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跟反弹回来的气力,让萧烟阁从上到下由内而外地感觉到舒适。
萧烟阁一个飞踢将包围圈撞出口子,在人肉垫上顺势落下,膝盖绞上那人脖颈一击致命。
长久以来闷在身体里的那股气终于顺了,她咬着后槽牙,清丽大方的面容在黑暗里笑得有些嗜血。
她终于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如今重生,杀了这些恶贼,以血祭奠,为她开路!
阿绮围了面庞,杀了明堂上的看守之人硬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女子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指头如同利爪,一抓便能将人脖颈拧断,拳拳到肉打在试图近身之人面门,血腥气越发浓重地弥漫在玄关角落。
“小姐!”
阿绮眸中闪过一丝惊骇与不解。
这套功法并不是萧家传统枪法,至阴至柔,招招狠辣果决,拼着伤己八分也要伤人十分的阴狠。
她家小姐何时学的这般玉石俱焚的功法!
萧烟阁闻声看过去,并没回她,只是一笑,束发之带早已不知所踪,此刻她墨丝披散,面颊溅血,脚边堆着不少尸体,如同地狱下来索命的恶鬼。
见阿绮来了,她才清醒一些。
萧烟阁强行压下心中颤抖的恨意,手腕翻转,长棍化为银枪,一击刺穿门口两人胸膛,连着血肉挂在墙上。
这般血腥的画面,饶是阿绮也有些胆寒。
萧烟阁拔下长棍,握在掌心。
“走,先去沈家。”
她曾有一位友人,他最爱云游四海,寻些奇珍异宝。
易容跟变声都是她跟他学的,不知如今他怎样了,还没去看过他。
“小姐不可,六殿下来府上了!”
裴琮么。
看来二哥差事办的很好,裴琮竟能与她同一天出来。
这次她醒得早,裴琮及时得到救治,现在应当没什么事。
以他那样粘着自己的性子,确实一出狱就会去萧府找她。
“让他等着。”
“二公子说您要是不回去,就带着六殿下来赌坊找您,我的小姐啊你……”
“啧,一听就是二哥唬你的,他做不了这种事。”
“真的啊,那我就放心了。”
阿绮一脚踹翻挡在前面的人,还不忘拾干净地上萧烟阁掉的银票,连角落里的碎银她都要捡。
萧烟阁一个手刃劈晕偷袭她的人,一把抓起阿绮的领子:“不是,将军府怎么苛责你了?要钱不要命。”
“就这些人能近我身,那小姐你武艺得退步多少啊。”
她把捡起来的碎银包好放进怀里,笑眯眯地:“这可都是我家小姐的血汗钱,您第一次赚钱呢。”
臭丫头。
不过这还真是她第一次赚钱。
勉强算托裴云栈的福吧。
“走,”萧烟阁一把抓着阿绮的手臂,带着她一同跃上屋檐:“先跟我去看看沈无虞。”
此时府上,陈香坐在主位上,有些不解地看向二儿子。
席下依次坐着萧琰与萧景,对面是一大早出了昭狱就直接来府上的裴云栈。
陈香向来疼爱这个女婿,裴云栈又很能讨得她欢心。
此刻他未曾细细梳理仪容,仅是换了府里管家带来的外衣,一把抓了头发披散落在后背,整个人皆是受了刑罚重伤未愈的苍白。
看的陈香更是心疼,母爱一时溢了满心满眼。
“阿琮是瞧着越发清瘦了,早上用过饭了吗?”
裴云栈摇头,声音清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亲近:“母亲,小婿念及与阿烟多日未见,听闻阿烟被二哥接回府里,便直接从昭狱过来了,冒昧打扰还望母亲海涵。”
陈香摆摆手:“那就是没吃过了,你我同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客气话。”
见他这样子,恨不得马上让人做一桌子菜来。
她两个儿子身体一个比一个壮实,女儿也莽得跟头小牛似的,一个二个全然没有半点京都世家公子小姐的气韵。
这女婿生得是极好的,最是她喜欢的端正长相,又带着少年人桀骜不驯的眉目,行立坐卧也比她家三个小狼崽子看着舒服,赏心得很。
“来人啊,让人重新做份热粥,仔细瞧着些,莫放了发物进去。”
裴云栈起身颔首,摇摇作了个手礼:“多谢母亲关怀。”
“应当的。”
眼见着坐这有都快半个时辰了,萧烟阁还没到,陈香自小接受礼仪驯化,断不可能做出让客人久等的事情。
她带了几分质问,看向两个儿子:“你们妹妹到底去哪了?”
“阿景早上不是才将烟娘接回来,怎得我从后院赶来,她就不见了?”
他们寒暄的这么一会功夫,萧景的茶都烧好了。
此刻正轻轻吹着热气,一言不发地品茶。
“不见阿娘就算了,夫君也落这。”
陈香话里抱怨着,语气却一分数落也没。
“萧景。”
“哎,母亲。”
被唤了名字,他才恍然刚才听见有人叫他般,抬头:“怎么了?”
“你妹妹呢!”
“问大哥啊。”
萧琰:“?”
“跟阿琰有何关系?”
待茶饮尽,萧景才慢慢道:“我是把烟娘接回来了,但她说找大哥有些事,我还有些公务未整理便让她自己过去了。”
他看着萧琰一脸茫然的样子,忍着笑道:“大哥,烟娘没去找你吗?”
陈香疑惑看向大儿子:“阿琰?”
这笑面狐!
