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聚阴之地

厚重的窗帘紧紧闭合,将所有明媚粲亮拒之门外,布料质地密实又沉重,绣有繁复的黑郁金香图案,但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只能看清模糊不清的轮廓,凭添诡异与压抑。

昏暗的光线勉强穿透厚重的迷雾,映照出一抹闪烁着亮色的银链子,视线缓缓下移,梁笙的眼尾有些奇异的红,像洇了胭脂,抹上血色,白皙如玉的脚踝不知何时竟被一条闪烁着幽冷光芒的银质链子紧紧缠绕,链子冰凉刺骨,仿佛蕴含某种诡异的力量,将他牢牢束缚在困牢之地。

一阵低沉而阴冷的滑行声打破死寂,梁笙蜷缩着的身体猛地一紧,紧闭着眼不愿睁开,看不到的床下,暗处缓缓游来一条巨大的黑蟒蛇,躯干上的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蓝光,宛如夜空中最暗的星辰,隐藏着致命的危险,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紧紧锁定着床上的人,透露出无限的贪婪渴望。

白天蒋方霖化形的时间太长,战损高,再加上梁笙受惊过度,积压的暴戾使得每一寸血液都沸腾燃烧,终于把人哄睡,便彻底稳不住了。

黑蟒蛇的身躯逐渐逼近,甚至能敏锐的感受到它每一次呼吸带来的寒意,以及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蒋方霖像守护着自己的宝贝一样,盘旋在梁笙身侧。

梁笙又陷入噩梦。

梦中,是一处阴暗的地下室,空气都是凉的,梁笙的灵魂体漂浮在空中,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诡异的是转瞬之间周遭就变了情景,周围变成全透明的玻璃窗,而窗户外,是虎视眈眈的各种异形怪物,令人不寒而栗。

微弱的灯光勉强能照亮这间屋子,气氛紧张的几乎凝固。

窗外,不是宁静的夜景,而是数以万计的怪物赫然矗立,这些怪物的身形奇异庞大,裸.露的肌肉虬结,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骇人,一双双眼如同地狱幽深的火焰,闪烁着冷酷贪婪的光芒,仿佛能穿透玻璃,直视室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对猎物的渴望和对弱者的蔑视。

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仅仅隔着一层单薄玻璃的梁笙被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心跳如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胸腔内剧烈的震颤,仿佛心脏随时因承受不住这份恐惧而爆裂迸绽,冷汗沿着脊背滑落,浸湿了睡衣,却丝毫无法缓解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

在梁笙无比恐惧的战栗中,他见到了蒋方霖。

蒋方霖的脸扭曲诡异,西装革履的跟周遭情况背道而驰,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狞笑,却笑着笑着,骤然露出锋利如刀的獠牙,每一颗都暴露出极其残忍的残暴。

更加令人惊骇不已的是,蒋方霖在慢慢化形,梁笙甚至能诡异的看清唾液沿着獠牙缓慢滴落,发出垂落的滴答滴答声。

见到这一幕,无数怪物的身体突然暴戾的紧紧贴着窗户,巨大的爪子在玻璃上刮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在宣告着什么,又或者是在享受这种对猎物心理上折磨的乐趣,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吐息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把玻璃涂满丑陋的痕迹。

梁笙的思维在极度的恐慌中变得迟钝,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在这片死寂中,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猎物们牙齿相互碰撞的声音,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无尽的煎熬。

一旦玻璃破碎,迎接他的就是噩梦般的地狱。

蒋方霖彻底化成蛇形,梁笙的灵魂体呆怔在自己身体上方,一动都不敢动,四周全是窥伺已久的怪物,而身边,却是另外一只恐怖的异形。

黑蟒蛇的双眼如同两颗深邃的黑洞,隐藏在它那三角形的头部之中,透露出冷酷而狡黠的光,尽管没有明显的表情,但那双眼却凌厉的扫向窗外。

它的身体长得惊人,仿佛没有尽头,蜿蜒曲折地延伸,粗.长的尾巴蜷起缠绕在梁笙的身体周围,当它缓缓移动时,整个身躯仿佛一条流动的暗河,无声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梁笙紧张害怕极了,突然,蒋方霖的蛇尾将他的身体抬到半空,梁笙惊恐的看着他把自己吞入腹中,这次比上次的梦境更加清楚,巨大的血盆大口把肉.体撕碎,口腔里充斥着浓重铁锈味道的血腥气,流淌出来的血色染红了他的眼睛,更让窗外的怪物们躁动不安。

