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还是把药喝了,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浮香端着黑漆漆的药,苦口婆心劝道。
赵安琪,现在应该是赵鸾儿了。
她沉默地点点头。
是的,人不能为难自己,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见她终于有了点反应,浮香声音里带着哭腔,“奴婢……奴婢一早就让人把药煎好了送来,大夫说让您醒了务必趁热喝。
姑爷那里,如果他想对你做什么,我就……我就跑到朱雀街去找大将军。”
赵鸾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姑爷?狗男人还差不多。
她现在算是搞懂了,原主这哪是攀高枝,分明是跳进了火坑。
一个被剥夺权势、身有残疾、还对自己厌恶至极的男人,能指望他善待自己?
圆房不肯圆,也难怪人家要对他下药了。
喝了药,身上的疼似乎缓了些,可心里的憋屈却越来越重。
她那么年轻就死了,拼命工作升到经理职位,正在事业上要大展宏图的时候,命没了。
她就是想趁着还年轻,多奋斗奋斗,结果却在她年纪轻轻的时候人就没了。
她挣的房子、车子、存款,都与她说拜拜了。
车子全款买的,房子还有15年房贷。
当时总共贷了20年,辛苦还了5年,早知道就贷30年了。
她没结婚,没有老公孩子。
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婚,之后各自成立家庭。
说真的,她没受过太多苦。
爸妈虽然离婚,但是她家家境不错,爸妈双方都有钱,至少在经济方面,他们并未亏待她。
为了培养她,小时候请外教学英语,请老师教钢琴,去舞蹈学校学跳舞,还她送去国外体验生活。
她刚毕业,家里就给她在老家全款买了一套房,并希望她可以听从家里安排,在老家那边工作,然后嫁给门当户对的男孩子,结婚生子。
但是她一点都不想留在老家,不想过着被人安排一生的生活。
所以,义无反顾前往魔都。
并且卖了老家她那一套房,当做首付,在魔都重新买了一套公寓,过上魔都精英牛马生活。
不知道爸妈前往魔都给她处理后事时,会不会骂她不听话,不愿留在老家过舒服生活,硬是要一个人去魔都。
即使穿越到古代成为富商千金,又嫁进将军府,她宁愿在现代当个普通女孩。
以她的学识和能力,就算重新投胎到一户现代贫穷的家庭,她也能过的很好。
可是偏偏是在古代……
是在皇权至上,士农工商等级分明的古代。
也是女子没有自由,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古代。
赵鸾儿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再怎么样,她也得面对现实。
原主想要与慕容隽圆房,就是为了尽快怀上子嗣,孩子才是她在慕容府安身立命的根本。
赵鸾儿觉得原主想法很正确,虽然做法出格了一些,但是如果一直没有和慕容隽坐实关系,原主在慕容家就会是个尴尬的存在。
她准备继续延续原主做法。
尽快怀上子嗣,到时候慕容隽如何都不干她的事,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浮香,”她哑着嗓子问,“慕容隽现在在哪?”
浮香缩了缩脖子:“姑爷……应该在松涛居吧。”
“呵。”赵鸾儿掀开被子,忍着疼坐起身,“走,跟我去找他。”
浮香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她:“小姐!您身子还虚着呢!再说姑爷他……他脾气不好,您这时候去,怕是要吃亏啊!”
“吃亏?”赵鸾儿挑眉,“我现在这样,还能更吃亏不成?”
若是真躲着慕容隽,那就白费昨晚一场了,她就是要逼着对方面对自己。
她趿拉着鞋站起来,浮香想替她梳妆打扮,赵鸾儿挥挥手拒绝。
浓妆艳抹不如憔悴模样,就让慕容隽看看她的虚弱。
赵鸾儿简单梳洗一番,扶着浮香的手,一步一步往外走。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倒像是她此刻前路未卜的命运。
赵鸾儿深吸口气,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凭着自己的努力,还能在这古代活不下去?
