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鸿音忙上前一步:“不是的,今日与兄长在祭酒府上待的久了些,恐错过晚膳,便在外头多逗留些光景……”
律鸿叶才不听:“二哥,你便是心肠太软!他晏风阙不过是个草莽外人,处处逾越,你何必处处护着!”
随之而来的伍嬷嬷则更是神色刻薄,竟上前来扯律鸿音的袖角:“瞧瞧,公子身上这酒味儿都没散呢!我说二公子,您如此维护这外人,莫不是你自个儿心里也有鬼……”
扣在律鸿音袖口的枯干鸡爪被晏风阙反手按住,指腹攥骨一箍,伍氏的脸便痛变了形。
“是我教唆他喝酒的。”晏风阙冷声道,“和他没关系。”
几人一时僵持着,这在塞北茹毛饮血的狗夜里更显强劲,区区几个家仆岂能从他口中夺走精心含护的宝贝。
律鸿音不愿再起风波,正盘算着对策,再一抬头,却看见门洞中迟迟而来的父亲。
律父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律鸿音。”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你知道如此行事的后果。”
律鸿音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得干净。
律父没有再逗留,漆黑的两袖在夜空中翻飞,宛若凄冷的鸦翅:“二公子嗜酒晚归,坏了规矩,照例清心阁禁闭五日,抄默家规。”侧目望向晏风阙,“……至于长公子,念及初犯,且饶你这一回。若有下次,处罚从重。”
律鸿叶不满道:“爹!您怎能——”
……自然是能的。
二公子是精心调.教的美玉鸟雀,一言一行都不能触动规矩的红线,免得将来卖不了好价钱。可晏风阙是随时能踢开的野狗,没规矩才好,上京城人人都知道他没规矩,律家便不用再装那一点所谓的人情味。
长久下去,便是哪日晏风阙暴毙府中,也不会有人在乎。
律鸿音深谙这一点。他站在夜风中,抚平下心中恐惧,回头向晏风阙露出个浅淡的笑容。
“哥,没事。”
没事的。
*
晏风阙回到房中后一直沉默不语。
松露瑟缩在一旁装鹌鹑,公子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出门时转角遇见香绾,对方扯着她问:“听说长公子拉着二公子在外头饮酒作乐,二人归来时形容亲昵逾矩,可是当真?”
松露嘘了一声:“没有的事,只是一道归来而已。”
香绾点点头,好像听进去了:“懂的,要避嫌呢。”又跺脚,“老爷真是的,净做这毁人良缘之事!你瞧瞧咱们公子,担心得都瘦了!”
松露:“……”
可这才只过了一晚上啊。
香绾正待翻找琉璃镜偷看,却被晏风阙叫住:“你且等一等。”招手让她过来,“清心阁,在何处?”
香绾会意:“后院西北角,掠过小芳湖便是。从前是置放杂物的,后来为了二公子读书安静,改成了独立的书轩。”
晏风阙扶额道:“阿音经常在那里?”
“经常倒也不算……听说二公子小时候犯了错事便要被老爷关在里头,后来二公子长大懂事了,就没怎么再去过了。”
清心阁……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系统小声道,就是日后律家大厦倾倒,上门的权贵把黑莲花这样那样的那间小阁子呀。
说着还把原文念给他听。
「朱门绣户已然倾倒难扶,唯有修竹掩映的狭窄陋室尚且伫立,可暂作栖身之所。三伏的潮热□□涸的小芳湖蒸烫,黏在律鸿音的手腕与齐鹭的掌心上,齐鹭的声音一如往日温和,可箍紧律鸿音手腕的力道却仿佛要碾碎他一般」
「黏腻水声与落雨声交织重叠,齐鹭俯身数着次数。律鸿音听不清,只感觉那冷漠的晋王世子将他的小臂摁在暗红的臂搁上,屈身挺弄之际,幽闭的书阁满地狼藉……」
晏风阙放在桌上的手登时攥紧:“够了。”
香绾吓了一跳:“公子……”
晏风阙虽然性子肃冷严峻了些,但大抵还算温和,何曾发过这样大的火。香绾被那寒刀般的目光激得脊背一凛,仿佛一瞬间便看见了草原上狩猎的恶狼,眉眼间都泛着戾气。
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往外走。
松露要拦,却被香绾扯住:“别过去呀。”
“哎呀,你看公子那样子,万一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怎么办?”
“不会的。”香绾老神在在,“让他去吧。”
*
清心阁不过一丈见方,将将能容身一人。堆起书簿置架后,更显得拥挤逼仄,令人窒息。
窗户被律父全部糊住锁紧,仅有一盏小灯能维持短暂的光亮。而这亮只能持续到申时末,再往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粘稠黑夜,直到第二日卯时末才会有下人换上新的来。
小芳湖此时还未干涸,透过几层杂竹,便能窥见书阁上斑驳的“清心”二字。
老屋腐朽,其中若有动静,定然能叫外头有心之人听去。晏风阙不想回忆书中那隐晦却香艳的描述,但抬头看见天色阴沉,便想到雨。
又想到这雨会顺着老屋的缝隙滴答下去,与贴紧的肌肤粘连同处,混进泪与津液里。
晏风阙揉了揉眉心。不能再想。
他在竹林中观察片刻,那锁紧的暗门在何处。于是顺着过去,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三下。
却无人回应。
晏风阙心里骤紧。
怎么回事?