咔嚓,玻璃碎了。

巨大的黑蟒蛇被围在中间,梁笙还欲再看,却猛然间惊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棉质的睡衣湿透了。

梦与现实来回交叠,梁笙恐惧的爬到地上,黑暗中,慢慢拉开门。

这栋别墅建立在山顶,那个时候他还是满心欢喜,因为自己很喜欢明亮的地方,也喜欢居住在树木花草多的地方,如果养只小猫或者小狗就更好,尤其亲自来看的时候,一楼全是透明的玻璃窗,光线很足,假日时,蒋方霖会陪他在窗前喝咖啡,或者看书看电影,窝进沙发里,不用说话,也自得其乐。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间房子恐怖无比。

顺着楼梯栏杆往下看,只见窗外密密麻麻全是各种各样的蛇,一条巨大的黑蟒蛇悄无声息地游弋在中间。

梁笙不记得在什么书上看到过,有些地方是专门聚阴气的,而阴气重的地方就会聚集来蛇,因为,蛇是能生阴气,如此往复,最利于它们修炼自身。

可能惊吓过度,再加上身体内部有损伤,梁笙又住院了,小张过来探病,还在夸赞他好福气,有个好丈夫。

“张哥,对付蛇的话,是不是要用雄黄?”

小张纳闷,“怎么?山上有蛇?进你家了?”

农村这种事情很多,尤其荒废不住的地方,蛇会安置巢穴蜕皮等等,“物业不管吗?”

梁笙拿起手机查询,让小张过两天再来。

扎的针可能有安神的作用,梁笙下午晒着太阳睡了会儿,短暂的没有做梦,醒来时后背还暖融融的,神经松弛,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缩了缩脚,却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别动。”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梁笙的脚踝,拨弄着脚链说,“送你的礼物。”

梁笙愣了下,没有再动。

漆黑色的眼珠动了动,苍白着脸看向窗外的树叶。

医院里没有别墅空调那么低,窗外的热气始终往里扑,梁笙自己就很矛盾,冷的时候想要热,热的时候想冷,总之怎么都不满意。

蒋方霖垂眸,俯下身体笼罩住梁笙,眸光冷冽却深情,“想我了吗?”

梁笙转身坐起来,低头看向脚踝上的链子,和那条很相似,像是一个宠物的牌子。

“蒋方霖,我们离婚吧。”

话音刚落,梁笙感觉周遭的空气都阴森下来,鼓足勇气抬头,“离婚,对我们都好。”

这是梁笙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选择自我逃避的一种躲避方式。

即便在如此不堪的情况下,他还是对蒋方霖下不去手。

蒋方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瞳色骤深的问,“刚才谁来过吗?”

梁笙冷不丁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第三天,医生来查完房后,梁笙的手机响,接通后,对面是其他同事,以前关系还行,但对方和小张更好,听说也决定辞职去帮小张开公司,语气很沉重,“梁笙,小张昨天去世了,你有空来吗?”

火葬场内哭声连天,小张留下妻子,还有未满月的儿子,梁笙最初进公司,就是小张带着他,被客户刁难,被领导质疑,被同事排挤,都是小张帮他。

梁笙的性格敏感,忧虑过重,小张曾经说过,以前的他像具行尸走肉,结婚后才是活人,可婚姻,带给他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丈夫,到底是什么?

梁笙问小张妻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她反应了半天,才惊恐的说,好像在房间里看到一条蛇,黑色的。

黑色的蛇。

梁笙眼底的光明明灭灭,半晌,才叩拜。

他穿的黑色西装,走出火葬场后,被诡谲难耐的高温打透,阳光不再是温柔的抚触,而是化作了无情的利剑,穿透云层,直射而下,将每一寸土地都烤得滚烫,连空气都似乎在燃烧,散发出阵阵热浪。

像高温下烤盘上的红肉,发出焦糊的味道,滋啦做响。

步行回别墅,全身都像从水里捞出来般,梁笙却没去浴室,而是盯着火辣的太阳环绕别墅周围洒硫磺粉,捏着粉面状的东西,咬了咬牙。

蒋方霖回来的很晚,第一眼就定在客厅沙发上的人,挪也挪不开。

梁笙穿的很清凉,那种少年气扑面而来,是蒋方霖日思夜想想要得到的,不自觉的加快步伐,又怕是一场泡影,近前却不敢惊扰。

还是梁笙抬头,露出浅笑。

刚结婚的时候,梁笙被娇养,骨子里的怯懦去除,变的古灵精怪,捉弄蒋方霖后,就会这样笑,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眸光若春日里波光粼粼的湖水,泛着明媚的光泽。

“老公,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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