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飞鸟模样甚奇，我从未见过，不消片刻，它们已如飞矢一般，俯翔冲下，直冲向牧若兰。
我凛然一惊，却见它们围着若兰乱啄起来。
牧若兰在马鞍上狂挥手臂，慌切喊叫：“啊……，走开，你们这些怪鸟，快滚开！”
明觉见状，脸色闪瞬一喜，而后急道：“这些是饮月莺，最善啄击黄色什物，快驱走它们。”
言外之意，便是牧若兰身穿的黄色衣裙，引了它们前来。
卓来风、牧元英飞身过去，帮着驱赶，然纵使挥刀舞剑，也赶不走那些饮月莺。
情急之下，我瞥见地上的马粪，顾不得许多，跳下马来，捡起几块，掷了出去。
哪料这一招还真奏效，于是多捡一些，继续投掷过去，不消一会儿，鸟群尽被驱散。
再看向牧若兰，实在忍不住笑，她原本编扎完好的头发，此刻却如草窝一般篷乱，身上还沾染了不少马粪。
见我笑着上前，她气不打一处来：“苏小堇，你是故意的，借机报复！”
明觉过来道：“牧小姐切莫这样说，那些饮月莺最怕的，还真就是这些马儿的粪便，适才苏姑娘出手，恰当其时。”
我笑道：“听听，不感谢我，竟还怨我，真没良心！”
看她正擦拭着身上的马粪，我赶紧伸手按住：“别擦，别擦！万一待会儿又遇上那些怪鸟怎么办？
“来，脸上也抹点儿，多俊俏的小脸儿，可不能让那些坏鸟给啄伤了。”说着，朝她脸上抹去。
“哎……呀！”她一脸嫌怨地奋力推开，众人不禁一乐。
牧元英问道：“明觉师傅，这饮月莺是何禽鸟，怎这般不寻常？”
明觉单掌行礼，吟吟露笑：“恭喜少庄主。”
此言一出，众人莫名。
明觉道：“这饮月莺可不是一般的禽鸟，它自小啜饮幻月泉泉水而长成，故名饮月莺。”
卓来风面露奇色：“这么说来，咱们是找到幻月泉了？”明觉点头道：“不远啦！”
牧若兰努嘴：“我倒要看看，这幻月泉究竟有何奇异之处，喂养出的禽鸟竟这般刁戾凶顽。”
明觉呵呵笑道：“幻月泉水虽有奇绝之处，却也并无太甚；但若能和紫芯香兑在一起，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们道，牧庄主此次遣咱们外出寻药，仅是为了医治顽疾吗？”
牧元英道：“难道不是吗？”
明觉轻笑：“那只是其一，实则这两样东西另有妙用，诸位怕还未曾知晓吧？”
见我等蹙眉，明觉道：“世间习武之人，谁不盼在武学上精进造诣、大放异彩，然纵使苦练数十载，恐也难有所成。
“这幻月泉、紫芯香乃世间至宝，不独在疗伤方面有奇效，对我辈武人而言，若能得其一朝助力，功力陡增十倍不止。”
众人不由惊愕，牧元英追问：“此般功用，莫非也需封灵散做药引？”
明觉笑着摇头：“完全不用。”
牧若兰颔首揣思：“这样看来，爹爹是稳赚不赔了，便是一时伤疾难以根愈，武功也能再升境界。”
牧元英感叹：“火云山庄早已号令天下，称霸江湖，父亲的野心却还是丝毫不减！”
他这番话，颇有些忤逆之意，不禁令我回想起初见牧炎时，这两父子话不投机的情景。
此时，卓来风道：“不管庄主怎样想的，咱们只需依令行事即可，明觉师傅，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明觉伸手示道：“适才那群饮月莺向西南方飞走，咱们便朝着这个方向行进，定不落空。”
等牧若兰换了衣裳，一行人继续上马前行。
绕过几道山岭后，眼前现出一条涧溪，流水潺潺，犹似一条白练蜿蜒而去。
涧内狭窄，我们将马匹拴在外面，徒步而行。走着走着，忽似嗅到了什么味道，我立时止步：“等一下。”
众人停脚看我，我快走两步，矮下身去，伸手摸向一块卵石。
那石头上棕褐色物什被捏起，近眼一瞧，奇道：“马粪？”
众人不禁一愣。
牧元英道：“先前苏姑娘掷马粪驱赶鸟群，自会有不少饮月莺沾染粪便。
“当下，我们的马匹又远在山涧之外，所以这些马粪，极可能便是那些饮月莺身上落下的。”
明觉道：“没错，看来咱们越来越近了。”
我起身环顾四周，此地生了许多黄色枫树，望之颇有些疑惑，便道：“你们看那些枫树，觉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们抬眼去望，我继续道：“先前若兰遭饮月莺群袭，乃因身着黄色衣裙，正如明觉师傅所言，饮月莺惯于啄击黄色什物。
“若那些怪鸟当真常在这山涧出没的话，那这些黄色枫叶自也免不了遭受啄食。”
牧元英恍然道：“没错，难怪这些枫叶看上去如此稀疏！”
“也不尽然啊！”牧若兰遥指，“你们看那棵枫树，枝叶就茂盛得很，全然没有稀疏零落的样子。”
“那就对啦！”我惊喜露笑，其余诸人只愣一瞬，而后个个恍悟。
牧元英道：“天色不早了，走，咱们赶紧过去。”
众人便朝那株枝叶繁茂的枫树走去。待到近前，矮身绕至树后，果见藤藓密布的岩壁上，有个隐秘的洞口。
不得不说，那群饮月莺还挺聪明，知道这株枫树挡在洞口，能遮蔽他们的巢穴，故而不去啄食上面的叶子。
我们晃亮火折，依次入洞，循步而行。此洞洞口虽小，洞内却是阔达。
走着走着，竟觉没那么漆暗，原来内洞的石壁上尽是荧粉，亮光虽弱，却也无碍观行，于是灭了火折。
“不对啊！”我疑惑道，“荧光粉需经外光映射后，方能再行投亮。这暗黑岩洞内，哪里来的外光？”
众人也自不解，我道：“大家找找看，看有何发现。”
此言甫毕，却听“哎呀！”一声，牧若兰摔了一跤。
卓来风赶忙去扶，却听若兰惊叫一声“月亮！”。
众人凑过去，随其目光遥望，果见一轮弯月悬于斜顶。
当真奇异，这暗黑岩洞内，竟能看到月亮。
卓来风问牧若兰取了一柄飞刀，对着那弯月方向斜射出去。
片刻之后，几片藤叶飘然落下。
众人这才明了，原来那方位有个口子，连通洞外，因口子处多有藤蔓，外加天色已暮，以致难以辨识。
但藤枝蔓叶总有间隙，故而月光得入，也正因如此，白天才有外光入洞，投射在荧粉岩壁上。
明晰了这一切，心底也算解了些疑惑。
众人续行，不多久，但见前方一处荧壁上光影摇曳，颇不寻常，便走过去瞧瞧。
一近前，不禁瞠目。
只见眼前一处小塘，内里水质明澈、波纹轻漾，塘底彩石斑斓，甚是好看。
月光映下，和着水底彩石与岩壁荧光，如梦似幻。
“这……这便是幻月泉吗？”牧若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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