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与今日，我都瞧过了还留着的，你阿兄写的诗句，事实上，你阿兄那样大的才气，也该是不甘心一生，便默默无闻，一事无成的。”
“朝堂与民间的人，说的都没错，你阿兄日后，也该是文武之一的状元，不大的年纪，官路便该畅通，日后辅佐君王，朝里朝外的做事，也该一生，都是贵不可言。”
“只是你阿兄不愿意去参与太后与先王之争，该是……”
“也该是不喜在谢家手底下做事。”
“而谢父将这事儿，告知了先王，先王是在深夜里，就将你父母兄长一齐叫去，不想之前，孤身效忠的情谊深恩，便在谢家面前，让你家跪着听他破口大骂。”
“你阿兄为了家族，没了办法，才去了谢家手底下，却正好在那一年，赶上谢家与楚家争权，楚家丢了一块烫手山芋给谢家，谢家却不得不接着。”
“那一年，你阿兄跟着谢家出了王城，在边城的战场上，是连立三次战功，然而，这样的一个人物，终究也是死在了战事中。”
“你阿兄走时，全家人送着他出征，被谢家运回来的，只是一具白骨。”
“可谢家那次，却是从楚家手中得了便宜，你阿兄受了封赏，可那些封赏，怎么比得上谢父的？”
“很多年来，让人们知晓的，是谢家在那次的博弈中，反败为胜，可还有多少人，会在这场战事上，提到你阿兄几句？”
“怎样一个前程似锦的少年郎啊，也该有段属于他的君臣佳话，可惜，只是十几岁的年纪，便战死他城，血肉，也都没能回到家乡。”
“再来说说你，算算，你该是你们四人之中，最早与王上相识之人，比谢挽燕早，是在你们一家人，都不顾他人冷待时识得的。”
“你方才说，自己对王上的情意没错，这份情意自然没错，先说远的，王上自然是有江湖之中，少年郎的桀骜不驯，偏偏这份桀骜不驯，又染上了王孙公子的贵气，就是只论相貌，也让瞧见的姑娘们，芳心暗许。”
“虽说丈夫，是只该王后说的，然而你进了王宫，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便也是你的男人了，这份情意还能有什么错呢？”
“只是……”
“本后想了想，该是你们之前，就晓得王上与谢挽燕之间，那样禁忌的情意，于是入了宫了，也觉着，王上其实还是谢挽燕的爱人，让你觉得不对了，所以你才，在王上每一夜来了你宫里之后，你都要去找谢挽燕，去献媚讨好，来让你心里过得去。”
“甚至是说……为了打消谢挽燕的疑虑。”
她瞧向我，我抬头瞧一眼，也不能停笔，她该是冷的，只是那几件衣裳。
我接着在册子上写着，“其实，你与良妃德妃，也是不一样的，毕竟那些年，李家不与谢家为伍，而她们，该是从小，就为谢挽燕养出来的，该是与现下一样，为了扫清谢挽燕，在王后座上的路而养出来的。”
“你只是后来，才养得和她们一样了，瞧瞧吧，谢挽燕被养得落落大方，宫里的王使们，也没几个说她不好的，你们呢？你与良妃的性子，是有些跋扈了，你自己也晓得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说。
“别急，本后还没说完呢，贤妃的身子，该是好的，按理说，这些年了，王上去你宫中的次数，就算不是每一夜都……也该有动静了，怎么还是只冲在前头，当出头鸟用的？”
“我……”
我笑笑，“眼下，也没有外人了，该是可以开门见山的谈了，我晓得，这些年了，贤妃还是处子之身呢。”
“你……你不知羞耻。”她说。
“贤妃自然觉得我不知羞耻，毕竟……”
“但说起来，是王上与谢挽燕，都与你一样，这么多年了，还转不过弯来呢。”
“你不要觉着，你看破了一些事情，也晓得一些我家的往事，就可以对我做什么了，实话讲，若是我真的动起手了，你个半路出来的，不会是我的对手。”她说。
“贤妃的手段，本后还能没领教过吗？只是，你这么多年，还是处子之身的时候，谢挽燕，是连第二个孩子也要有了。”
“什么孩子？”
“贤妃真是气急败坏了，连脑筋都不转，话就脱口而出了，你们与谢挽燕，那是什么样的情谊，怎么，她有身孕了，还能瞒你们。”
“哼，这便是，你说这一些的目的，想用我，去害死挽燕的孩子，对吧。”
“我晓得你们情谊深，你们又全是为谢挽燕做事的，背后，又有你父亲盯着，你们一家人，都还要仰靠谢家，王上过日子，你有可能会动手，害死那个孩子吗？”
“本后不是个傻子，懂得里头的道理。”我说，“只是，我们是不会如今夜这般谈论，倒不如多说一些。”
