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也认为这样不好，只是你看……”我说，“也是有一些束手无策了。”
“要女儿说，阿弟若是喜欢交这个朋友，便让他交吧，无论是只从朋友，或是功利一些，从家族人脉来看，这个朋友，也是交得。”
我瞧着她，“琼华，你如今是大了，可一些事，还是……”
“母后放心吧，琼华心中有数。”她说。
“嗯，还是小心些。”
“晓得了，不过关于阿弟的事，母后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再不济，还有那些暗卫瞧着呢。”
“嗯，也是，只是说来……”
“阿弟心中，其实也有数。”琼华说，“不如，母后先瞧瞧阿弟的画？方才过来时，女儿给带来了。”
我接过琼华从桌边递来的画纸。
画纸上的……
该是外头院中的那棵树，只是枝叶描得肆意潇洒，仿佛不是在宫中，没几日就要被修剪的，它该是……
该是长在就要去仗剑行天下的其师与少年人的茅草屋旁。
往下瞧，却是有几桌小石桌，几个小孩子在其间，又有几鸡鸭一类的家畜。
我想着，这里也该是有大人的，只是，他们却都在屋内。
“这画……”
“这画功，却是有如此造诣了。”我说。
“是啊，女儿听闻，当时先生瞧了，也是不敢置信呢，这才让拿回，让您瞧瞧。”
“母后晓得，阿鼎是心智早开，那些先生们，也确是说了他小小年纪，便聪明过人，只是这性子，实在是……”
“别瞧他那般，其实，阿鼎的性子，是太敏感多疑了，将这些，放在他的这些画与诗词之间，于他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而若是放在了与人相处，便就是颇让人神伤的事了，弄不好，还会变得伤春悲秋。”
“是。”琼华说，“然而我与母后，这些人，都是肯为他花心思，哄着的。”
“是啊，幸亏是与你聊了，母后今夜，还是得为这事想想，究竟是怎么办才好。”
“嗯。”琼华笑笑点头说。
“今日，是琼华陪着阿鼎，去了王上的书房吧。”我说。
“是。”
“王上不见。”
“是。”
“唉。”
我叹了口气，“阿鼎，或是要在这事上……”
“是啊。”琼华说，“原本，是先生在课堂上，夸赞了阿弟的画，阿弟听了，才想去和父王说一说。”
“我在他去的时候拦下了他，阿弟说，原本，他也是想将这幅画，去拿给父王瞧的，只是心中，也觉得画得其实不好，才想好了从今夜起，再画一纸新的，等着去邀父王在六日之后，来您宫里瞧的。”
“只是……”
“我们没见到父王，父王也没有应允。”
“是这样。”我说。
“阿弟一路上，其实也是难掩心中失落，不过是在瞧见您等在院中时，才收了思绪。”
“这件事，母后会找个时间，去和阿鼎说的。”我说。
是啊，阿鼎下地走，也是早的，只是不晓得，是从哪里，得知了王上书房的位置，也或是自他记事以来，王上是一次都没来过我宫里，自此之后，他是常常去。
只是闭门羹居多，就是进了，也只是待一会儿，让大王使带着他回来时，王上也是说了，让我盯紧了他，不许他再到书房去。
只是这些人，也是拦不住他。
然而这样的次数多了，阿鼎便是从前三月起，就常常神伤不快，他心思细腻，心中对于他父亲的爱，想想，也该是蒙骗不了多久。
他总要晓得的。
只是……
我只得再在心中，叹一口气。
第二日，等着他们都去了学堂了，我才进了书房，理了半日事。
“春芳姑姑。”我说。
“王后。”
她从门外进来。
“从民间来的这些信件，这些事，都是可办的，去交给宫外的人来做吧。”
“是。”
“再催着帮着寻人的，和修建房屋的一些，从我宫里，拿些钱财出去，若是能早些做成也好。”
“是。”
春芳姑姑刚应完，困云就也在门口出现。
“王后，太后派了阿锁来，让您带着鼎王子昨日，被先生夸赞的画过去，让她也瞧瞧。”
“晓得了。”我说。
今日过来的路上，真是一阵阵的急雨，好在那些画，是没让淋湿。
太后在她的屋里头瞧过了，眼中也是赞赏之色。
她说:“鼎王子确实聪慧，小小年纪，已经了不得了。”
“只是这性格，确是不够沉稳，也随你的性子，在一些事上，犯着死劲儿。”
“是阿鼎，又在您宫中惹事了吗？”
