住问了一嘴。
"大爷,您这几天看见年斯哲了吗?"
"看见谁?"
"年斯哲!"她放大声音喊了一遍,"住我对门,上次给你送水果的那个。"
"小年啊?我没有看见啊?小伙子好几天没来给我打招呼了,我还数了,算上今天就三天了。"
南慧心里"咯噔"一声。可别出了什么事,她想。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关心这件事——七点钟的早课,她还要把早饭给同学带过去。
中午,南慧和同学吃完饭回来。
刘大爷叫住她:"小年这几天是不是不在啊?我老伴说5单元那老太也没见他出来过。"
"对了,"他又说,"昨天还有几个联信公司的人来找他呢,你见到他记得说一声。"
5单元里住了个老太太,每天早起在楼门口坐着,有时候打牌打麻将,有时候围观象棋,一坐就是一整天。
如果连她都没见过……
南慧回了楼道,在对面的房门上轻敲着。
无人回应。
再重重地敲几下,依旧没人。
南慧有点心慌,她匆忙拿出手机打了年斯哲的电话。
通话界面停留在"呼叫中",一分动后自动关闭。
南慧颤着手按下了三个键。
这两天市一队的人跟着杨晓娟在处理前几起案子,二队队长出差学习,老局长外出参会,市局内一下子冷清起来。
广一茹今天值班,她正偷偷刷着微博吃爪,身旁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您好,这里是江湾市公安局。"
南慧快被自己吓哭了:"我、我报警,我有个邻居,他三天都没出门了,门口还放着他订的报纸,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他公司也有人来找他,我怕、怕他、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您先不要着急,"广一茹瞬间精神了,她问道:"请告诉我地址,我们会尽快去确认情况。"
"北区,南华小区,他住三楼5单元,一楼东户。"
"一茹姐:来活了!"
"一茹姐:你不是回家了吗,正好离你家近。"
"一茹姐:[位置]"
"一茹姐:你先过去看看情况,我们支援马上到。"
崔曚收到信息时,正在厨房收拾东西。
这天他早上送杭韶去机场给他养父接机,杭教授说他还有事,没让两个人继续送,他们就回了家。
上一秒还在为可以不去上班而庆幸的崔曚,下一秒就成了跑腿的工具人。
杭韶今天不打算练琴,也跟着他去了报案人所在的小区。
三号楼在小区最里面,隔着一层围墙,外面就是一栋废楼。
听说当时建房的公司借了款,但是施工队一直在拖延,公司按期没还上钱,倒闭了,这楼废了挺久,也没人拆。
南慧站在楼道,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年斯哲的房门。
崔曚看见她,先给赵路飞打了个电话。
"喂,曚哥,我们刚刚联系报案人邻居年斯哲的家人和单位同事,都联系不上他,你看看能不能先进他家找找人,我们马上到。"
南慧走到他们跟前,怯生生地开口:"是警察同志吗,你们联系上年斯哲了吗?"
崔曚答道:"还没有。你就是报案人?他家有没有备用钥匙在外面,或者其他能进去的地方?"
南慧说:"啊?我、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熟。"
"不熟?那为什么你好几天没看见他要报警?你知道些什么?"
"不是不是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南慧急切地为自己辩护,"都是邻居嘛,虽然没有那么熟,但是我以前每天都能碰到他,这几天才有点奇怪,我也不希望自己邻居出事啊!"
赵路飞说他们还得十几分钟才到,崔曚放弃了破门而入,打算先问问南慧。
"有坐的地方吗,我想先向你了解一点情况。"
南慧说:"有的!进我家里坐吧。"
南慧是租的房子,家里没什么装饰。
门口堆着大大小小的快递盒子,电视上盖了一层布子,餐桌上面的外卖包装还没收拾。
整个屋子除了有人活动的地方是干净的,其他地方都像十几年没有打扫一样。
南慧作为一个大四在读学生,除了收拾自己,其他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她匆忙收拾了一下桌子,让两人坐下
崔曚问道:"你和年斯哲除了邻居,还有别的关系吗?"
"没有.我真的和他不熟。"
"你发现他失踪前,有见过什么人来找他吗?"
"失踪前?……应该是5号吧,那天我出去接人,看见有个人在门口和他聊天,听见好像是他的老师。"
老师?一般工作后还联系的都是关系很好的大学老师吧。
"年斯哲是江湾大学的吗?学什么专业的?"
