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黎明前的黑暗

几天后,秦昼回了学校,去教务处上交关于交换生的资料。

Q国只是冬天,万物萧瑟,枝头光秃秃的,天空阴沉,刺眼的白光穿透云层,将世界分为黑白两岸,路上是来去匆匆的行人。

秦昼背着书包,向学校新主楼走去,进了电梯,他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容暄。

容暄今年已经大四,保研名额确定了下来,他今天去教学楼找辅导员。

见到秦昼,容暄有些意外,但是交换生最近确实是陆续回来了。他主动与秦昼打了个招呼,“秦昼,好久不见。”

秦昼淡淡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容暄看得出秦昼今天状态不好,也没再搭话,不过,前任之间除了公事,也确实没什么好聊的。

秦昼的楼层到了,容暄注意到秦昼在走神,他摁住开门键,提醒他,“秦昼,你的楼层到了。”

秦昼没回答,他又提醒了一遍秦昼,轻轻拍了拍秦昼的肩。

秦昼回过神,看了容暄一眼。

容暄示意他看显示屏。

“抱歉,我没注意。”秦昼带着歉意地点了点头。

容暄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只是在秦昼出门时很有分寸地提醒他,“在外面小心点,不要老是走神。”

秦昼回了个笑脸给他,但神态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来到教务处,他把资料交给了负责的老师,然后离开,去教室上课。

每一天,秦昼都会感受到安防部监视的目光,虽然在过去,他已经体会过了,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不适感尤为强烈。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每每感觉到这些目光,就会让他想起在机场与姜迟的离别,他恨他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家国面前,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小情小爱,他的理智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他。

可秦昼内心仍然感到痛苦。

今天下午一点整,Q国正式发布通知,与S国正式进入寒冰期,两国关系破裂,所有Q国公民不得随意步入S国境内。

随后数十个相关文件下发,范围涵盖了两国之间的出行、相关的贸易往来,包括了衣食住行等民生企业,还有科技、新能源的高新技术行业。

一时之间,全国出现大范围的亲人分离、经济大幅度下滑、外出受到限制等现象,Q国的天空覆盖了厚厚一层无形的乌云。

S国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通知正式下发后,S国人民的愤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多个州出现了游行现象,总统府外面围着无数媒体和表达抗议的人群。

姜迟在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个月后,再次联系了陈沐珩。

他习惯性地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要为两人的未来亲自开出一条路来。

.

姜迟努力摆脱着秦昼离去所带来的颓靡情绪,在上次比赛获奖后,他宛如灵感爆发,接连设计了无数极具个人特色、风格鲜明的珠宝作品,斩获了设计界几乎所有比赛的奖项,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开始正式着手准备自己的个人独创品牌——Late??Day。

是迟来的白天。

也是姜迟的秦昼。

Z州的泰亚斯利河冰层又一次融化了,时光飞逝,一年过去了。

秦昼在这一年里直接修完了大学剩下两年的课程,毕业后,毫无预兆地,直接空降到了至曦集团总部。

噔,噔,噔……

斯黛拉踩着恨天高,推开门,边走边向身边人汇报集团的事务。

身边人一身严肃的黑色西服,全身上下只在脖颈间带了一条项链作为装饰,皮鞋锃亮,五官褪去了一年前的青涩,显得锐利而富有攻击性,像一件华丽而冰冷的冷兵器。

秦昼听过报告,随即推开门,进入了会议室。

打开投影仪,上面是关于至曦集团开展人工智能产业的项目。

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秦昼除了学习学校的课程,已经开始逐步接手公司事务了。

不再是曾经的小打小闹,秦凌青开始逐步放权给他,让他接触集团真正意义上的核心项目。

秦凌青本没打算这么快就全权交给他,但在几个月前,秦昼自己向秦凌青提出了这个想法,秦凌青没有表态,只是在第二天很干脆放权给了秦昼,让他敞开了做。

即使会议上有人持反对意见,但最终,秦昼还是力排众人的异议,项目执行。

回到办公室,斯黛拉帮秦昼打开电视,调到了新闻台。

这是斯黛拉注意到的这位公司继承人的习惯,每天八点准时都要观看新闻台。

秦昼在位置上处理工作,电视里S国的关键词让他抬起了头。

【S国全球时尚集团维纳尔掌权人劳伦德.维纳尔称将在不久后放权给其独子伦纳德.维纳尔……】

秦昼看着电视上姜迟的照片,比起一年前,姜迟的头发比离开时长了很多,压下了些随性,却让他原本就有些艳丽的五官显得更加妖孽,看起来瘦了很多,却也更加的成熟。

.

