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夏放下了笔。
全班人错愕的目光中,她拎起书包,冲出了教室。
“哎,你去哪?”金嘉汇被她撞了个趔趄,迷茫询问。
湛夏丢下一句“抱歉”,消失在走廊尽头。
金嘉汇嘀咕一句奇怪:“……别是闻荣荣出事了吧,把她急成这样。”
*
湛夏冲上地铁,打开照片,从细节中判断出拍摄的位置,多半是闻荣荣常去参加派对的几栋大楼之一。
地铁太慢,她狠心打了个网约车。
手机响个不停,全是同学们试图联系她考试,湛夏一一接起,低声解释:“……我有一些急事处理……不考了……对,可能重考吧,不行的话只能重修。”
“我没有办法。”她声音渐低:“我必须去,哪怕是假的。”
万一,只是万一,闻荣荣是真的要伤害自己呢?
湛夏不敢想,咬牙放下准备许久的考试,匆忙穿梭于繁华闹市,寻找闻荣荣的踪迹。
她跑得大汗淋漓,不住查看手机,拨去的电话也没有回应,她只得不停发信息:荣荣不要冲动,我马上来。
不知是哪一句让闻荣荣回心转意,她静默了一小时后,终于发来了一条地址。
湛夏想都不想,朝着那栋大楼狂奔而去,夕阳刺眼,冷风刺骨,她精疲力竭地闯入电梯,后背贴在壁上,余光瞥见身边路人抬起的腕表,六点整,考试结束了。
而关于生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推开聚会馆门的那一瞬,明亮的夕阳映满眼帘,她听到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然后是一块草莓奶油蛋糕,带着黏腻的触感,拍在她额头上。
“她真来了诶。”“我押赢了!给我转账。”
蛋糕胚掉落脚边,湛夏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奶油挂在睫梢,坠得她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模糊的视线中晃过许多人的影子,有些她认识,有些她不认识,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笑,没心没肺、快乐而残忍地笑,而闻荣荣站在他们正中间,美甲闪耀夺目,涂了亮晶晶唇釉的嘴巴一张一合,得意而满足地说道:“我就说,她一定会来。”
一旁的女生拿手机拍照,啧啧称奇:“还真是一叫就来,跟招呼小狗似的。”
闻荣荣没有反驳,笑嘻嘻地张开手臂,对湛夏道:“生日快乐,是不是很惊喜啊?”
惊喜?
湛夏机械地抬起手,抹开脸上的奶油渍,可这黏腻的触感始终留在皮肤上,怎样也擦不掉。
“荣荣,”她目光木然,轻声问道:“你知道我今天有期末考试吗?”
“当然知道,”闻荣荣笑着点开拍照界面,漂亮的脸蛋凑近湛夏,无比亲昵:“就是想测试一下你在不在乎我嘛。”
极其重视学习的湛夏,高三时居然翘过课和贺绥看熊猫,闻荣荣对此耿耿于怀很久。
“现在,你通过我的考验了。”闻荣荣宣布:“来,我们拍照留念一个——”
湛夏未动,木然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吧台边:少年身材颀长,坐在一把高高的绿椅子上,半倚着石板台面,懒洋洋地看着这场闹剧发生。
见湛夏看向他,贺绥对她展颜一笑,无辜且恶劣。
那玩世不恭的眼神中如同生出勾子一般,轻而易举拉扯出湛夏一切糟糕情绪,她的羞耻与自尊,她的难过与愤懑,这些素来被她小心藏好的东西翻涌而出,流淌一地。
这一刻,她仿佛赤条条地站在所有人的眼光中,被耻笑被指点,被当作一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动物。
富人家的孩子傲慢轻狂,高高在上,她是知道的。
可她本以为,贺绥与他们不一样。
指甲嵌入肉中,她收回目光,捋下发丝上残留的奶油。
“你怎么啦?看镜头啊。”闻荣荣捅了她一记。
湛夏深吸一口气,问她:“你的刀在哪里。”
“我随便从厨房拿的,早放回去了。”闻荣荣耸了耸肩:“你真的太好骗啦。”
难道这很有趣么。
湛夏抬起眼。
她目中没有平日谦和温顺,反而蕴酿薄薄的怒意,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指责,也没有吵闹,可周身散发的气压冷得可怕。
周遭的空气慢慢安静下来,那些嬉皮笑脸的公子小姐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面面相觑。
贺绥仍坐在桌边,神情波澜不惊,大约是在看戏吧,欣赏抛弃了他的前女友现在有多狼狈。
湛夏挺直了腰背,淡淡地看着她。
闻荣荣也察觉到了异常,略感不安,却硬撑着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哦,自己在生气吗?
应当是吧,自从几年前被出狱的父亲骚扰过后,她没有再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这股气息在她身躯里膨胀,压得她呼吸都困难。
她愿意照顾闻荣荣,闻家对她母女俩有恩,她付出再多也是应当的,可她不愿意被欺骗,被嘲笑,更不接受闻荣荣毁了她准备许久的考试,就为了测试她到底在不在乎自己。
“哎,你干什么!”
闻荣荣的惊呼声中,湛夏转身走出了宴会厅。
闻荣荣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是湛夏第一次用背影对着她。
决然地转身离开。
“我去看看吧。”一个女生小声道:“她生气的样子好可怕,那个眼神……”
众人心里嘀咕,但还是附和了这个女生,暗地里抱怨湛夏扫兴,不就一场考试吗?至于吗?
“不许去。”闻荣荣约莫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心虚,但不愿意承认,梗着脖子道:“她……她生完了气,自己会回来的,一定是这样,她脾气最好了。”
*
湛夏在电梯里点开新邮件,在收件人栏写下教授的名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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