“左右不过是费些钱财，在我宫中惹事倒不怕，但你晓得，前日夜里，他与那留在宫中读书的书公子，是不晓得从哪里，搞得了蛊国毒药排名前三中的第二。”
“就在那宫道上，便拿来催毒性的药汤倒在上头。”
“这一弄，是将谢家那边的暗卫引出来了，我也听了我派去跟着阿鼎的暗卫汇报了，说了他们打了照面，那漆黑的夜里，那些人盯着阿鼎的眼神，真真是让人后背发凉。”
“是这样……”我说。
“那些暗卫，是除了你让他们做的事，其他的瞧见了，也一概不说的，你回去，该再嘱咐他们。”
“是，儿媳晓得了。”
“阿鼎这孩子确实不错，只是，也的确是有些顽劣，我晓得你出身民间，那些大家族的母亲，要在孩子儿时教授的，不懂的该多了，我已经，给阿鼎找来了几个名声实力，都最好的先生，方才，我已然下了令，改了他在学堂的安排，从明日起，便让他，有半日，都来我宫里学吧。”
“是。”我说。
其实我晓得，这些年，太后是有意让阿鼎和端妃常常待在一起的，只是因阿鼎不服管，老是惹出一些祸事，这事才慢慢往后拖了。
而从明日起，端妃也该有半日，是得要待在太后宫里。
这事，尚且可以暂时搁置，而关于引出谢家暗卫的事，我要做的确实多。
我也找阿鼎聊了一次，只是，他又是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对那夜的事，兴致勃勃的。
“王后，鼎王子回来了。”
春芳姑姑推了书房的门进来。
“今日，在太后宫里，学得怎么样？”
“不错，那些先生多是夸赞，太后和端妃，也还是像之前一样，坐在一旁听课。”
“鼎王子现下，是奔去了他的屋里，说了是去给王上做生辰的礼物了，让您别去叫了，晚饭，也是在太后宫里，与太后，端妃一起吃了才回来的。”
我说:“只是，阿鼎又出声，呛了几个先生的话吧？我晓得他是不愿提早半日离开学堂，与他的朋友再不能在一起到处玩乐的。”
“是，然而，先生对鼎王子的话，是悉心的教导，也能问鼎王子一些事，答得也算有来有回，太后与端妃，听着也是很满意呢。”
“这我也想到了。”我说，“都晓得了。”
我放下终于理完的一批册子，也要有新的三摞去理，而琼华方才，也已经说了今日，是赶不及回来用饭了，瞧这样子，我也只该是要在书房用了，今夜，也该是要忙得后半夜了。
“饭菜先备下，晚些时候，若是本后说了，便在端到这里来。”
“是。”
“王后。”
春芳姑姑该是还有事。
“之前，谢妃旁边那位罪妃，这几日在宫里有些不安分呢。”
“怎么个说法？”
“是在她宫里，来来回回的在屋里与宫墙之间，找着什么的模样。”春芳姑姑说。
“该不是……”
“王后放心，这瞧着的人说了，她确是没有疯了的样子。”
“再盯着吧。”我说，“瞧瞧她想做什么。”
“是。”
王上的生辰宴，自然也是我来办，白日里去过一些宫殿里之后，夜里，便是一个聚会，而这也是，一年之中，为数不多的，我与谢挽燕见面的时候。
各大臣献了礼，琼华也做了汤。
阿鼎与他的友人书公子，那个只年长他一岁的同窗一起，做了一曲古琴合奏。
堂上的大臣在他们一曲毕后，其实眼中也是欣赏之色，而我瞧着阿鼎不止一次向上看来，如此期盼着他父亲能开口，我都瞧出来了。
然而他的父亲确是迟迟不说话，今夜，楚家主因为公务，并没有进宫来，该是无人，能让他开口跟着附和了。
我开口，然而他已经必须出不悦，还好太后也与我一同，夸赞奖赏了两个孩子。
我瞧着阿鼎离去时的模样，是我出声，说了他们该退下了，否则，这边是要他父亲来说，一旁的书公子也察觉了，便转头半拉着他下去。
我晓得阿鼎对于今夜，是十分用心的，不仅请教了几位先生，想了半年才做出曲子，找了自己的挚友合奏，那把古琴，也有他在他自己亲自请来的几位师傅之间，亲自磨过一些苦功夫的心意。
然而，这确是……
我有些无心余宴会了，直到琼华站起身，说了她该是回去喝药，免得待久了，也将病传给别人了。
眼瞧着琼华离开，我也才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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