……
松涛居是慕容隽给自己住所取的名字。
京城朱雀街将军府里慕容隽住的宅院叫松涛居。
他双腿受伤后,搬到京郊养伤,同样把他在京郊住的院落取名松涛居。
赵鸾儿身体虚弱,她以为走几步就可以到松涛居,结果她忽略了古代大宅院有多大。
京郊的慕容府是个三进宅邸,与京城其他三进宅院比起来,这个宅邸还算比较小。
当初就是慕容家在京郊置办的产业,后来慕容隽受伤,为了方便他养伤,也为了让他远离京城的一些人和事,让慕容隽搬来这里住。
原主与慕容隽简单的婚礼就是在京郊宅邸办的。
原主嫌弃京郊宅邸小,她当时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慕容家站稳脚跟,来日风风光光住进朱雀街的将军府,成为名正言顺的少夫人。
赵鸾儿与慕容隽是主子,理应住在位于第二进院落的内宅,也就是正院。
她住进来后,慕容隽搬到最清净的后院。
原主之前总是端着说是亲手做的,实则是厨娘做的糕点或者参汤前去看望。
刚开始,她会被慕容隽的亲随拦在松涛居院外。
后来,她前往朱雀街拜访慕容将军,名为尽孝,实则告状。
慕容隽的亲随再也不敢阻拦她进松涛居。
赵鸾儿走的脸色发白,气息不稳,她有点后悔急着来找慕容隽,早知道先养好身体。
谁能想到路那么长,她的住所与松涛居之间还隔着一个小花园。还是古代人豪横,有那么多地方修宅子。
松涛居守门的小子看见少夫人来了,立马谨慎起来。
浮香皱眉瞪着两人,别以为她不知道,松涛居这些人,故意防着她家小姐,每次小姐一来,他们就严阵以待。
“少夫人要见公子,还不让开!”
看门的小子们陪着笑,“公子他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您。”
赵鸾儿明白过来,这是慕容隽不愿意见她。
她今天来都来了,不可能白跑一趟,必须见到慕容隽。
“让开。”
俩看门小子不敢拦她,苦着脸目送这对主仆进入松涛居。
松涛居着实清静,还有点清静过头了。
里头没有年轻丫鬟,就十几个随从,还有年长的仆妇们。
赵鸾儿穿过走廊遇到他们,一个个向她行礼问安。
松涛居的人都被慕容将军敲打过,所以现在无人敢对赵鸾儿不敬。
赵鸾儿感慨,慕容将军对她还真是好。
但她也清楚,对方不是有多喜欢她这个儿媳,更多的是,想用她来逼迫慕容隽。
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发生过什么,可能跟慕容隽断腿的事有关吧。
既然公爹都愿意给她撑腰,她也不能光狐假虎威,得尽早去借着公爹的势,好好压制一下慕容隽。
慕容隽大多时候在书房里待着。
古人的书房,远非现代人眼中简单的读书写作空间,它承载着文人士大夫的精神世界,是修身养性、寄托情怀、追求审美乃至社交会友的文化圣殿。
它往往被赋予一个充满诗意与寄托的雅称,如“斋”、“轩”、“堂”、“庵”、“庐”、“室”等。
慕容隽出身武将世家,自小除了习武之外,还需要跟夫子学习四书五经。
原主有慕容将军的准许,在松涛居可谓是畅行无阻,但她对书房有敬畏,不敢在书房胡来。
昨晚她也是跟着慕容隽,去了对方的卧室。
赵鸾儿怀疑,慕容隽整日待在书房,是为了躲原主。
她站在书房门口,抬手叩门。
指节叩在檀木门上,发出闷钝的声响,像叩在一面鼓上,却无人应答。
浮香怕慕容隽,担忧地扶着她,小声道:“小姐,要不咱们改天再来……”
赵鸾儿深吸一口气,索性直接推门。
门没闩,吱呀一声,阳光跟着她的影子一并跌进去。
书房比外头更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书房很大,一排排书架立着,卷帙浩繁,墨香混着松脂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慕容隽坐在轮椅里,背对着门口。
窗外竹影摇晃,在他身上切出深浅不一的纹。
他手里握着卷《六韬》,却并未展开,只是指腹摩挲着竹简的棱角,像在摩挲一柄未出鞘的刀。
赵鸾儿看着他,内心被震撼到。
慕容隽虽背对而立,仅一个背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性张力。
她原以为,一个被剥夺权势、身有残疾的男人,该是颓废消沉的。
就像市井里那些失意的酒徒,眉眼间总挂着化不开的戾气与颓唐。
可眼前的慕容隽,明明坐在轮椅上,脊梁却挺得比书架上的竹简还要直。
阳光斜斜切过他的肩背,将玄色衣料上绣着的暗纹照得隐约可见——不是寻常世家子弟喜欢的缠枝莲,而是几不可辨的云纹,像被揉碎的天光,藏着昔日的峥嵘。
赵鸾儿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贵气。
“谁让你进来的?”
他开口,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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