"好像是哲学吧,我们都是江大的,他比我大三届。"
"那天晚上你去接的人是?……抱歉,能问问吗?"
"我男朋友……"南慧抿了抿嘴低下头。
杭韶没跟他一块坐下,径自走去阳台透气,老旧小区楼层低,压得人喘不上气。
他一路走来,空气中的灰尘被阳光一照肉眼可见得增多了。看来南慧基本上不来阳台这边。
窗边堆满了纸箱纸盒,他打开窗户想给这间出租屋通通风,然后靠在窗边。
这时崔曚的手机响起,二队带着技侦赶到。
撬开了年斯哲的家门后,几个人分头查看了这间不算大的房子。
"副队,没人啊!”
崔曚站在客厅里,看向四周。
屋里没有年斯哲的身影,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里面的物品还维持在有人正常生活的样子。
除了客厅开着的窗户,房间没有任何缺口,房门和窗户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茶几旁放着几个酒杯,上面有小区门口精酿店的标签,一般都是现做现买现喝。
屋里没有堆放的垃圾,说明房主大概率会及时清理垃圾,酒杯上的生产日期是8月5日,那么年斯也有很大可能是在当天出事的。
沙发上打开了一本笔记,赵路飞拿起来翻了翻,发现是哲学笔记本。
茶几上除了几个玻璃杯,还放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都是雪糕,早已经化成了糖水留在包装里。
雪糕……杭韶快步走到冰柜旁边,抬手打开了冰柜,只是他看都没有一眼,叫了个人过去。
"砰!"
刚过来查看的警察直接关上了冰柜的盖子,发出的巨响引得众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曚哥,"他咽了口唾沫,强行撑着冰柜站着,手臂在还微微发颤,"人在这呢。"
年斯哲被人用毛巾勒了口鼻,塞进了冰柜里,冰柜地方小,凶手不得不将雪糕取出来,才能把人放进去。
"让张法医做尸检,你们先取证,我出去打电话,"崔曚让杭韶跟他出去,一扭头看见杭韶衣服上蹭了一大片灰,就在后腰,抬手替他拍了拍。
"上哪儿待着去了,弄这么多灰尘。"
杭韶一惊,又看了眼手臂,只觉奇怪,他靠在窗户上,身后沾了灰,但是他当时还搭了一下身边堆成山的纸盒,为什么胳膊上却没沾灰?
那个阳台有问题。
如果是为了打扫,怎么可能费力去把那么多纸箱擦一遍,却忽略了满是灰尘的窗框呢?
崔曚安顿好其他人,让他们拉上黄线,自己在楼外打了个电话。
"哥,怎么了?"电话那边的人问到,正是杜坚。
"病假休好了吧,出来干活,一会帮法医搬个尸体,现在不怕这些东西的人太少了,就在你们小区三号楼5单元。"
杜坚惊讶道:"我不是递了辞职信吗???"
"放桌子上叫递啊,辞职信我驳回了,给你报的病假,再不来假条到期可就扣工资了。"
崔曚说完就挂了电话。
忙了好一阵子,尸检的报告也出了。
崔曚把人打发去休息,拉着赵路飞和便衣赶来的杜坚蹲在尸体边上。
"死者全身发现了多处血液淤积造成的肿胀,被蒙上口鼻的地方有破皮出血的痕迹,口唇指甲发绀,颜面青紫月肿胀且伴有结膜出血,局部皮肤形成水疱,说明的者是在生前被捂住口鼻塞进冰柜的,无明显外伤,可以判断是低温下窒息死亡。"
刘轩在一旁补充道:"这个酒杯上检测出了他的指纹,这也说明年斯哲是在醉酒甚至无意识时被杀害的。"
"没错,正常人是很难在清醒时被捂死而不反抗的,他在无意识时被捂住口鼻放进了冰柜,等他清醒…不,他已经没机会了,低温导致的身体僵硬和窒息带来的眩晕让他没有能力从狭窄的冰柜里出来。"
"也就是说,凶手是生怕他死不了?"崔曚问。
"可以这么说,我甚至怀疑,死者对啤酒的摄入也在凶手计划内。"
"赵路飞!"
"在!曚哥,人马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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