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慕容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赵鸾儿迎着他骤然凌厉的目光,平静道:“我说,我需要一个孩子。”
她顿了顿,补充道:“一个我生的,名正言顺的孩子。”
她自认为是个自私的人,但还没坏到要去抢夺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所以,并没有想过安排人替她生孩子。
在古代,主母抚养妾室的孩子很容易。
可她不是真的古人,做不出来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别人十月怀胎生的孩子抢走。
赵鸾儿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她在深思熟虑之后,做出决定,她要好好抓住慕容家这个靠山。
至于与慕容隽和离,换回自由身,和离之后再经商,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这种事情,想想可以,真正实施起来不现实。
士农工商,等级森严。
商人没有背景,随便一个有权势的人,都能上来咬一口,让你大出血。
想像现代一样自由经商,那也得有个良好的环境,古代可没有那么完善的商业法规。
原主被慕容家的门第家世迷花了眼,挤破脑袋要嫁进来,自然从未想过要离开。
赵鸾儿权衡利弊后,准备留在慕容家好好生活,不过她想过好日子的前提,就是她得有个孩子。
古人的七出之条,有一条就是?无子?,妻子未能生育男嗣,视为“绝嗣不孝”。
要是在现代,赵鸾儿嗤之以鼻,她嫁的男人要是逼着她生儿子,首先先把对方踹掉,这样的男人不扔,留着过年吗?
她有底气踹掉男人,源于她有车有房,工资收入高,经济稳定,她不需要讨好男人。
但是在古代,她嫁的是高门大户,属于高攀。
这种人家最要脸面,她要是敢提离婚,最先的结果,就是她突发急症病逝。
古代大宅院,嫁了人的女人,便像被关进了一只描金绣凤的笼子。
外人只见锦缎绫罗、山珍海味,却看不见笼底那一排排暗钉。
赵鸾儿比谁都清楚,自己若执意和离,慕容家为了体面,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暴病身亡”。
她不想死,就只能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她还要活的好,活的舒坦。
“所以,”她抬眼,声音平静,眼神坚定,“我们做个交易。”
慕容隽眸色沉沉,“交易?”
“是。”赵鸾儿轻抬下巴,“你给我一个孩子,我给你一个‘贤妻’。”
“……”
“三年之内,我会生下子嗣,堵住悠悠之口。而你——”她微微俯身,目光与他平视,“只需给我正妻应有的体面,保我衣食无忧,保我在慕容家有一席之地。”
“三年之后,若我生下男孩,我守着孩子关起门来过日子;若是女孩……”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你便再娶,我自请长伴青灯,绝不再碍你的眼。”
赵鸾儿先给他画个饼,等怀上孩子,她就去找慕容将军庇护。相信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慕容将军会善待她。
慕容隽从未听过如此冷静而尖锐的条件。
她不是在求他,而是在逼他。
“跟你说了许久话,我都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你若想好了,差人告知我一声便可。”赵鸾儿福了福身,转身便走。
慕容隽却像骤然被抽了魂魄,定在原地。
檐角风灯摇晃,映得他眼底忽明忽暗。
直到那袭淡青色裙角消失在门外,他才猛地回神,抬手掀翻了案上的茶盏。
“哗啦——”碎瓷四溅,热茶溅湿他半幅衣袖,他却浑然不觉。
“赵鸾儿!”男人咬牙,声音低哑得像从胸腔深处挤出来,“你把我慕容隽当什么了?”
……
浮香看到小姐从书房走出,松了口气,她警惕道:“姑爷,没对你做什么吧?”
赵鸾儿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么怕干嘛,慕容隽又不吃人。”
浮香耸耸肩,“姑爷天天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好可怕。对了,小姐,你进去跟他谈了什么,我怎么听见里面有争执声,他不会动手了吧!”