……书阁内,律鸿音正抱膝坐在角落里。自十二岁以后,他没有再被关过,幼年时期一锁便是一整夜的日子仿佛已经很远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恐惧黑暗逼仄,可不过短短一晚,便已溃不成军。
在这间屋子里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有灯还能勉强维持,灯一灭便什么都看不见,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这种被囚.禁封锁的感觉,像是箍紧身躯的绳索,除了在恐惧和焦灼中等待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律鸿音真的很怕。他觉得自己的喉咙要被黑暗塞满,只能溢出破碎不堪的啜泣。
仿佛有冰凉滑腻的东西打在皮肤上。
起初只是一两滴,后来变成一股一股的水流,顺着发丝,没入衣内。律鸿音抬起一双溢泪的眼睛,攀着书架向缝隙探出手去,果然碰到了滴答渗入的雨水。
地上也蜿蜒出一小股的水渍,汇集成浅浅的水坑。
律鸿音却不想躲。他知道这老屋处处漏雨,到哪里也是躲不了的。索性就在这潮湿中被雨水浸泡着,寒意入骨,衣带尽透。
水珠顺着耳际额角滚落,滴在纸上,晕染开墨迹。握了太久笔的手已经酸痛难忍,眼前一片湿润水雾,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
指尖绕着黑暗,无可遁形,无可躲避,律鸿音因恐惧而呼吸困难,只能在凄冷雨雾中缓缓闭上眼,指节扣入双肩的软肉之中。
“阿音!”
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律鸿音感觉身体被谁紧紧拥住,带着几分焦灼的热瞬间驱散了冷雨的凄寒。他下意识地往那人的身上贴了贴,可等羽睫半抬,映入眼帘的却是兄长略显慌乱的脸。
“哥……?”
晏风阙拖起他的腰往上扶了扶,“地上凉,起来再说。”
律鸿音问:“你……你怎么来了。”
晏风阙动作一滞。脸颊被他发丝上滚落的水珠一激,才发觉自己做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理智”的范畴……这不应该。
他沉默了很久,才握紧律鸿音的手,郑重其事道:“我来救你。”
律鸿音鸦睫半敛,淡淡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害怕。”
“我知道。”晏风阙舌头有点打结,“但你先别怕。”
唠叨事不关己的废话又臭又长,真涉及到真心流露却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大白痴,系统真想给他拼夕夕拼一张嘴。
律鸿音倒是笑了:“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扶着他的肩头坐起来一些,“门不是锁了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晏风阙松了口气:“掰开的。”
掰……那可是铁锁啊!律鸿音一阵胆寒,放在他绷紧的肱二头肌上的手不由得瑟缩回去,说了声哦,然后探头往洞开的光亮处望去。
“哇,门都破了。”
他感叹了一声,回过头来,却发现哥哥的眼睛有点发直。
……这也确实不能怪晏风阙。
方才在黑暗处望不分明,眼下经天光一照,美人被雨淋透的风姿才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雨水从律鸿音薄红的眼尾滑落,沿着精致的颌线没入胸口,在半露的锁骨处波荡出水光。轻薄黑衫经水打湿后便贴紧在肌肤上,勾勒出纤细柔软的腰线,与修长饱满的大腿。
原本清柔的美人被洗去了那点令人心怜的青涩,留下的只是将将成熟的身子,盛着水雾的桃花眼媚意尽显。
这便是现今的万人迷继弟,未来以美貌为筹码、纵横四方的顶级黑莲花。
晏风阙移开目光,极力将神智拉回红线之内:“……你衣服湿了。”
“啊,没事的,雨已经停了,等会儿自然就干了。”律鸿音无意识地扯了扯衣襟,露出一小块白嫩胸膛。
刺得晏风阙眼底发红。
他将外衫脱下,塞到律鸿音怀里:“你先穿这个吧,一直穿着湿衣服会着凉。”
律鸿音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同意了。
晏风阙神智渐稳,沉声道:“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你且在此处等我片刻。”
出门吹过冷风,那种莫名其妙的热终于散去大半。谁知刚迈出小径不到半步,便看见伍氏正往此处来。
不好,这要是被她发觉,再大肆渲染一番,可真就洗不清了。
晏风阙即刻原路返回书阁。
“伍氏正在外头,我稍等再离——”
无意识向后推的手却贴上一处柔软滑腻的肌肤。
裸露的敏感腰肉冷不防被触碰,轻而娇的呻/吟陡然从律鸿音口中溢出来,他连忙向后撤去,扯来一旁刚刚脱下的衣物遮住自己。
“你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双洁。和齐鹭是原书的情节,本文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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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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