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欢声笑语不停。
唐绍潋从头上那下个东西给江婵看:“环海路上开了家新的饰品店,我昨天晚上新买的发卡,好看吧,还便宜。”说着,有拿到江婵头上比了比。
“环海路现在发展的真是丰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唐绍潋给江婵带了上去,陈思玟边说着边看江婵转过来的头。
“环海路是丰富不少,可也少了很多,”赖揩嘴里嚼着菜,说话含糊,“去年为了街边摆摊,把沿岸道路都重修了,之前的石子路和木板路都没了。”
“对啊,”江婵把发卡还给了唐绍潋,“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在那边玩了,光着脚在石头、木板和沙子上到处走,现在都体会不到这种乐趣了。”
“我觉得就算现在还有我们也不会去,”于奕楠转着圆桌,“自从初四后我们什么时候还去海边玩过。”
确实,从备战中考开始所有人都默契地进入了一种常规学生的状态,中考结束后的暑假大家也都是意思意思聚个餐,之后的三年里,大家都在一个学校,但都不在一个班里,于是除了课间能说上几句话,再没别的联系,放学后也是各回各家,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门。
像是小时候七个人一起再街上追逐打闹,不吃不喝也要在外头耍一天的经历再也没有重现过了。
六个人在短暂的静默后,陈思玟说:“现在宋歧亦回来了,我们也都解放了,再没有比现在更适合沙口七侠出去玩的了。”
唐绍潋应道:“说的是,那我们去干嘛呢。”
“大悦是什么时候开的来着,宋歧亦都不知道。”江婵说。
“大悦开了得有几年了吧,宋歧亦什么时候走的,我们初三的时候?”赖揩啃着骨头。
陈思玟对宋歧亦说:“这五年延滨变化可不小呢,你一到这有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昨天刚到也没什么机会逛逛吧,”唐绍潋笑着说说,“那我们这不就有事做了。”
于奕楠拍了拍宋歧亦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东环海那前几年开了家海上娱乐设施体验店,租售些皮划艇啊,摩托艇啊什么,汉宁没有海吧,那你肯定也没玩过这些,我也没玩过,这我们改天肯定得去啊。”
“我们还要带你大悦玩玩呢,”江婵笑了笑,“我想喝那家奶茶店了。”
“哎对了,霞头山也好久没去了,”赖揩嘴上不停,“找时间去山上玩玩。”
桌上吵闹声不停,冲散了宋歧亦所有敏感。他们向宋歧亦问的问题,宋歧亦都一边装忙着吃饭一边笑着应下了。
宋歧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不经意一抬头看到了红着眼的宋轲,周围几个男人喝的有些多了,方联杉在旁边拍着宋轲的肩膀,其他人迷迷糊糊的,笑着在朝宋轲说着什么。
宋歧亦转头看向罗春夏,她还好,几位女性依旧温婉的聊着天。
等宋歧亦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宋轲站起来开了瓶酒,红着眼举着酒,向周围晃了一圈,兀自干了。
一开始的意气风发,到最后只剩忿忿不平,如今那些羞愧难当,终于被昔日好友驱散个光。宋轲自选择回家起就揪起的心,在一个“蓄谋已久”的饭局上被解开了。
宋歧亦明白的。低头又吃了两口饭,心里舒服的也像掉两滴泪。
酒足饭饱,兴尽而归。
环海路上,罗春夏开车,宋轲在副驾驶瘫着,宋歧亦也坐不直,黄色的路灯在宋歧亦的脸上一个又一个闪过。
宋轲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突然出声:“早点回来就好了......”
罗春夏微笑:“现在回来也挺好,现在,也都挺好的。”
宋歧亦不说话,怎样都挺好的。
第二天,宋歧亦和宋轲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早饭的时候宋奶奶来叫了好一顿,就是叫不醒,被罗春夏拉着走了才完。
宋歧亦醒的时候,罗春夏和爷爷奶奶已经在准备午饭了。昨天网上回来的太晚,身心又累,宋歧亦换了个衣服就睡了,现在起床了觉着身上难受,就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正好吃饭,宋歧亦套了件白色T恤,盛了饭坐下。宋轲还没起床。
“上午玟玟和奕楠来找过你,”罗春夏吃着饭对宋歧亦说,“看你还在睡觉就走了,回头你再找他们去。”
“嗯,好。”宋歧亦不打算今天去找他们。
昨天晚上之后宋歧亦心里已经没有什么芥蒂了,不过他今天还是想自己出去转转,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重新熟悉一下。
吃完饭宋歧亦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出了沙口街,上了环海路,一直向东走。
六月中旬,早已入了盛夏,又是正午刚过,最是炎热的时候,不过宋歧亦骑行在环海路上,风从海面拂过吹向宋歧亦,吹起短袖杏色条纹衬衫外套,将他身上刚出的薄汗吹干,宋歧亦感受到了久违的畅快。
街边的商铺小贩逐渐减少,宋歧亦看到了赖揩昨晚说的那个海上娱乐设施的店。
再往前人也渐渐少了,道路两边没有了人行道,偶有一两辆车从宋歧亦身旁穿过。
终于宋歧亦停下了车,再往前就上了环山路,进了环海路就看不见海了,岩石从海边向上延伸,隔绝了行人和大海,他走到了环海路的尽头。
宋歧亦把车放到了碎石滩上,他这才看见不远处还有个滑板。
他走过去,滑板有些年头了,但并不像被遗弃的,所以这里还有人,但是他并没看见有人的踪迹。
太阳很大,现在也感受不到风了,又晒又热,但是宋歧亦心里一点也不烦躁。大海闪着金光微微流动着,蓝色广阔无垠,宋歧亦张开双臂,望着大海与礁石,这才真切感受到了从书堆和教室中解脱出来的自由。
突然一声水声,接着从水中出来半截身体,伴随着一大口呼吸声,宋歧亦与他对视了。
两个人都怔住了好几秒,水里那人先移开了目光,站起了身。
那人在拧衣服上的水,宋歧亦有点无措,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干点什么,该说点什么,又或者该不该说过话——毕竟昨天两人刚刚大吵一架。
方木枳捋着头发走过来,宋歧亦没动,一直看着他,也没说话。
“你怎么在这。”方木枳走到他跟前说。
“我不能在这吗。”宋歧亦没想惹他,但是一张嘴话就变了味。
听他说完,方木枳转过了头,似乎有点生气。
宋歧亦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刚想出口缓解气氛,方木枳就开口了:“是,你是谁啊,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去哪去哪,我又管不了。”
说话的时候,方木枳的目光一直没落在宋歧亦的身上,说到最后,方木枳绕过宋歧亦,向滑板走去。
宋歧亦觉得不能在这样了,他转过身:“哎,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你为什么......”
方木枳停下摆弄滑板的脚,打断他:“宋歧亦,你也太随心所欲了吧,一会儿跟别人欠你的一样,一会儿又装的像个好人,什么都是你呗。”
方木枳把滑板拿到公路上,一只脚踏上去,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宋歧亦,我不会再向小时候一样,唯你是从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向宋歧亦,不知道在盯着哪里出神,说完就滑着滑板往回走了。
宋歧亦觉得不对,哪里都不对,又说不上来。
小时候两人关系好到,但凡是某一个人单独出现的时候,遇到个人就会问怎么没和另一个人在一块。
可是五年前宋歧亦离开延滨的时候,只有方木枳没来送他。
他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太热了,宋歧亦把外套脱了,扔进自行车框里,骑上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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