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深不会放过文应如的。
他想他是个痴情的人,好容易动心,爱上一位女子了,就要对她负责。
他在书院看到文应如和李浦离开,便揪住一个同窗,问文应如这是要去哪。
同窗说好像是要回家,他爹娘有什么急事要找他。
桑云深知道文应如的家在哪。
他早就打听好文应如的家世了。
看,他是准备的如此充分,文应如怎么能负他?
桑云深找了个借口,没过多久也离开了书院。
他不知道文应如已经有婚约了,文应如很少说自己的事,他只当文应如是个待字闺中、清清白白的女子。
来到文家后,他和管家说自己是文应如的朋友,现在想去找她。
管家拒绝了。
他见桑云深是个男子,还穿着疑似静水书院的衣裳,便想到自家小姐女扮男装跑去读书的荒唐事。
文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觉得这事丢脸极了,恨不得从未发生过,又怎么会让书院里的人来找文应如?
便是把他赶出去。
但桑云深不死心!
他内心高喊“我和应如是两情相悦,你们不能棒打鸳鸯!”爬上高墙,翻了进来。
接着在一片昏黑中,看到几盏红灯笼,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信步走进去——
看到长廊上在轻声交谈的两个人。
一个是文应如,一个他不认识,但也穿着书院的衣裳。
这又是谁?
桑云深一惊,发现俩人靠的很近,举止亲密。
他想:难道书院里还有人知道文应如是女子吗?有人和自己一样,也想要当文家的女婿?
桑云深心中警铃大作,脑袋一昏,冲了过去。
走廊上的两个人也动作起来,走进屋里。
她们来到正厅,才刚站定,身后便闯进来一人——
桑云深好像个跳梁小丑,又好像个要上梁山的好汉,当着里面十几个长辈的面说:“请各位将应如托付给我!我知道她是个女子,早已和她在书院里私定终生了!”
*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坦白说,当龄玉和白流静在外面说话时,他们坐在里面的人是尴尬不已,无言以对。
白家的人这次过来是要负荆请罪的——他们要为一直隐瞒白流静是女儿身这件事而道歉,还要为耽误了文应如的婚事,而感到抱歉。
他们不知道文应如离家出走去静水书院读书了。
文家的人知道文应如不想嫁给白流静,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让白家人原谅他们想要退婚的这份心。
明明两家人之前交情一直很不错,现在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唉。
好容易等到两个年轻人进来了,还没说上话,便见一个陌生人闯进来,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文、白两家人都一眼认出他身上穿了静水书院的衣裳,大惊失色。
文家的人是反感这个书院的,不管桑云深说了什么话,立刻怒瞪赶过来的管家:“曹叔,你怎么会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闯进来?!”
“对不起....老爷,我立刻让人把这位公子带走。”
管家示意身后的下人将桑云深拖走。
白家的人听到桑云深说的话,问:“这人刚才在说什么?他说自己和文小姐在书院里私定终身了?”
于是文家的人脸色大变,文夫人看向文应如——
龄玉往前半步,向几位长辈行礼,“绝对没有这样的事,这位是我认识的人,但我绝对没有和他做什么出格的事。”
白流静皱着眉头,不悦地看向拼命在挣扎的桑云深。
想起自己之前收到的那封信,文小姐在上面说有个叫桑云深的人对她做了些什么,但她难以启齿,走投无路,急于把自己约出来,想和他面谈。
桑云深刚才说自己知道文小姐是女子,难道他——
他轻薄了文小姐?
白流静面色铁青。
她从未如此生气,大步向前,踹了桑云深一脚!
她这一脚非同一般,桑云深几乎是飞了出去,身子狠狠撞到门上,砰一大声!
白流静小时候被当作男孩,送去学过几年功夫。
几丈外,瓦顶上,李重九猫着身子在偷瞄屋内发生的事。
他啧啧称奇:“这白流静也是个可塑之才。”
白家的人也是第一次见白流静如此动怒,其中白夫人更是坐不住——从凳子上起来,往白流静那里走去,低声问:“流静,这是怎么一回事?”