萧琰刚才一直在吃着馍馍看戏,现下突然就觉得坐立难安。
定是他同烟娘又干了什么要遮掩的坏勾当。
可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亲妹妹。
他作为大哥,怎么可能不管他们死活!
“啊,对,烟娘是来找我了。”
萧琰搅尽脑筋思索着:“她来找我,说,额……”
“你倒是说啊!”陈香见他支支吾吾,急得不行:“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结巴了!”
记忆里的大舅哥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身上戾气有些重,生的一副凶狠面容,心思却是萧家最单纯的,是个很典型的武将。
因为看起来太过威武,一直到现在也没世家小姐敢跟他接触。
是熟悉的亲家母子,这些人是他家阿烟的亲人,亦是他的亲人。
裴云栈静静坐着等她,心中生了几分期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雀跃欢欣过了。
“母亲,想必阿烟是有要事耽搁了,母亲不必为难大舅哥,小婿坐这等着就好。”
“是啊。”萧琰赶紧开口接话。
要不他怎么看这妹夫顺眼呢,他心思灵活又识时务,不像他二弟那样是个坏胚子就算了,对他妹妹还一心一意。
有权有势还那么平易亲人,上进不说,又能赚钱养家,整个京都城内,怎么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妹夫了。
啧。
萧景默不作声,心里暗骂自己这个傻哥哥。
乐呵呵的傻样活脱脱像个熊瞎子。
算了。
毕竟是亲哥。
不嫌他看不透这妹夫本质。
萧景又倒了杯茶,这才第一次同裴云栈讲话:“妹夫要来一杯么?”
“多谢二哥,不必了。”
“哦,差点忘了妹夫体质阴虚,湿冷,我这是苦丁,你喝不得。”
在场两人都听不出他话外之音,裴云栈自也装作不知,笑笑就罢了,反而陈香关切地问他:“你那身体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会发那种病吗?”
“幼时落下的病根,母亲不必忧心,现下已经找到法子抑制,对身体无甚影响。”
陈香点点头:“那便好。”
萧景轻叹,品着自己的苦丁。
这是年幼造了什么孽,才能落得这种病?
这话也就骗骗他那良善的母亲与老实的大哥了。
陈香瞪了二儿子一眼,真是操心不完的命。
“都说这苦丁性寒了,你喝那么多做什么?”
“我火气大。”
“诶?二弟平日里那样温和的人也会火气大啊。”萧琰最见不惯他这样装腔作势的样子,明明是只狐狸,偏要装得那般无害。
“是啊。”
萧景面不改色:“大哥喜欢我差人送点过去。”
“我才不要喝你那破玩意。”
萧琰摆摆手,想到什么,眼睛突然一亮,他看向裴云栈:“妹夫,我记得你上次送我那坛好酒……”
沈无虞正记着游记,就听窗外落下两道声响,他丢了笔就跑出去。
迎面就被萧烟阁抱住,还抱起来转了一圈。
阿绮站在一旁捂着嘴笑,惹得沈无虞面红耳赤,急忙唤道:“你这流氓,还不赶紧把我放下来!”
“我太开心了小金鱼,再见到你。”
“说什么傻话,我不就是这次出去的久了点,早知道我就早些回来,你怎么就被关进昭狱那样的地方了?受伤了没有。”
沈无虞被她放下来,就绕着萧烟阁转。
面若冠玉的小公子,圆圆的杏眼在她身上滴溜了一圈,见她无事,才取了常年卡在腰封间的折扇,唰地展开,扇了扇。
“还行,没破相。”
萧烟阁怒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个脆壳:“你怎得就知道觊觎我这张脸!”
“啊!”沈无虞疼得捂着脑门,退得远离了她一步。
“都成亲了还这样没大没小,被人瞧见了我得被吐沫淹死。”
“所以我翻墙进来的嘛。”
萧烟阁热的不行,一把抢了他的折扇:“再说有我护着你,谁敢。”
“那我这辈子就抱紧你这根大腿了,在下祝愿萧三小姐步步高升,早日成为全京都最硬的那条腿。”
阿绮听着他俩这没边儿的一顿吹,嘴角微微抽搐。
果然还是她家小姐。
倒也跟先前没什么不同。
说是要靠她照拂的人,上辈子为了给萧家翻案两条腿都快要跑断,最后为了救她二哥,顶下被人诬陷的罪名,断了手脚筋丢进昭狱。
萧烟阁提着剑,一路杀进昭狱时,他已经瘫在角落里断了气。
她一身是血的脏污,见了沈无虞连抱也不敢抱着他。
沈家大哥在病中还未曾知晓,这位他自小呵护到大的弟弟,就那样没熬过去,等不及他去救。
萧烟阁扇着扇子,她力气大,好好卖弄风雅的文墨扇,被她一用刮得就像是龙卷风,白瞎了她那张大家闺秀的面容。
“这次,我定护好你。”
“害呀,你怎得这般严肃。”
沈无虞知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说吧,又有什么要求我帮忙啊?”
“我先说好,我是为了来看你才翻墙过来,我可是连家都没回呢。”
“萧三娘没想到我们俩的情谊竟如此深厚,我甚是……”
“不过还真是有点事情要你帮忙。”
两人同时开口。
阿绮:“……”两个戏精。
“我就知道。”
“答不答应。”
“什么事儿啊。”
“你先答应。”
“萧三娘你又在憋什么坏啊……”
“就你能帮我了,小金鱼~”
沈无虞一激灵,抬手夺过她手上的折扇:“你这风扇得我要喘不过气来。”
他正要答应,就听见一道清冽男声唤他。
“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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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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