两年后,Q国。

秦昼已经完全掌权了至曦集团,而三年前他所设想的人工智能产业已经基本完备,至曦集团以相当迅速的发展速度,很快就在人工智能领域有了一席之地。

S国。

姜迟从公司离开,大片的夕阳洒下,为繁华的Z州镀上了一层耀眼金光,街上高楼耸立,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广告牌和显示屏上的冷光照射在金属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

车内,姜迟拿着平板,冷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银灰色的眼睛里不含情绪,直到看到有关Q国商界的新闻,看着至曦集团人工智能项目的报道,眸子里的冰冷褪去,姜迟脸上才出现笑意,手上的戒指在夕阳的光照下闪着光。

回忆似水流年,他们都在向前走。

来到吟春阁,姜迟来到对方一贯约好的包厢。

陈沐珩今天没再看戏,而是在泡茶。

温杯,投茶,侯汤……

一举一动,带着陈沐珩一贯的松弛。

见姜迟来了,陈沐珩的茶也已经泡好,倒上两杯,他们细细品尝。

“三爷,近日情况如何?”

陈沐珩起身伸出手来,示意姜迟坐下再说。

“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

“媒体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再过不到四个月,应该差不多了。”

姜迟抿了口茶,“能再快点吗?”

“已经够快了,伦纳德。”

“最近,上面已经有人来请我喝茶了,再快……”

陈沐珩笑了笑,“我就半截身子入土了。。”

姜迟也笑了笑,“那候选人有合适的吗?”

“我们还伸不到那去,要等。”陈沐珩摇了摇头。

姜迟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像过去很多次一样,他打了声招呼,没有久留。

Q国。

秦昼回到了家。

电视里播放着最新的新闻。

【据悉,全球时尚集团维纳尔CEO伦纳德.维纳尔与著名军工企业总裁陈沐珩在未来有意合作……】

看着关于维纳尔的报道,秦昼嘴角勾了勾,满身的疲惫好像都消失了。

他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

最近,他在隐秘地尝试和陈沐珩联系,但是,虽然身边的监视已经撤回了,可两国关系仍然没有好转,和S国那边想要取得联系难上加难,更何况,是秦昼这种商政兼备的背景,几乎没有可能。

脑海中秦昼思考起和陈沐珩取得联系的办法,都被一一砍掉。

回到房间,秦昼打开电脑,输入了一串熟悉的代码。

随后,是一段长达十分钟的黑屏。

终于,屏幕上有画面出现——是那年秦昼在海边帮姜迟过生日的片段。

幽蓝的灯光,盛大的烟花,以及,他思念已久的爱人。

一切都是那么遥远。

他要跨过的,不只是时间的距离。

.

工作日,秦昼和往常一样坐车前往公司。

期间,司机注意到身后的一辆车跟了他们一路,于是马上和秦昼汇报了这个情况。

秦昼放下手里的工作,往后看了看,不是本市的车牌。

“换路,甩掉他。”

司机加速到一百一十码,但现在处在上班高峰期,必须规避掉正常来往的车辆。

突然,经过一个路口,车子拐到一条人烟稀少的路。秦昼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低头看了眼手机。

不出所料,手机没有信号。

秦昼把之前宋夜辰给的追踪器无声地打开,红光亮起,信号显示发送,随即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钢笔。

身后的车越跟越近,突然,司机感觉到脖子一痛,被笔尖抵住了大动脉。

“加速,甩掉他们。”秦昼把领带解下来,用力勒住司机的脖子,卡着那条线。

大脑飞速运转,秦昼来不及思考司机何时被收买,如何破局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司机神情慌张,开车的手微微抖动,秦昼用力抵住他的肩,防止他耍花招。

笔尖溢出的墨水染黑了司机的脖子,秦昼神情紧绷。

后面的车明显感觉到情况不对,加快了速度,直直往秦昼他们的车上撞。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探出车窗,手上拿着枪,往秦昼的车后胎射出一枪,“刺啦”一声,轮胎漏气,与地面发生剧烈的摩擦,有火星出现,车身控制不住护栏上面撞。

秦昼猛地装上车窗,剧烈的疼痛袭来,握着的钢笔失手。

司机趁机挣脱开了秦昼的手,反过身来攻击秦昼,单手控制着方向盘,车身剧烈摇晃。

“嘣。”

“嘣。”

后面的车继续开枪,子弹穿过军用级别的车窗,秦昼的右肩被击中,血止不住地流,深色的西装被血浸透,发出浓烈的铁锈味,司机直接被打中要害,倒在了方向盘上。

秦昼用力摁住伤口防止过度失血,接着用力踢开车门。

雪上加霜的是,车门被子弹损坏,直接锁死,无奈之下他费力地搬开司机的身体,忍耐着肩膀上发出的剧痛,用力往前探身,勉强控住反向盘。

伤口越发的痛,突然,“鸣”的一声,前面快速驶来一辆大货车。

司机不断按着喇叭,提醒前方车辆减速避行。

踩住刹车,车速没有丝毫减慢,秦昼竭尽全力保持着注意力,猛打方向盘。

“砰”。

黑烟升起,车内燃起了火。

车终于停了下来,秦昼恍惚中好像看见了姜迟的脸。

血液模糊了眼睛,秦昼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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