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整日,总算到了廖府散宴席的时候。
其余众位进士面上都是喜滋滋的神色,唯独顾砺一脸放松的神情。
那位起先在宴席上出言相帮他的进士,轻拉着他袖子,将他扯到一旁僻静处,环顾左右无人,才道:“琢石,你头先那番实则把世子得罪太过了。”
顾砺低声道:“我并非有意冒犯世子,一则我所说的话确实是肺腑之言,二则我瞧着县主对今日的安排也是大为不满的。”
“既是高门大户,又听闻廖家嫡出只她一个女儿,何不让她自己选个喜欢的?”
那进士听了直摇头,道:“先不说你的事了,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娶亲联姻,向来是利字当头的。你以为为什么看重咱们,也不过是一来瞧着咱们得用,二来家世清白,只有依附廖家这棵大树才能有所作为。”
他回头飞快地瞅了眼廖府的方向,道:“方才你说的县主的事,难得你知道她是廖家嫡出唯一的女儿。那你怎么就不多打听打听,县主从前有意安定侯的事?”
顾砺像是被惊到了一般,道:“县主既有此意,那廖府还何故安排今日这场宴席?”
那进士便将廖醇烟与季成昭,再季成昭从前的事也一并说了。
最后道:“大概便是如此了。”又劝顾砺,“今日你这般下世子的面子,想来他不会再提你与县主的事了,估计廖氏女也不会与你提了。”
顾砺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进士见他油盐不进,知道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吧!”
在这官场开动了廖家,有这顾琢石的好果子吃。
***
却说廖承业送走了这一帮进士,独自在花厅小坐。
他望着被移开的屏风,问左右道:“县主回屋了吗?”
那侍从支支吾吾的,半天不敢回话。
“答话!”廖承业狠拍了一下桌面。
他喝了不少酒,略有些醉的。若是平时,也不是这般轻易动怒的样子。
侍从“咚”地一声跪在地面上,“县主……县主头先从花厅离开,便……便出门去了?”
廖承业一挑眉,面上白皙的脸色间依稀能看出些红润的色泽。
“她去哪里了?可有派人跟着?”
“县主叫人套了车,略叫了几个小厮和婢子陪着的。”
廖承业现下有些不耐烦,道:“做什么问一句才说一句,县主套车去了哪里?”
侍从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之间,生真想叫廖承业看不见才好。
“县主去城防司了,今儿个她叫小的们去打听,安定侯在城防司巡视。便……便去了。”
侍从长舒一口气,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
廖承业得了这个答案,倒像是意料之中。他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问道:“她去了有多久了?”
“约摸有两个时辰了?”
“还未归吗?”
小厮答道:“未曾见得县主的车架,门房一直留意着呢。”
廖承业叹了口气,起身道:“与我备车,去城防司!”
***
廖醇烟这边,今日负气从花厅离开后,便叫人备车去了城防司。
她上车时还气势汹汹,马车真行了一半的路程,又开始忐忑起来。
她问自己,真的要去寻季成昭吗?便是去寻了他,又能如何?
他对自己无意,何况已经娶了苏棠。便是,便是日后他回心转意,无论自己还是廖府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再嫁给他。
堂堂县主,廖府嫡女,与人做妾?
廖醇烟撰紧了手指,那纤长的指甲直将手心也刺得发疼,发红。
她问自己,廖醇烟,你到底要如何?
及至马车要到了城防司大门口,廖醇烟想到,我不过是去问问他,再给自己断了这份念想。
从今往后……从今往后,再也不提。
何况,她又难免怀着些希冀。
从前也没见季成昭对那苏棠有什么特别的情谊。如今娶她,也不过是因着父母早已定下的婚事。
她不甘心,若是她是苏棠的姊妹,是不是季成昭娶得便是她?
这念头甫一起,她先是吓了一跳,后直如燎原一般,越演越烈。
是了,她总要问一问,问一问才心甘。
仿佛只要得出季成昭娶苏棠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因为父母订下的婚事,而不是因为欢喜她这个人。
廖醇烟便觉得一切没有那么难以让人接受,她只是败给了季,苏两家的父母之命。
那她自己呢?她问自己?我又该怎么办?
不想作为家里的棋子去联姻,她年纪也越发大了,拖了这般久,旁支的姑娘们都要出嫁了。
她想不出头绪来,外头驾车的小厮道:“县主,城防司到了!”
廖醇烟到时,季成昭不巧和人出去了。她是县主,也是有品级的,留着的职官不敢怠慢她。
上茶上水的招待着,一边道:“侯爷去别处巡查了,约摸半个时辰后便归。”
她是女眷,在外头坐着倒是不便,职官就自行做主,请她到内堂去等。
廖醇烟在内堂坐着,她面上一派淡定之色。那守着她的婢女倒是胆战心惊地很。
若是家中夫人与老爷知道他们这起子奴婢又陪县主出来寻人,自不会拿县主如何,他们却是要脱层皮了。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季成昭才来了内堂。
他捡了把离廖醇烟不远不近的椅子坐下,道了声:“县主所来何事?”
