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真的和梁昱舟在一起了?”
李逸尘放下手中刀叉,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常映雪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明明他出差去外地,今天才回来,怎么会对她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般,李逸尘继续说道,“其实,是我今天早上开车去学校的时候,看到他送你上班,我就在你们的车子后面。”
常映雪忽然想起她下车的时候,后面有一辆车子在按喇叭,没想到竟然是李逸尘。
既然被他看到了,常映雪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我是和他在一起。就像你之前看到的那样,我们在一起。”
常映雪又特意补充了后面半句,时刻提醒着李逸尘,她和梁昱舟早就走在一起。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个梁昱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逸尘说到这里一下子急了,音量都忍不住拔高了,发现周围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他才压低了声音。
“你难道没看今天一早的报纸吗,他就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昨晚还跑去和女明星喝酒,今早又开车送你上班。还有,他背地里不知道做过多少龌龊事,外人都是怎么评价他的,你知道吗?”
李逸尘忍不住心疼,“小雪,你可以拒绝我的追求,但请你不要用这样作践自己的方式来让我远离你,好吗?”
“那种娱乐小报都是假的,每晚守在各大酒店、夜总会门口,抓拍几张照片,然后就扑风捉影地乱写一通,信不得。”
此时的常映雪将早上梁昱舟对她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李逸尘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为梁昱舟讲话,就是刚刚听李逸尘那样将他,心里很不舒服。
好像只有她才能说梁昱舟的不好,而其他人是不可以的。
她竟然开始不自觉地维护起梁昱舟来,不是应该和李逸尘一起将他痛骂一顿才对吗?
这一刻,常映雪仿佛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将心中的天平偏向了属于他的那一边。
窗外风雨渐止,侍应生打开了一扇窗户,一阵晚风夹杂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吹了进来。
那是温润的,即将迎来夏天的味道。
“学长,外面雨停了,我想回去了。”
常映雪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说道。
快下课的时候,一场暴雨让她困在了办公室里,刚好遇到在学校开会的李逸尘,他提议要带她去吃晚饭,然后送她回家。
常映雪没有拒绝,因为他们之间还有关于青年社的事情需要对接,总免不了要见面。
可现在,公事谈完了,把话题扯到了私事上,常映雪并不想再把这场谈话继续下去。
“好吧。”
李逸尘看出了她的不悦,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很绅士地帮她拿起手包,跟在常映雪身后走出西餐厅。
常映雪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拿回,“现在雨停了,我还是自己做黄包车回去吧。”
“你连住在哪里都不想让我知道了吗?”
李逸尘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气闷。
“还是,你怕被他看到会产生误会?”
“都有吧,不过,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轻易误会我的。”
常映雪伸手招来一辆停在路边的黄包车,临走时还不忘说道,“学长,你放心,我不会让个人情感影响到我们要做的事情的。”
说罢,她便坐上黄包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逸尘望着黄包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心里空落落的,他自然是知道的,常映雪一向公私分明,他们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断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影响大局。
可是,他能够看得出来,常映雪是对梁昱舟付出了真心的,如果真的到了非要二选一的时候,她真的能够坚决果断地做出选择吗?
常映雪也不知道,她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黄包车的速度很快,晚风在她耳边吹过,带来暮春的最后一丝凉意,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常映雪决定不再去想。
人生苦短,她已经失去太多,现在只想抓住眼前的幸福。
室内一片漆黑,常映雪打开灯,客厅空无一人,早上出门时摆好的拖鞋,依旧原样摆在玄关处。
原来,他并没有回来。
内心说不出的失落,她原本想等来一个解释,今晚只要梁昱舟在她面前解释清楚,她便会打开心结,不再别扭。
只可惜,他不在。
是太忙了,还是根本不想回来解释?