“别想多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赵鸾儿道:“我找他谈了点事儿,关于以后我跟他该如何相处,都已经是夫妻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谁教无法像现代一样可以自由选择离婚,就算盲婚哑嫁,她还是要想办法让自己在这段婚姻里过好。
“小姐你脸色好苍白,我先扶你回去休息,我再吩咐厨娘给你炖锅当归红枣乌鸡汤,补血养元,你昨晚遭了那么大罪。”
想起她伺候小姐沐浴时,小姐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床上的血,浮香心里忍不住埋怨姑爷。
如果不是姑爷那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小姐害怕一直不圆房,无法在慕容家立足,也不至于剑走偏锋,选择用下药来圆房。
可怜小姐那么遭罪,柔柔弱弱的身体怎么经得住姑爷折腾,她等会一定要嘱咐厨娘多放点红枣炖汤,把血气补回来。
赵鸾儿回房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喝着浮香端来的鸡汤,鲜甜味美,用瓷勺小口小口喝着。
浮香紧张地走进她的卧房,“不好了,梁姑姑回来了。”
“梁姑姑是……”赵鸾儿差点下意识问出对方是谁。
想起来梁姑姑是已逝慕容夫人的陪嫁丫鬟,终身未嫁,利落能干,协助身体不好的慕容夫人,管理内宅大小事务。
慕容夫人去世后,慕容将军依旧让她帮忙打理将军府后宅内务。
慕容隽搬来京郊宅邸养伤,她跟着过来了。
前些日子,慕容家二夫人鲁氏抱病在身,慕容将军公务繁忙,将军府又没有正经的女主人在,梁姑姑便代替将军府前去探望二夫人鲁氏。
原主正是趁着梁姑姑不在宅邸里,才逮着机会对慕容隽下药,成就好事。
以梁姑姑对宅邸的掌控,只怕今早就得到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来,故而浮香才会一副干完坏事之后,被人发现的紧张模样。
“唉。”赵鸾儿叹口气,鸡汤也没心情喝了,来者是善是恶还不清楚。
对方背后站着慕容将军,虽然是奴仆,但也是个根基深厚,得势的豪奴。若存心想要刻意为难她们,倒也令人头疼。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赵鸾儿放下汤勺,用锦帕擦了擦唇角,神色平静地坐直了身子。
“小姐……你不出去见……吗?”浮香忐忑,现在明显是她们做了坏事,要被人兴师问罪。
“梁姑姑虽然管着将军府后宅,但她毕竟是个奴婢,哪有主子上赶着见家奴的。”
对方是奴,她是主,对方再怎么得势,她也不可能低头去讨好。
后宅就像职场,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她一旦弱势,就会容易被人拿捏住。
浮香低头咬唇,小声道:“那奴婢请……不是……喊梁姑姑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着青灰色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约莫四十多岁,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不怒自威,进门后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奴给少夫人请安。”
“梁姑姑免礼,坐吧。”赵鸾儿语气平淡,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
梁姑姑却没坐,依旧垂手立在一旁,目光在赵鸾儿脸上扫过,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桌上还剩半碗的鸡汤,缓缓开口:“老奴听闻少夫人身子不适,特意赶回来看看。少夫人如今感觉如何?”
这话听着是关心,可那眼神里的审视却藏不住。
赵鸾儿心里门儿清,对方哪是关心她的身子,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微微一笑,道:“劳姑姑挂心,已经好多了。昨夜……许是着了凉,有些乏累,睡了一觉便没事了。”
梁姑姑沉默半晌。
无声的沉默,让赵鸾儿心里紧张起来。
“少夫人务必保重身体,早日替慕容家开枝散叶,诞下麟儿。”梁姑姑突然收起一脸严肃,变得柔和,“公子自从双腿受伤后,性情有些偏颇,还望您多加体谅。”
赵鸾儿不禁惊讶,梁姑姑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放过她了?
“老奴从炽县回来,二夫人知道公子成亲了,欢喜得很,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要亲自来见一见少夫人您。”
炽县位于京城周边,慕容家二房就在炽县置办产业,在那里生活下来。
“我临走时,二夫人让我给您带上一份礼物,说是当做您与公子的新婚贺礼。”
跟在梁姑姑身后的小丫头奉上一个礼盒。
赵鸾儿接过礼盒打开,看见里面躺着一对金玉手镯。
黄金的圆环裹着玉石,玉是白玉,莹润通透,没有丝毫杂色,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金玉良缘,向来被世人颂赞。黄金尊贵不可摧,玉石温润不能折,二者相偎相依,便有了金玉之坚贞。
赵鸾儿看着这份珍贵的贺礼,真心实意道:“二夫人有心了,等日后,我必定上门拜访感谢。”
梁姑姑笑言:“少夫人您与公子夫妻相合,便是对二夫人最大的欣慰。
赵鸾儿摸着金玉镯,内心不免对那位未曾谋面的二夫人心生好感。
她知道二夫人其实是慕容隽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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