“娘,文小姐是和我一样去静水书院读书了,但这个桑云深.......”白流静没说完。
白夫人已经明白过来。
半丈外,文夫人和文老爷见她走过去,和白流静说完话后一同看向桑云深——心里便咯噔一下,想,该不会是应如她去书院的事暴露了?
于是他们也坐不住了!
但往前几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夫人和白流静,只好迁怒桑云深——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女儿跑去书院读书,已经算是耻辱。现在还要被这不明来历的男子泼脏水,说什么已经私定终身。
笑话,他们自己教出来的女儿,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品行,他们不知道吗?
文应如做不出这种事来!
便是怒目圆瞪,文老爷让管家赶紧把人拖出去,让他彻底住口!
于是桑云深叫嚣着,挣扎着,双腿动弹,仿佛在鱼死网破——
哈,谁和他鱼死网破,这一切不都是他咎由自取吗?
真以为说几句话,就能攀上高枝了?
龄玉侧身看着他被拖出去。
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以为自己要解释很久,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事情的走向出乎意料。桑云深前后恐怕来到文家不到一刻钟,便被人给拖走了。
之后还会不会再见到他,难说。
白流静向她看过来。
“你想好了吗?要和我取消婚约,还是继续保持?”
龄玉不说话,她在等,等文应如的出现,把自己从身体里赶出去。或者像郑月仙那样,让自己入戏,以郑月仙的口吻来说话。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龄玉万分纠结,逼不得已的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思考文应如现在的处境。
她还是不了解文应如,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龄玉想到对方喜欢读书,有勇气以女子的身份就读于一个男子的书院,如此性子,应该不会想被婚姻左右,不甘受其束缚。
于是她问白流静:“不取消婚约的话......你们家的人打算什么时候完婚?”
白流静微微一笑:“都可以,不着急。我自己也没想那么快成亲,毕竟越快成亲,便越容易会被人发现不对劲。”
龄玉点头:“那先不取消婚约。”
“好。”
白流静说着,牵住她的手,望向面前的长辈。
“我会和文小姐成婚。”
*
她没有和文老爷、文夫人坦白自己是女儿身,只说自己在静水书院读书,本来不知道文应如也在那里面,是此时身上穿着书院的衣裳,方才在外面和文应如碰面,一番交谈下才知道对方也在那里读书。
白流静维护了文应如,说她不反对文应如继续在那儿就读,但之后会和她搬到一个院落,和她住到一起。
文老爷和文夫人讶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看向白夫人和白老爷——二位是万事皆由白流静来决定,在听出白流静的意思后,便也顺着她,帮她说话。
于是一个时辰后,两家人终于说开了——虽然还是带着谎言,白家人还是隐瞒了白流静的身份,但文家那边.....对文应如来说,算是解决麻烦了。
龄玉不知道自己做下的决定对不对。
她现在是文应如,此时回到家中,是要在这里住几个晚上的。
白流静虽然和她有着婚约,但不便留于府中,龄玉便送她出去。
她和白家的人都知道白流静的秘密,但文家的人不知道,文夫人欣慰地看着她们二人——本来以为这桩婚事成不了了,没想到天意难改,她的应如最后还是要和白家的孩子结为夫妻。
白夫人弯着眼眸站在长廊尽头,遥遥看着这对佳人。
龄玉感受到投过来的视线,神色复杂地看着白流静——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好,她不是文应如,也猜不出来文应如对白流静到底是什么态度,纠结着,干巴巴地说:“你回去后.....早点歇息,今天谢谢你了。”
“是我要谢谢你。”白流静说。
她和她站在府门前,白流静看着龄玉,忽地轻叹,无奈地笑道:“你....不是文应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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