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和窗棂的缝隙中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梁上、佛像身上、供桌上,到处都布满了厚厚的蛛网,几只蜘蛛在网上悠闲地爬着。正中的佛像早已残缺不全,脑袋不知去向,只剩下半截身子歪斜地立在神坛上,身上的彩绘也褪色脱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泥胎。地上散落着许多枯枝败叶和破碎的瓦片,一片狼藉。
在殿角最阴暗的地方,铺着一堆干枯的稻草,稻草上躺着一个极其瘦弱的身影。那身影蜷缩着,身上盖着一床打满补丁的旧棉絮,棉絮又薄又旧,根本无法抵御寒冷。平儿的目光紧紧定格在那个身影上,尽管她头发散乱、身形憔悴,但那熟悉的轮廓还是让平儿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正是她苦苦寻找了数日的王熙凤!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3. 凤姐病榻见旧人
此时的凤姐歪歪斜斜地躺在一堆干枯扎人的稻草上,稻草里还夹杂着几片破碎的枯叶,硌得她后背生疼。身上盖着的旧棉絮补丁摞着补丁,边缘已经磨得发白起毛,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风一吹就往里钻,根本挡不住山间的寒意。她的面色蜡黄得像一张久置的宣纸,毫无血色,颧骨高高凸起,像是要冲破皮肤一般,嘴唇干裂得布满了细小的裂口,有的地方还渗着血丝,看着触目惊心。
她的头发像一团乱草般散乱地披在肩上,油腻地纠结在一起,沾着草屑和灰尘。原本乌黑亮丽、曾精心打理过的发丝中,如今夹杂着不少刺眼的白发,尤其是鬓角处,白花花的一片,与她三十出头的年纪极不相称,仿佛一夜之间被岁月抽干了所有生机。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凤姐先是压抑着闷咳了几声,随后便再也忍不住,身子蜷缩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她用枯瘦的手紧紧捂着胸口,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她虚弱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慢慢滑落,在蜡黄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在她身边,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的旧丫鬟正半跪着,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浑浊的水。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点水,递到凤姐嘴边,生怕动作快了呛到她,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心疼,脸上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显然这些日子照顾凤姐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平儿站在殿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积压在心底多日的担忧、心疼与委屈瞬间爆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再也忍不住,迈开脚步快步走上前,脚步因激动而有些踉跄,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喊道:“二奶奶!是我啊!”
凤姐听到这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她的目光浑浊而黯淡,起初还带着几分迷茫,待看清来人是平儿时,瞳孔微微收缩,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随即那丝惊讶又被浓浓的悲凉与委屈取代。
她直直地看着平儿,眼神一眨不眨,仿佛要将平儿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半晌,她才艰难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问道:“平儿……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平儿扑到草堆边,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也顾不上疼,一把紧紧握住凤姐冰凉干枯的手。凤姐的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指节突出,平儿心疼得不行,泪水又一次滑落,哽咽着说:“是我,二奶奶,我终于找到您了!我来接您了,再也不让您一个人受这种苦了!”
4. 病中悔恨诉前尘
王熙凤见到平儿,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瞬间崩断,积压多日的委屈、恐惧与绝望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她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枯瘦的肩膀剧烈起伏,一把攥住平儿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滚烫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从深陷的眼窝滚落,顺着蜡黄的脸颊滑下,滴在平儿粗糙的手背上,也打湿了身下的稻草。她想说话,却刚一张嘴就哽咽住,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她的手冰凉得像块寒玉,干枯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指腹布满了细小的裂口,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褐色的泥土和草屑。谁能想到,这双手曾戴着金镶玉的护甲,握着沉甸甸的银算盘,将荣国府的千头万绪打理得井井有条?曾几何时,这双手一抬,下人们便噤若寒蝉;如今,却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管家奶奶的雍容与气派。
好不容易止住抽噎,凤姐吸了吸鼻子,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化不开的悔恨:“我这辈子……我这辈子就活在争强好胜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连夜里做梦都在想怎么攥紧权力、多捞些银子,可最后呢?最后却落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说到“下场”二字,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又迅速弱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平儿看着凤姐这副形容枯槁、悔泪纵横的模样,心口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般疼。她赶紧用袖口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凤姐的手背,试图传递些温暖,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稳着语气安慰道:“二奶奶,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您别再揪着自己不放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身子养好了,只要人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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