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长窗外能看到白色的水流动,水中游动着长了八条节肢的蓝色海蛇。
凯恩二世的身影停在一扇高门前,有一会没动。他看着走廊上偶尔的人员走动,似乎突然陷入了恍惚。
琴酒注视着这副画面,耳边是苍老者和年轻者的交谈。
Boss给他的权限一直很高。
他对于舞权弄势没有丝毫兴趣,却也知道,身处那间抢救室的两个家伙,就是目前灰色世界所持资源最多的人了。
值得乌丸莲耶后悔的是,这就是眼下最麻烦的事。
乌城曦对他隔空掌控别人身体的方法展露了一点兴趣,也毫不掩饰鄙薄:“给别人的身体插入电子部件、操控神经,做成行尸走肉?”
“既然君度酒这么有闲心,为什么不给你造个连通脑电波的机器人呢?”她拨弄着耳畔的碎发,“现在很多小国都掌握克隆技术了,直接给大脑换个新身体也很方便。”
十多年前的某个夜里,她在沃克群岛的实验基地里闲逛,见过一批死法相同、人种年纪不一的尸体被送去集中焚烧室。
推车的人刚好在汇报“脑组织全部摘除”,就这样被她记了下来。
尸体们脑壳空空。
“你也知道,现在可还没有完全成熟的脑组织移植技术。”乌丸莲耶叹息,又说,“但我对于科学领域的发展,永远是乐观的……我年轻时,人类还没有对血型的概念。现在,对于内脏和骨髓的手术移植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只要等,一直等下去,任何奇迹般的造物都会变得稀松平常,供人驱使。”
每一句话落下,蒙受罪行的所有灵魂都在被湮没。没有重量,又胜于千斤。
乌城曦弯唇而笑,笑得鄙薄,眉眼凌厉如刀:“我出生的前几年,古巴之外的海洋上曾爆发一次极为恐怖的冷危机……幸好世界没有因为那次事件毁掉,否则,袭击过日本的那般大爆炸不就是你见过最后的科技奇迹了?”
“Avrora,你的阅历还太少,所以会把事情看得太绝对。只要还有触角存在,目光就要看到无穷尽处啊。”
病容枯槁的老人看着她,用两只镶嵌在瞳孔里的微型摄像头,“我听最新的报道说,在你生长的国度,那片叫做切尔诺贝利的焦土上不就已经探查到了微生物的存在痕迹?”
“在可悲的死亡后。”青绿的眼睛在纯然的光下微微眯起,棕发人说,“那场灾难是谁都没想到的,而更多的**可不是这样。”
乌丸莲耶笑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如果你是切尔诺贝利新长出来的微生物,哪会在意土地上几十年前的惨剧?大概还会感激呢!既然选择了在科技的道路上前进,总会有必须付出的代价。”
活得久的强者大多擅长演说,以及用与之相似的宣传手法蛊惑人心。
随着老者的讲话,他抬起左边的手臂,一根挂着盐水的线脱落,带走一小块干瘪的皮肤。
乌城曦想,将别人的躯体安在自己造作的心魂上,又不珍惜,当真要把偷盗者的皮剥了,才能让他体会到狂妄偷窃的痛楚。
“我不是说所有惨剧都该发生,但牺牲总会带来重生,带来兴盛。你打理医药产业,也就知道,更多的人正在为我们的成果欢呼。”
乌城曦轻笑了一声:“所以说,给你这种败类以长寿,就是时间犯下的罪孽。”
夺取他人性命而延续的生命,就是罪孽。
“代基里死了。”
蒙斯特酒收到这条群发简讯时,正在犹豫,要不要把空车开回最近的组织基地。
波本在基尔打出双闪灯后就黑了脸,旋即让蒙斯特酒在高速路上停车,自己上了基尔的车。
这人一直监视着其他代号成员的动向,却在人家找上门时极为不满,仿佛唯有自己的行踪值得保密似的。
基尔的车贴了防窥膜,从蒙斯特酒瞄到的情形看,科恩和基安蒂也在那辆车上。
身处东京的几个代号成员齐聚一堂,蒙斯特酒自认任务完成了大半。
“今天差不多可以收工避风头了,除非……”他嘀咕着,备用手机振动,风头就找上了门。
是新的那一位大人的命令。
金发青年砰一声关上车门,眉心蕴着滚滚阴云,语调却还带着笑:“现在好了,条子一梭子弹打下来,可以一举除掉四个组织的精英了。”
基尔把控方向盘,掉头远离前方交警的设岗点,语气淡然:“我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半路遇到他们俩的,刚好搭一程。”
基安蒂坐在副驾驶,不安分地用手指拨拉着口袋里的什么东西,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要不是你通知我们往外跑,又说我们用的几辆车可能都被条子在交通录像里查出来了……”
这个地点位于东京的荒僻地带,行人少、交通路线多,先前,他们两个狙击手就是在这里做任务前准备的。
科恩同坐在后排,和波本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说:“代基里最后竟然跑来了组织在东京最大的基地,她到后面是怨恨上组织了吧。”
波本冷笑:“我们的功臣原本谨慎些,是有机会平安逃出警视厅的,但她搞出了这么的场面,也算给自己盛大收尸了。”
基安蒂和代基里以前没见过几面,但这不妨碍她作为行动组的人对波本呛声:“有用的变成没用的,然后就去死。幸好波本大人神机妙算,没让我和科恩真的派上用场,不然,现在要自尽的大概就是我们了。”
“你在对什么不满意?”波本的紫色眼眸如刀般向基安蒂刮过去,“智取永远胜过强攻。日本公安的高层有那么多人,你能挨个崩过去?”
