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这些都是鼎王子在学堂上用得到的所有东西。”风摇将着放书籍的包,放在了我身旁的桌上。
“阿鼎呢?”我说。
我今日顶着那片就要落雨的阴沉沉的天,坐在院中等着,可不就是为了见着他吗?
“是……”
“先生说下课了之后,鼎王子就跑没影儿了,是跑在先生前头,奴们也不敢真上手拉拽,而鼎王子如今,也是灵活得很。”
“又是跑去王上那儿了。”
“是,回来汇报的人说是。”
“王后,眼瞅着就要落雨了,更何况这凉风阵阵,您这次染的病,是拖了半月有余,这两天才见好,怎么能不想着保暖呢?”风摇说。
“无妨,让季鼎肯安生一些,才是我眼下要做的。”
“其实鼎王子这样,倒也没有不妥之处,毕竟,也才五岁的年纪。”
“五岁的年……”
“咳咳咳。”
我算是让这口气给呛到了。
“王后。”
女使听得声音,便从屋里倒茶出来,风摇接过了,再递给我。
“五岁的年纪。”我喝完一口茶后说,“王族里,那些大臣子们家中,哪个孩子是五岁的年纪,还如他那一般,课堂上跟先生呛声,后宫里,不是摘了太后不远万里从他城得来的种子,让人精心养着,还含苞待放着的花,就是换了太后烘烤肉的火炭。”
“你说的话,是一句不听的,各宫里,她是点了端妃的后厨房,拿各种虫子,去吓良德二妃,越是不让他去哪个宫里,他就偏要去各个宫里,屡教不改。”
“我从前,就是对他太软和了,才纵得他无法无天,我今日,是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的。”
“王后,只是您得注意些自己的话,免得又如之前一般,有个把月,都不理您的。”
“他就是娇纵,太过于娇纵了。”我说。
“好在那些与臣子之间的大宴会上,在王上面前,又或是出宫,在楚家主身边学习,是一直规规矩矩,很有分寸的,奴也想了,鼎王子这般,也确是危险,但若是用对了法子教了,也是教得回来的,只是……”
“唉。”
“今日课堂上,先生又说他什么了?”
“是,先生说,鼎王子的画,得带回来,让您瞧瞧。”风摇说,“鼎王子往王上的书房去的时候,也说了让奴把画带回去给您瞧。”
“拿出来让我瞧瞧吧。”我说,“这学画还没有四月,我的好儿子,又给我画出了什么。”
“是。”
风摇打开他的包,我第一眼就瞧见了展开来的,在各处也是整整齐齐放好了的书籍之上,赫然有一个黑颜色的东西。
我立马起身。
“天……王后不必惊慌,是一只死鼠。”风摇瞧过之后说。
这瞧这样子,是已经死了很多日了,就是不晓得是什么缘故,这死鼠不腐烂,反而像是风干了。
“这……”
“他又去偏宫了。”我说,“十暗卫出来。”
那人便从身后宫墙的暗处现身。
“阿鼎又去偏宫了。”
“是。”
“什么时候?”
“昨日夜里,往前六日夜里。”
“守在阿鼎屋外,和宫外的人,都是当职的,七日了,都没一人过来报告。”
我正说着,那一头,便见琼华和阿鼎回来,阿鼎这些年,长得倒是快,就快到他快满十四了的阿姐肩膀高了。
琼华走得,虽说不太束缚着自己,但也是合规矩的。
而一旁,那个大摇大摆,走得如……
如那一年,我在王城里做活时,常常瞧见的无所事事的小混子一般。
“呦。”
“母后。”
他出声了,琼华也只能快走两步,还没到我眼前,就出声问候。
“母后。”阿鼎笑嘻嘻的说,“呦,我就说这王宫怎么天天落雨,原是受了母后的缘故。”
“你……”
他走过来,“来,我敬爱的母后,与您的儿子说说,究竟是为什么,让您不顾这样的天儿,坐在这儿,受着冷风吹啊?”
“鼎王子……”
阿鼎原本蹲下身和我说话,朝风摇那边看过去后,便见着了他的包。
“不用说了,儿子现下想到了。”他说,“是这死鼠尸体,吓着母后了?”
“你又往偏宫去了。”我说。
“啊?”
