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入住胡意之官邸的第二日,就有小厮来报说,寒国和羌国的使臣都在镇上,想要拜见公主。

玉枕公主看向笼子中的我,吃着果盆里的樱桃,犯起嘀咕,“他们找我干嘛?我素来和这两个穷国没有来往,还是先皇在,在宫中朝贺的时候,见过他们的王子,又黑又瘦,和如今的皇后倒有几分相像。南方多荒蛮,说的正是这样。”

小厮回禀道,“只说是有一门划算的交易,要找公主商议。”

晚饭前玉枕公主召见了他们,小厮将我这个笼子放在屏风后,堵着嘴巴,不让我发出一点声音。我看到一行四人进了前厅,萧戈换了一身琥珀色的女装,眉眼画得周正但不艳丽,像个平平无奇的深闺姑娘,跟着两位异乡之人,一位使者蓄着浓密的胡渣,穿着牡丹红的半袖长袍,另一名个子特别高,一身品绿,在公主两边坐下。另有一名侍卫遮着宽帽,站在箫戈旁边。

左边的使臣来自寒国,说道,“听说公主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

玉枕公主问,“我能受什么委屈?”

“哥哥登基,却不喜欢这个憋屈多年的妹妹。”使臣说,“逢年过节,您每回想要进宫拜祭,都被拒绝,连五品小官的诰命夫人都能进宫给皇后贺寿,偏偏您送的贺礼打发给守城的侍卫。去年,您连给亡夫举办葬礼的规格都被轮番削减,甚至不能葬入皇陵。如此攒下的气,只怕过得艰难吧。”

玉枕公主像是被说破心事,看向屏风这,她以为身边的侍女会支开所有的人,但侍女愚笨,根本体会不了主子的这层意思,只等看笑话般。

她对使臣说,“只要有钱花,有男人把玩,我都自在。人总要受委屈,不在这一头,就在那一头,我有什么难熬的。”

使臣说,“就怕钱也有用完的那一天。而且皇帝身边的愚臣多,万一哪一天说了对公主不利的话,可怎么好?”

“能有什么不利的话。我又害怕什么。”

“认真思量,当年屏山公主什么错也没犯,结果死之前,列了二十条罪状。”

“你想说什么?”玉枕公主不耐烦,“不用绕这么大弯子,不是说有生意做?”

右边的使臣来自羌国,开门见山地说,“虽然如今皇帝昏庸,但我们没有太大的野心,不想造反,只想收回三十年前丢掉的土地,游亭郡、紫罗郡、天霁郡和航郡。若能得到公主的支持,未来要是赢了,当然有您的好处。”

玉枕公主问,“我听听你们的主意。”

“我们想昭告天下,如今他的皇位是偷来的。但我们说的话没人相信,要借公主的名声和地位。”

玉枕公主惊讶地问,“偷来的?这话怎么说?”

羌国使臣指向箫戈说,“这位是当今皇上遗留在外的公主,名字叫降真。”

玉枕公主不屑地打量箫戈,“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公主?”

右边的使臣说,“其实贺楚临不是皇帝亲生的儿子,当时先皇正在犹豫立储之事,如今的皇帝为了争权,抢先其他皇子先让孩子降生,就将家中怀孕的仆人假代正妻,生下了孩子,提前了半个月。”

“就为了半个月?我不相信。”玉枕公主不肯相信,走到箫戈身边晃了一圈,“哦,我这个公主都不知道的事,你们从哪编来的野史?”

箫戈从胸前掏出一个玉坠,递到玉枕公主手上,“公主殿下,这个您应该认识吧?”

远远我就看到,那是一块裹着金丝蟾的和田玉,先皇在世的时候,宫中有位天赋异禀的琢玉师傅,其他工匠都喜欢用金银镶玉,而他喜欢将玉雕空,再将柔软的金丝伸入,在玉中编出奇异的形状。这些宝物只留给皇子,我的那一块小时候贪玩,早就弄丢了,本来外祖父要给我补一块,可是那位师傅英年早逝,这才作罢。

玉枕公主在手中盘看一圈,“正是了,除非你是偷的,不然不会有。那你怎么会流离去寒国?”

箫戈说,“父亲一直在派人杀我,我是一路逃到寒国的。”

“那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这时箫戈身后的侍卫取了帽子,露出那张精致的脸,竟然是宋玉指。他径直向我走来,推开屏风,指向我说,“用她来换你身边的他。”

一人换一人,一命换一命。我不喜欢这样的奉献和自私,而且被看到窝在笼子狼狈的模样,我并不开心。

玉枕公主看向宋玉指,“这不是涳蒙亲王身边的宋公子,居然也跟使臣混在一起,看样子这日子真的不景气了,伺候不到葮川国的公子哥,只能舔着脸去寒国和羌国。”

宋玉指说,“我的日子马上就好过了。”

“哦?这么有信心?”

