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挨着床沿,贴边睡着了。
早晨,江期特意跑出去买了早餐回来,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他问余安,“你今天上课么?”
“上啊。”余安自然地回道:“我的书包在教室还是寝室?”
“寝室,我都给你收好了。”
“多谢。”
两人先结伴回寝室拿东西,然后一同朝三班走去。
余安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刻,所有吵闹声瞬间都静止了。
翟睿致脸色却不好,脑门上磕得青紫,眼镜也换了个黑边的,既可怜又凄惨。
大家窃窃私语,都在讨论余安回来的事情。
早读时,彭岑进来环了一圈,抱着余安的玻璃罐子。
她清了清嗓子,“余安,你来一趟。”
江期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紧张。
余安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厚厚的,江期没多想,以为是什么检讨书或者其他的,直到余安向前走时,停在了一个人的面前。
连文乐悄悄问江期,“我靠,他怎么停下了?”
江期有点紧张,直勾勾地看着余安,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彭岑在讲台前又喊了一声,“余安。”
余安闻所未闻,只见他把拿着的那个信封,哐地扔在了冯静宜的桌上。
女生吓了一跳,始终不敢抬眼看他,掐着食指通红。
翟睿致嚎了一嗓子,“余安,你要干嘛?”
余安没搭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冯静宜惴惴不安的样子,冷冷地问:“不打开看看么?”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江期坐在最后,看不见信封里装的什么,下一秒就见余安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一沓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一共一万块。
“我送你的,不要利息,这学期的学费还没交吧?”
说完后,他这才看向讲台上的彭岑,她脸色煞白,讲台上的玻璃罐子静静地放在那,五百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些细碎的零钱。
翟睿致喊道:“余安,你发什么疯?欺负一个女生?”
余安没打算放过他,“你不是知道谁拿的钱么?”他悠悠扔下一句,翟睿致顿时哑口无声,心虚得不敢再看他。
余安走到讲台,对彭岑说:“我从来不计较这些,但那五百是江期给我的,我不希望被你私自当作班费。”
说完,抱着罐子走了回去。
教室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余安捧着的罐子里硬币叮当作响。
彭岑被斥得面红耳赤,感觉作为教师的尊严被一名学生践踏得面目全非。
她不想承认错误,却又不得不正视事情的结果。
小而化之,她不但没有处理好,甚至将事情推向极致,导致不能挽回。
而其他人,一直对余安的固有印象彻底被颠覆了。
眼前的余安依旧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校服,用了很长时间的保温杯,不骄不躁,安静躲在角落的学霸,却在他们面前狂野似地砸钱。
短短十分钟,可谓**反转用了个全。
江期也被惊到了,他和钟苏面面相觑,余安扔钱的时候,仿佛变了个人,他终于意识到,余安不是没有钱,是不在乎钱。
所以,他从前那般小心翼翼不刺伤他自尊心的做法,都是狗屁。
早读没结束,彭岑被校长叫了出去。
整整一天没出现。
中午吃饭时,秦玉姣跟着凑了过来,听说了早读的事,不屑地说道:“我就知道那个翟睿致不是什么好鸟!”
余安对他们解释,“冯静宜发现我桌子里的罐子,她告的状,先一步洗脱嫌疑。就这样。”
江期反问:“那翟睿致干嘛呢?他也是爱凑。”
“他知道谁告状的呀!嫉妒余安呗!”秦玉姣补上。
冯静宜家庭困难,当初考到一中时,校方资助了一部分学费,但她毕竟要生活,还要买复习资料,这学期开始这么长时间,她的学费一直没凑齐,就打起了班费的主意。
五百不多,但是够她一学期的伙食费了。
“何必呢!学校不是可以申请困难补助么?”连文乐问道。
钟苏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吧?她还有个弟弟,就在高一,一家只能申请一个。你看她弟弟,天天吃得可好了。”
说着,他扬了扬下巴,江期顺着看去,穿着校服的高一男生跟冯静宜有几分像,成群结伙地坐在一起,桌面上摆着各种饮料。
他想起那天冯静宜在教室啃馒头的情景,微微叹了口气。
连文乐不想提这些污糟事,他看向江期,“哥,你运动会报的哪项啊?马上截止了。”
这两天光想着余安的事,倒忘了这茬,统计报名的是体委崔立轩,还没想好报哪项。
江期点开三班群聊,今天发生这事儿,里面倒没人讨论,他看了眼群成员人数,发现减少了一个,仔细一看,竟是余安退了群。
“你退群了?”江期问他。
余安点头,“没意思。”
话落,他瞅见江期果断的退了出来。
确实没意思。
连文乐一听,“那我拉个新群吧!就咱们几个,那群乌泱泱的,感觉没几个好人。”
秦玉姣立刻跟着道:“快弄,带我一个。”
连文乐欲言又止,看到钟苏的表情,只好道:“行吧!”
