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挂枝儿》冯梦龙.词 山西曲调
这王巧儿一说二卖地,就让芈公子把一百瓶“一担粮酒”买下,心甘情愿地回家拉粮食去了。
模样俊俏的芈公子悠然而去,巧儿站在那台上,双目却随芈公子的背影而去,嘴里继续把曲儿唱:
[歌曲]“奴为冤家造一本相思帐,旧相思,新相思,(早晚)登记得忙(得忙)。一行行,一字字,(都是)明白帐。”
她那含情脉脉的俏模样,立刻引得一醉公子激情澎湃。
只见他,在地上摸摸索索捡起一只“一担粮”的空酒瓶,晃晃悠悠地就上了舞台。
巧儿并没理睬他,而是继续放情:
[歌曲]“旧相思销未了,新相思(又上了)一大桩。(把)相思帐出来和你算一算(算一算),还了你多少也,(不知)还欠你多少想?”
这位醉公子带着只空酒瓶这是要干嘛,来砸场子么?当然不是!
时下不是有“禁酒令”么?凡是饮酒者,必须有县衙签发的“一担粮”酒才准饮酒。否则,喝了酒上街者,一律按“醉驾”严肃处理。
巧儿瞥了醉公子一眼,心想:先抻着他,既已是自己的菜,就不怕上菜晚。所以,她依然深情地看着远方,唱自己的曲儿:
[歌曲]“你怎么去了一向,就让人心儿里想得慌。(你到把)砂糖儿抹在(奴的)鼻尖上,舔又舔不着,闻着扑鼻香。你倒是丢下(些)甜头也,教人慢慢的想。”
醉公子却接上了话柄:“本公子…这不是昨天刚换得‘一担酒’酒么…上午与几位小…小公子…畅饮了一番……”
巧儿“噗嗤”一声笑:“还‘小公子’,是‘小冤家’吧!”
既然相互都搭上了话,便不好过多地冷落于他。于是,巧儿就佯装百般关心地唱道:
[歌曲]“俏冤家吃得这般样的醉,扶进来,倒在床,(不分)东西(与)南北(南北),是谁家天杀的哄他吃(得这么)醉。
(我)哥哥的酒量,(又不)十分好。苦苦灌他做甚么,醉坏了我哥哥(哥哥)也,(就是)十个,你也赔不起。”
【二】《挂枝儿》冯梦龙.词 山西曲调
巧儿扶着醉公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醉公子趁机摸巧儿的小细腰,巧儿举起手装作要打,嘴上还不停地唱道:
[歌曲]“几番的要打你,(你)莫当是儿戏。咬咬牙,(我)真个打,不敢欺,才待打,才由我(又)沉吟(了)一会儿。
打轻了你(唻),(你又)不怕我;打重了,(我又)舍不得你唻(你唻),罢罢罢,冤家也,不如不打你。”
醉公子讪讪地笑道:“你的…小腰肢…真叫个细…可谓盈盈一握……”
巧儿说:“这是细么?这是瘦!”
醉公子关心道:“看来你们剧社的饭食,可不怎么样啊!”
“那是饭食的事儿?”巧儿反问了一句,接着又唱道:
“香消玉减因谁害?废寝忘食为着谁(唻)?魂劳梦断无聊赖,(都是)你这个俏冤家,诚心把我害!”
社长听巧儿的声音确实有些沙哑了,便打发一小花旦上台送了一壶甘草水,让她润润嗓子再唱。
有道是:身段美不美,就看花旦的腿儿。
只见,小花旦双膝并拢,迈着娇小的步子,腰肢随着脚步扭动,头也自然地跟随腰摆动。很快,小花旦就袅娜多姿地来到了醉公子的面前。
小花旦先给他斟了一杯水,醉公子也正好“酒渴[ka]”了,便端起茶杯就喝,随即又吐了出来,问道:“怎么是苦的?”
小花旦解释说:“甘草水,就这样!”
醉公子生气道:“怎能甘草呢?待会儿,小生一定去兑换酒。”
此话一出,惹得台下的观众是大笑不止。这台上的三人,却是面面相觑。
原来醉公子喝醉了酒,舌头根子发硬,说起话来那真叫一个“拙”。大家把他说的那句“怎能---甘-草-呢-”……听出了别的味道。
而且,台下的观众还一边笑,一边起哄说:“巧儿姑娘,人家王大公子都要‘跳槽’了……你还站在那儿干嘛……下去,报……”
跳槽的意思是,一个妓人和一个嫖客缠绵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发现了更有钱的主儿,于是丢弃旧爱,另寻新欢。如同,马从一个槽子换到了另外一个槽子吃草。因此,这种另攀高枝的做法被形象地称为“跳槽”。
后来,这个词也被用到了嫖客身上。当一个嫖客对一个妓人厌倦了,又另外找了一个,这种行为也叫“跳槽”。
伶人的被赶下台,说明演出的失败。
想不被赶下台,就得接上观众的提问。路歧人的难就难在“现挂”上,无论观众提什么尖刻的问题,你都要用散曲来当场回答。
只见巧儿姑娘微微一笑,随即装作生气地对着醉公子唱道:
[歌曲]“你风流,我俊雅,(和你)同年少。两情深,罚下愿,再不去跳槽(跳槽),恨冤家瞒了我(去)偷情别调。
一般的滋味(有)什么好!新相交(难道便胜了)旧相交(旧相交)?匾担儿的塌来也,(只教你)两头儿都脱了。”
唱着唱着,巧儿还走到小花旦的身边举起手来打,心道:你真是来“瞎助忙”!
好像,醉公子忘记了自己是在舞台上。
他还真把台上两位伶人当成自己的小妾与丫鬟了。只见他赶紧起身来拉架,嘴上还心痛地道:“你,你打个丫鬟干什么?”
这会儿,台下的观众就更有热闹看了,一块儿起哄大声喊:“哦~哦~搽旦变武旦唠……小姐打丫鬟啰……”
这往下还怎么演?
不行,得赶紧找一个话题,否则就没法往下唱了。于是,巧儿便问拉偏架的醉公子:“你为何喜欢她?”
醉公子一看两人的模样,都化了妆,确实看不出俊丑,只见拉架时看着她俩扭动的小细腰,便随口来了一句:“她的腰…比…你的细……”
巧儿灵机一动,上来就去掐丫鬟的腰肢:“我让你细…我让你比我还瘦……”丫鬟[小花旦]借机赶紧下了台。
巧儿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假装委屈地唱道:
“害相思,害得我伶仃瘦,半夜里爬起来打丫头,丫头(为何)我瘦、你也瘦?我瘦(是)想情人,你瘦(好)没来由!莫不是,我的情人也,你也和他有?”
只听台下是掌声雷鸣……
长时间的掌声过后,就听台子下有人大喊了一声:“且慢!”
琴师们随即停住了手中的操弦,巧儿和醉公子也把目光投下了台下的“叫停”者。
只见,一群人扒拉开观众,两个家奴抬着一张太师椅放在前排观众的中间,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端坐在椅子上。
细细看这位老者的长相,最惹人注目的是他那又肥又大的鼻子和他那双又细又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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