“宫里有孩子的，这些年来，也就是本后和谢挽燕，前几年，本后与太后联手，逼着王上去了半月端妃宫里。”
“端妃也是才有了身孕，本后与太后层层防着，又有楚家那一面的人护着，可这孩子，也还是硬生生在你们与谢家屡次出手之后，在四月大的时候，是死在了谢挽燕手里，对吧。”我说，“当时为了这件事，楚家与谢家第一次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太后与王上，闹得也是难看得很。”
“你们与谢挽燕在宫里，各处用手段，谢挽燕也与王上，她父亲，在朝堂上大显神通，偏偏是赶上了楚家主要外出他城，待上足一年的日子，朝堂上这样僵持着也不好，王上还是来找我做了中间人，我几月斡旋，才有了一些缓和。”
“王上答应和端妃再有一个孩子，只是还没半月呢，王医便说了端妃日后，是再也不能有孕了。”
“这事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我与太后都晓得谁是幕后之手，却再找不到半点证据。”
“瞧瞧吧。”
我从一边的桌角，扯出几页纸来。
“这便是我们这次出宫时，得到的结果，这件事，确是谢挽燕做的，没有半分冤枉了她吧。”
“其实本后不得不赞叹，她真是好盘算，其实那些事，本后瞧了，也还是要背后出一顿冷汗的。”
“其实你还是要害挽燕。”
“哎呦。”我终是放下笔，捂嘴笑起来，“贤妃，你……”
“的确是本后难以理解的。”
“你说了这些，也没用，因为这些，都是我或者我的家族该做的，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我们是可以不计任何代价，来做完的。”
“是啊是啊，你们完全可以。”我说，“你与你们家，也自然是可以不顾你们家那些年的付出，让你少年成名的阿兄，死在战场上，别说子嗣，是连门亲事都来不及说。”
“你自然也是可以，一辈子，都做谢挽燕的出头鸟，在将我们这些，不择手段，没有道德的恶人都斗倒了之后，就一生待在这宫里，瞧着你心爱的人，与你和你家不计任何代价辅佐出来的王后，过着人家一生，和和美美的日子，那时候，贤妃也不用再因为王上偶尔过来，就去赔笑脸认罪了。”
“若是你的运走得好，就是像这样，若是不好，旁人又转头忘了你的功，你们就都被赶出宫去，去一方寺院，一间苦木屋子里，去了却了残生。”
“贤妃是爱赛马，对吧，马术比谢挽燕还要好，不过，在宫中，难以伸展开，在外头却……只怕那时候，你若是从马上摔了，便要去走了黄泉路。”
“到时候，你没了命是不打紧，若是再让人晓得了，说了谢王后，薄待早年间的功臣，那贤妃恐怕，是还要在阎王殿里，去求爷爷告奶奶，来让你起死回生一次，就为了去向世人说一嘴，并不是这样的原因了。”
“贤妃，想想，你也真是可怜可悲，原本是不用，只一生做人家的出头鸟的，若是你阿兄还活着，该是不忍心，瞧着自己宠爱的阿妹，这般……”
“作践自己吧？”
“我方才说的，便是你的一生了，旁的梦，你就别想了，谢家是不会，让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有孩子的，王上与谢挽燕也不会，就算谢挽燕没有孩子，也是如此。”
“谢妃，人家进宫来，都能保留了姓氏，你听说过了吗？本来贤妃的名头，该是谢挽燕的，是王上与太后闹了几日之后，太后才点头同意的结果。”
“只不过，王上不愿委屈了自己的心上人，我夹在其中，也是为难了很久，之后，便是定了谢妃。”
“谢与贤，这下好了，你倒是真随人家了。”
“这些都没什么，你身为自己，爱马术，却是要一辈子告别了，或是要憋憋屈屈的做，你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却是也一辈子得不到他的青眼。”
“幸而，你还是得以，用你的家族，你自己，来为谢家的荣华路，肝脑涂地，这也该是，你们要做的了。”
“既然贤妃你是这样想的，本后也没什么别的说了，回去吧，晓得你是还没靠近我宫中，便想着该如何与谢挽燕说了，本后，也便不耽误了你费脑筋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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