我瞧着他,琼华便上前几步,“阿弟,与母后讲话,有个正行。”
“晓得了,阿姐。”
“哎,儿子是去了。”他说。
“你总往偏宫去什么?你不晓得偏宫……”
“偏宫是那些宫里犯了重罪的妃子们去的地方,但其实王使守得也不严,里头有几个人,更要紧的是,偏宫离王后宫太远了。”
“不光是离王后宫远,离别的宫里也远啊,儿臣原本,也是到了那儿,没有两个时辰,就得赶回来了。”
“不过这月,儿子找到了一条捷径,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你……阿鼎,你能找出近路,这些聪慧,你怎么就不能用在正地方呢?”
“啊呀,母后,偏宫怎样怎样,您都念过无数遍了,实际上,那些地方,儿臣晓得的比您多呢,您完全不用担忧。”
“阿鼎,你私自出现在那些地方,是有违宫规,再说……”
“宫里能让你丢了命的多了,你合该小心一些。”
“母后,这后宫有您管着,有什么让我丢命的,再说了,就算真有,您怎么就能断定,我不能枯木逢春,绝境中,求得生存呢。”
他将死鼠拿起来。
“阿鼎。”
“怎么了?”
“这死鼠尸体会让你染病。”
“不会,反正,过了明日,儿臣也腻了,便也丢了。”
“你……”
我这时,又瞧见他拿下一本书后,就从后头,拿出一瓶有握拳一般大小的青白色瓶子。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打开了瓶子。
“哦……”
一只绿颜色的小蛇,从里头探出脑袋,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瓶口爬出,摔在了地上。
“天公……”
“母后……”
琼华扯着我往后退,几个仆使见状,也是叫着“鼎王子”就上前来。
在那些仆使与暗卫之前,阿鼎就一把手抓了绿蛇的脑袋后。
“阿鼎。”我说。
“这下是实在抱歉了,母后,儿臣也没想到明明用了药了,这蛇却还是能提早醒了,惊着您了。”
“这样,儿臣现下,就带着这只惊吓您的罪蛇,回去我屋里替您教训教训,出口气,您就别拦着了啊。”
“我……”
“对了。”已然跑出了一段的阿鼎又回头说,“母后还是多将心思,放在您书房里的事务上好,若是再想法子,阻碍了儿臣往屋外去的路程,儿臣也能甩开您那些派在儿臣身边的暗卫也说不准哦。”
“一会儿关于学习上的事,您也不必让困云与风摇轮着过来催了,反正先生问的,儿臣能有答的也便好了。”
“最后一件事,母后,儿臣今日,在学堂上,听了书公子说,今日入夜之后起,往后的四个时辰里,都是容易撞得鬼影的时辰,儿臣特意拿来您的生辰来瞧,查到母后您也是常容易见鬼怪之人,母后也要小心些,不然,就将儿臣身边的那些暗卫,都拿去保护您得了。”
“你……”
“母后。”琼华拉住我,“算了,好在阿弟确实是聪慧,在一些事上,您也不用操心。”
“你说……琼华你说这季鼎,怎么每一个字,都能说得让母亲这么恼火。”
“阿弟是这样的性子,母后,有时候,也挺让人觉得有趣的,然而,也说不准,等他再大些,就会好呢。”
“母后就是发愁,琼华,你说他到五岁了,就如一些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一般的性子,一点正形都瞧不见。”
“就算是不与大多数人一般,没有正形吧,倒也是无妨了,可你瞧瞧……这……这……”
琼华大概是被我这模样逗笑,“母后。”她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有一句话,阿弟说的是没错的,就快……”
“是,现下是落雨了。”她说,“风摇,收了阿弟的书,给他送过去,别再被雨淋湿了。”
“是。”
“走吧,母后,女儿陪着您,去屋里坐坐。”琼华说。
我与她走了两步,却又是住脚,“对,那个书公子,母后最近,是一定要找个时间,去召书大人及其夫人入宫来。”
“瞧他常常给阿鼎说的都是什么?他说了一日两日的便也罢了,这是连着说了两年了,他一说什么,阿鼎就跟着了什么魔似的,这简直是……”
琼华还是笑着牵着我走。
屋里倒确实是暖烘烘的,春芳姑姑再上了一锅汤,和几盘糕点来,我与琼华各自坐在桌对面,是在一块榻上,一面就开着的大窗,是早就有女使过来关上了。
外头的雨大了。
“母亲尝尝。”
琼华盛了一碗汤给我。
“女儿瞧着,这温汤,是刚刚好的,该和您的口味。”
我接过拿起汤勺喝了一口。
“嗯,确是这样。”我说。
“依女儿看呢,书大人与夫人,或是那位书公子,母后都是不能去找,若真是这样做了,便就真是要坏了母后与阿弟的感情了。”琼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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