“当然。男人善于谋划。”

“你算男人吗?”玉枕公主显然看不起他,“用力撅起屁股的时候,想没想过这都是女人的媚术呢?”

宋玉指走到玉枕公主跟前,“看样子你还不知道我的好处。”

“你什么好处?”

“这两位使臣,和降真公主,都是我找来投您所好的,这才是划算的生意。”

玉枕公主冷笑说,“就为了笼中的通缉犯?”

“还有暮白公子。”

“我就知道还有他。”玉枕公主说,“我又不是衙门,怎么来我这里递状子了?”

“还请您网开一面,饶了他。”

“他又不欠我的。还是说你觉得他亏欠我?”玉枕公子说,“我不知道他的下落,我要是知道,怎么会轻易放过他?用**药也要让他睡在我身边。”

宋玉指说,“他又不是傻女人,怎么会这么天真被你骗到?”

“不被我骗到,还不是被其他男人骗上床了?”玉枕公主说,“这几日,我可听到不少关于他的故事。为了图谋权力,什么都能做,不像男官,却像个妓女。”

“看样子我对公主还是效忠不够,不然公主一句实话也不肯告诉我。”

我难得看到宋玉指一身倜傥正气的模样,他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武将的风姿,别说我,连公主都看愣住了,只说,“那我看你要怎么效忠了。”

“这晚霞来了,我肚子也饿了。还想着公主赏碗饭吃。”

玉枕公主点头应允,派小厮和侍女去酒楼送来一桌酒菜,连两位使臣和箫戈陪坐一旁,看宋玉指在公主面前畅聊古今。

一桌酒席,只有两人热闹,而我,还在笼子中。

直到酒醉人昏,公主才派小厮将我从笼中放出来,舒展筋骨,吃一顿剩菜。宋玉指悄悄给我眨了个眼,像在讨我的感恩。

众人尽散,只有宋玉指跟着玉枕公主进了卧房。

刚送上床,宋玉指立马掏出一把匕首,抵着公主的脖子。

我躲在窗边偷看,吓了我一跳。

玉枕公主并不害怕,莞尔一笑,问道,“你要干什么?我的命不值钱,你杀了也没用。”

宋玉指说,“你想要温存绵密的一夜,在鱼水中滋养臣服的激情,还是被这刀刺破喉咙,一身浸满鲜血?”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玉枕公主搂过宋玉指的脖子说,“只有穷人才不怕死,我富贵悠闲,男人还没玩够呢,哪里就能殉情了?”

我缩在笼子中,看着宋玉指熟练得丢开碍事的衣物,拉下床帏,似乎更娴熟的是公主的喘息声,张弛有度,婉转动人,比《西厢记》还引人入胜。

我始终不知道床帏下的快乐更贴近哪一种描述的轻松,是在合川宫和小太监斗蛐蛐赢了,还是在屏山寺侥幸地拿到了母亲的遗物,或者是在秦书堂吃到了难得的美味。我看着宋玉指和玉枕公主像共演一出杂耍戏,上上下下,左右颠倒,像是两个人的舞龙表演。

玉枕公主发出咯咯的笑声,像清脆的风铃,“原来你是真正的男人,我还以为你是男官呢!”

宋玉指喘息地声音,“我是多才多艺的情种。没人能完全感受我的精妙。”

她们像是耐心的老师和叛逆的学生,宋玉指温柔地问,“这儿怎么样?”

公主说,“太敏感了。”

“这儿呢?”

“不行!这不行!真的不行!”

“行不行?”

公主说,“不行!”

“还不行?”

她似乎终于放弃,“我听你的,你做主。”

我听得昏昏欲睡,他们的对话我不曾在书中读过,直到后半夜,宋玉指起身说,“我再去找个人来分担。”

我急得心中大喊,“救人要紧啊!”

宋玉指路过我身边,敲了敲我的头,“你还不赶紧去睡觉,这也是小孩子能够偷看的?”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真正的男人,而是质问他,“你还不去逼问她关于暮白公子的下落?”

他脸上有些疲累,但还是调皮地说,“公主一时半会儿不会说实话,我不如再等等,再套她的话。”

然后他找来侍女,挑逗一阵,让给我安排睡处,安抚我道,“公主不会放我们走的,你不如好好睡一觉,什么都等醒了再做打算,这后半夜的辛劳,都交给我。”

我哪里睡得早,干巴巴地躺了一晚上,一直发冷汗,连被褥都湿了。

一连几日,玉枕公主和宋玉指几乎没出过卧室,只是渴了饿了,透过窗户喊几句,像两个困顿的贪婪乞丐。

城中多了逃亡的灾民,起先百姓们还好心地提供食物和衣物,可是日子一长,这种相互扶持的格局渐渐变得对立。一日,一个灾民翻墙偷盗掉进水缸中被淹死,原本暗流涌动的对抗演变成冲突,有人上报衙门,要将灾民们赶出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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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宋樊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