廖醇烟见他这般姿态,心下微苦,哪里不明白他的用意。
罢了,今番来,便是要给自己一个彻底的了断。过了今日,她决计不再想着季成昭了。
婢女也在一旁,廖醇烟心想,顾不得这些了。再说京城中背地里笑话她的人还少吗,不差这一件。
“家中欲为我定亲,本来为人子女,受父母养育。何况我又出生在此等高门大户,比之寻常女子,受家族之恩,厚上不少。”
她苦笑一声,对季成昭道:“我知晓世间女子大多如此。只是经年,我与侯爷相识,恋慕侯爷多时,也曾盼得与侯爷举案齐眉,故而心中踟蹰!”
她情谊是真,这季成昭一直知道。只从前便对她无意,何况后来季府出事,背后少不了廖家的手笔。
如此这般,季成昭更不可能与她有什么勾缠。
他道:“县主错爱,我如今夫妻和睦,也望县主放下旧事,觅得如意郎君。”
廖醇烟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睑里的泪水倏地划过秀致至极的脸庞。
她没有去擦眼泪,仍是坐着问季成昭,“今番我厚颜前来,便是来与侯爷做个了断。我知令夫人与侯爷早有媒妁之言,若是当日季府不曾出现变故,侯爷……可会与醇烟相配……”
这时季成昭望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道:“不会!”
廖醇烟点点头,眼里的泪水流个不停,仍问他,:“若是……若是我也是苏先生的女儿……若是……”
季成昭起身,道:“我从不假设未发生的事,天色不早了,就不留县主了。”
他说完,就要离开。
及至季成昭走到大门口,廖醇烟忽然跑了过去,像是要在他之前走掉。
她跑得又急又快,今日穿的裙子衣摆又长,走到门口处时,不小心被绊倒。
整个人摔在门柱那里,季成昭与她让到一边,让南由去将她扶起来。
廖醇烟的婢女也赶紧去扶她,连声道:“县主,可有事?”
其实摔得有些疼,但是廖醇烟却站了起来。现下她眼泪也擦干了,回头望着季成昭的背影道:“今日是醇烟无状,多谢侯爷与我说得明白,从今而后,我再不为这些儿女之事上门搅扰侯爷。”
她往前急行了两步,回头道:“望侯爷与夫人恩爱和睦,共赴白首!”
“多谢县主美意!”
廖醇烟点点头,自顾自地提着裙摆,往假山那边去了。
她刚走到假山那里,就遇见一个衣着亲王服饰的男子。
那男子一手持折扇,一手撑着木拐,拦住了她的去路。
廖醇烟抬头一看,这面容俊美的青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先帝的幺子,当今陛下的皇叔。
廖醇烟提起裙摆同他见了个礼,道:“臣女见过齐王!”
她是世家贵女,又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如何不认得齐王。
那齐王虽然天生瘸腿,却仍旧是气运华泽,不损他风流半分。
他笑着开口道:“这是谁人欺辱了县主,作甚么这般模样?”
廖醇烟回头,看着内堂与这假山相隔不过几步,她起先同季成昭说话,声音并未特意控制。
再则方才她在门口摔倒,季成昭连扶都不肯扶她一把,从这假山看去,倒是一清二楚。
再想想京中许是早已把她传做笑柄,齐王这等闲王,岂有不知的道理。
当下又见着对方嬉皮笑脸的模样,没好气道:“王爷既已看见了,又何须再问?”
齐王略笑了笑,他虽是先帝亲弟,但是排行小,如今还不到三十。
人又长得俊逸非凡,虽然天生腿有缺陷,但是这一笑,倒是显得他贵气非凡,又有些潇洒俊逸的意思。
“安定侯郎心似铁,县主如今放下了也好!”
他这番话,显然是将今日廖醇烟与季成昭的对话听了个彻底。
廖醇烟自己同季成昭是如何说,但是别人提起来,那真是什么滋味都难言明,何况她与齐王并不熟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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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皇子后》
一朝穿成大夏国七皇子,苦逼社畜李斯瑜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奢靡生活。
只有一点不好,她是个大姑娘,却得扮成个儿郎。
不过为了富贵的生活,她可以忍。
本想着熬到老皇帝蹬腿儿,自己美滋滋的去封地做个闲王。
哪里想到,因为宫斗太激烈,她的皇兄们先走一步了。
望着老皇帝送来的太子宝座,李斯瑜进退两难。
坐,从此呼风唤雨。
不坐,今日就脑袋搬家。
*****
漠北王韩崇进京述职,人还没进帝都,就已经听闻了七皇子风姿俊美,是帝都花坊女子的常客。
漠北王胸怀韬略,又战功赫赫,打心里瞧不上七皇子这样的脂粉男儿。
不料因缘际会,与七皇子一遇再遇,骤生情愫。
漠北王杀伐决断,刚说服自己是个断袖,却意外发现七皇子是个女儿身。
这还等什么?
漠北王连婚房都布置好了。
却没想到迟了一步,七皇子成了太子。
不过这也难不倒意志坚定的漠北王,太子怎么了,就是皇帝他也敢娶。
只是什么,李斯瑜并不想嫁他?
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漠北王从未打过这种败仗。
于是化身吃醋狂魔。
斯瑜的伴读,吃醋。
斯瑜的玩伴,吃醋。
就连斯瑜府上的狗,他也吃醋。
1.1V1,男主勉强算打脸?有轻微强制情节,介意慎点。
2.男主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3.会有婚前那个啥,介意慎点。
4.作者一般更五休二,有事会提前请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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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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