人没狙成,现在还不知道要向哪里逃。但比起为明天筹谋,基安蒂更想发泄憋了一肚子的火:“当然比不上波本大人,和假的君度酒打架都搭进去一艘豪华游轮,连警视总监那个儿子的尸体都带不回来……”
安室透心头的涟漪微微摇晃。但他看红发狙击手的不屑神色,又觉得她就是在单纯地嘲讽他是个废物。
于是金发男人带着一点莫名的赞赏,明明没在笑却将眼眸弯起,说:“还能想到我这么久之前做错的事,基安蒂,看来你是在认真地关注组织的动态啊。”
基安蒂只觉得波本的表情古怪得很。没听说波本喜欢被骂啊,冰酒绝对看不上这款的吧……
女狙击手满脑子迷云的时候,基尔观察路况,略一偏头,在车外的后视镜里和科恩对上了视线。
不知何时,这个和基安蒂相比过于没存在感的代号成员摘下了墨镜,似乎准备插入谈话之中劝架,往车座中间的位置凑近了点。
水无怜奈将一只脚悄悄踩上油门的方位,而后,忽而神色一凝:“三点钟方位,有辆车跟了我们两个街口,现在在提速凑近。”
科恩动作一滞。
“条子追上了?”基安蒂朝基尔提示的方向看过去,立即兴奋起来,“科恩,都怪你把枪放在后备箱,现在我只能用小转轮——”
“慌什么?”基安蒂还没来得及解安全带,安室透就翘起一支腿,老神在在道,“四个代号成员处在一辆车上太危险了,交代完事情,我在情报组的掩护下离开。”
“情报组能出外勤的武力可不多。”基尔勾起嘴角,“波本,还是你小心谨慎。”
基尔名义上是行动组的人,但以前也借着电视台的职业之便帮情报组探听、传递过不少消息。
先前组织内部的争端中,她一直是代号成员中少数的中立派,但眼下说这话,是要跟情报组划清界限了。
准确来说,是和波本经手的势力范围划清界限。
除了摩挲着爱枪的基安蒂,车内的另外两人都能听出基尔意有所指。
科恩在心里皱眉,想,基尔出牌的时间也太早了些。
琴酒在一个小时前给他下达了新的任务。简讯的第一条内容是伏特加已失联,可以应付那边,但不要相信那个“伏特加”所在基地的任何通讯。
第二条命令,整合行动组力量,不惜一切杀死波本。
科恩当时没让基安蒂看邮件——他相信搭档只要自由发挥,就能给波本造成最大程度的困扰。
波本敲了敲车窗边缘,没搭理基尔的话:“现在日本条子可开不了座谈会了。我们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一定会迎来官方的严密调查,可能还会有些外围成员被捕,虽然替罪羊已经准备好,但组织的势力还是要暗中进行转移,风头过了再出来
——你们要去哪个国家?”
基安蒂翻白眼:“不知道,我和科恩要先去个乡下地方待着,那里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退休条子隐居。”
行动组的人员调遣不归安室透管,能套出两句话就很好了。
他暼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倒退,行人车辆一点点减少,好像在随口闲聊:“和你们这群外勤也没什么好交代的,随便你们谁,转告琴酒一声,君度酒剩下的那帮下线黑贩我都帮他料理了,不必往组织里带。”
不论时候,都不能放弃排除异己的机会。
科恩只是个狙击手,和波本没什么职务交接,水无怜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对了,波本,听说你前几天惹到了那位先生的家臣——”
她话没说完,车内响起了组织内部常用的紧急通讯铃声。
波本皱眉拿出腰间的通讯终端,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通讯键。
惊慌的求助声在车内回荡。
“波本大人,有个带着武器的外围成员被跟踪,条子一路摸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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