常映雪一时间,找不到答案。
……
梁昱舟从丰城匆匆赶回,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梁天放入套。
今春茶行的销路并不好,除了明前茶买过一波,后面几乎再无订单,眼看天气转热,春茶的价格日渐走低,梁天放看着父亲交到他手上的生意逐渐没了刚开业时的红火,一时间病急乱投医,只想从梁昱舟那里找些捷径走。
听说梁昱舟联系到了永城的一个大买家,梁天放内心并未存疑,只想把仓库里的挤压茶叶先处理掉,拿到回款先去向父亲邀功。
一切似乎进行的都十分顺利,合同签字过后,眼看着茶叶装车运往永城,梁天放还不忘请梁昱舟吃饭庆功。
“永城那边的定金已经到账了吧?”梁昱舟放下手中筷子,关心地问道。
“到了,昨天就到了,要不然我也不敢今天一早就催着他们装车运走啊。”
梁天放举起手中酒杯,“哥,这杯我一定得敬你,虽然这茶叶价格比市场价偏低了些,但出货量大,一下子清空了仓库,这下子爸爸一定很开心。”
梁昱舟举起酒杯与他的杯子碰了碰,“谢什么,我都说过多少次了,都是自家兄弟,别跟我那么客气。”
“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回家去找爸爸,上次不是答应你的吗,这次的功劳也要给你一半。”梁天放喝多了几杯,现在说话都有些卷舌头。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了,你是知道的,爸爸一向不看中我,多亏了你,我才能在爸爸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梁昱舟顺着他的话茬接下去,把他捧得高高的,只等看着他跌下去的那一刻。
“那是一定的。”梁天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我去个洗手间,哥,你等我啊,今晚咱们哥俩可得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你小心点,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我陪你去?”梁昱舟作势要起身。
“不用。”梁天放内心极度膨胀,“我自己去,你在这坐着,我这才喝了几杯,醉不了。”
梁天放就这么自己一个人扶着墙去了洗手间。
待他走远,郑耀坤才上前,俯身在梁昱舟耳边低声道,“大哥,一切都准备好了,梁京江已经发现了账本的问题,正往这边赶呢。”
“很好。”梁昱舟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等待一场好戏开场。
这场戏开场比他预期的要早了些,还没等梁天放回到包厢,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梁天放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一拨人,还没等他看清来人是谁,一个巴掌已经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是谁啊,竟敢打我?”
他正要还手,看清对面的人之后,立刻清醒,瞬间又觉得委屈。
“爸爸,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要打我?”
“打你?打你就算便宜你的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梁京江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显然是正在气头上。
“爸爸?你们这是怎么了?”
梁昱舟循声赶来,时机恰到好处。
“怎么了?你问问他,他干的好事!”梁京江指着梁天放的鼻子骂道。
那个他曾经最珍视的儿子,他以为最懂事,也是最让他放心的儿子,竟然背着他做了那么多离经叛道的事。
“爸爸,我……”梁天放捂着微肿的脸颊,一下子慌了神。
他做了什么?
太多了,他不知道梁京江知道了多少,还是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他不敢说,更不敢面对。
“敢做不敢当是吧?那我倒要问问你,茶行那批明前茶的回款哪儿去了?你以为跟账房串通好,做一套阴阳账本我就看不出来了吗,你这一套都是当年我玩剩下的。”
梁京江怒斥道。
梁天放这才知道,原来是挪用回款的事情暴露了,可是之前梁昱舟明明说过账房是他的人,不会露出破绽的啊。
他转头看向梁昱舟,习惯性地投去求助的眼神。
梁昱舟正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挺身而出为他解围。
这一瞬间,梁天放忽然明白了,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自己身边,他下了一个套,引诱自己一步步钻进去,越套越紧,等时机成熟,终于收口,看他在里面挣扎。
“梁昱舟,是不是你,你害我,你给我下套?”
梁天放借着酒劲儿,疯了一般地朝他扑过去。
梁昱舟轻松闪身, 躲开他的攻击,但原本站在梁昱舟身后的梁京江就这样完全暴露出来,梁天放收不住脚步,眼看就要扑到父亲身上。
“你干什么,是疯了,还是醉了?”
梁昱舟将他双手抓住,反剪到背后,整个人推到墙上。
“你看看清楚,那可是爸爸,你怎么能攻击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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