捅咕一阵,几人都被拉了进去,群名就叫:这个破学还要念多久。
最终,江期选择了强项:跳高。
连文乐苦逼地被迫报了3000米,他在两个群聊里发牢骚。
破学群没反应,看他自己发疯,训练群里就不一样了,戎驰率先支持。
戎驰:哥,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写首打油诗。
连文乐:我谢你啊,大兄弟,你记着终点线等着我就行。
江期关掉手机,不知怎的看到了打油诗三个字浮想联翩。
他也想要一个。
余光扫向一旁的余安,几分钟后收了心思,这事儿余安肯定干不了。
过完周末,周一上学,班里传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彭岑被调到高一了,接三班的是赵鸿涛,语文组组长,好多年不当班主任了,不知道怎么就把他弄来了。
赵鸿涛出过几本书,文学素养是没得说,他不似别的老师刻板,非常风花雪月。
往往上着课就喜欢聊些课本外的东西,可以说他的课挺招人喜欢的。
而他带出来学生的作文,往往都是标杆,优秀作文比比皆是。
能把他说动做班主任,挺不容易的。
赵鸿涛上课前,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说话幽默风趣之外,也强调了高考的重要性,顺便说了句,“国庆回来,二模考试。”
学生叫苦连天,不过转瞬就被运动会冲击了。
江期和连文乐作为三班唯二的体育生,自然备受爱戴。
能参加的都参加了,江期第一次感到了压力,余安回来了,他恢复了晚间加训,余安没再跟着他一起,他要补这些之前积攒的卷子。
运动会为期两天,二十九号这天拉开帷幕。
开幕式走得七零八落,台上的领导对高三班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普通班尽出洋相,江期看见贺集他们九班几乎都在cosplay,老张头也不扫兴,在队伍最后扮了个金刚狼,装束劣质,扮相倒有点那么意思,抓着不知哪弄来的钢爪子,卖力地乱挥摆造型。
不愧是狼叔,就是有点发福。
赵鸿涛还装模作样的羡慕起来,隔着老远,一直巴巴望着,最后连文乐建议道:“要不闭幕式,你cos龟仙人?”
赵鸿涛气得直想打他。
高三有优待,坐在看台上,从头至尾,挨着班排满。
有互相认识的还能串班,秦玉姣几乎赖在三班不走了,偶尔有女生凑过来,还能聊聊最近的潮流趋势。
江期几乎就没在座位上待过,他和连文乐帮着体委安排事宜,拿着名单喊人,遇到他的项目就自己去登记检录,兢兢业业。
第一天累得半死,不过好在他进了跳高的决赛。
第二天就这么一个项目,偶尔路过主席台时,听到一个又一个的打油诗,有些羡慕,他甚至都听到戎驰给连文乐送的诗,驴唇不对马嘴,应该是托关系了,要不主持小姐姐不可能念的。
他还是想要一个打油诗。
从最底层的座位向上看去,落在最后的余安一直在低头,偶尔抬头思考一会儿,然后又低下去。
他猜,他肯定是在写卷子。
上午十点,跳高决赛需要检录,他没看身后,径直朝另一侧的检录处走去。
余安看着他渐去的身影,缓缓起身,钟苏看见问他:“去哪啊?”
余安笑笑,“随便走走。”
五分钟后,他穿过人群,一阶一阶踏上台阶,在主席台边上的广播处停下。
女生是一班的文艺委员,看到余安的出现,诧异地捂住麦克风,“余...余安?你要送稿么?”
“嗯。”
余安递上一张横线稿纸,上面有一首打油诗。
“能加个塞么?”余安笑笑。
“当然可以了!”女生立刻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念呢?”
余安看了眼时间,望着那边人头攒动,正准备比赛的运动员。
“五分钟后吧!”
“好的。”
哧....吱!
“咳,下面播报来自高三三班余安送来的稿件。”女生清了清嗓子,接着道:“给高三三班江期的加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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