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轻响,掀起巨大涟漪。
长剑相交,火星四溅,星光一般的蝴蝶被惊动,瑟缩着一动不动,洒下的星光都黯淡了些。
抵挡不过一招,谢无拘已被长孙川凶悍的内力所伤,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姜璟被席静姝扑上去护住。
他们两个和席飞昭相处日久,产生的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让他们及时挡住长孙川。
宿小山用布条裹住先前的伤口,随手从宾客佩剑中挑了一把,喝道:“让开!”
谢无拘脚步一转退开战场。
宿小山迤逦的脸上一片杀机,手中长剑好似青龙吐水,水泼不进,长孙川一时无法突破,长喝一声,几只青色的萤火虫一样的虫子朝他飞来,须臾间内力更盛三分。
谢无拘察觉到这一点,皱眉沉思道:“不对劲。”
长孙川内力居然比刚才还浑厚,可是这怎么可能,内力这东西谁不是一点点慢慢打磨……等等!
他盯着几只盘旋飞舞的玉色蛊虫,突然发现,那些虫子每在他脉上盘旋一段时间,他的内力居然越发浑厚。
而也就是这时,随着不停有人丹田破裂而死,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
直面死亡带来的恐惧引发的失序,直接引发更恐怖的事情!
他们惊慌失措,四散而逃,乱糟糟的人群中,有人跌在地上,被无知无觉的众人踩踏过去,若不是在场这些人多年磨练内力,打磨气力,光是这一遭就要有人而好不容易有人逃到远处,顿时发出一阵极其痛苦的惨叫,他们身上的蛊虫纷纷破开丹田而出,朝着姜璟的方向飞了一会儿,复又盘旋朝长孙川而去。
好几个宿老见状赶紧站出来控制情况,但群雄已彻底被死亡的阴影覆盖,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一位站出来振臂高呼的宿老更是被人重重撞了一记,摔在地上。
席飞昭有所察觉,赶紧分开混乱的人群将他扶起来,而齐老前辈此时身上已被人踩了好几脚,衣衫灰扑扑的,脸上好大一个脚印,饶是如此,他站定后依旧高喊道:“冷静啊……大家都是江湖正道……千万不要被邪魔……迷了心智……”
席飞昭扶起他后来不及说话,四下挪跃救了好几个人,他艰难地从人流中见到正在检查尸体的谢无拘,喊道:“谢无拘,有什么发现吗?”
谢无拘轻轻点头,见居然有人悄悄朝姜璟那里挤去,骤然张口,吐出一道轻啸,啸声滚滚,直如海潮,冲刷得场中群雄眉头紧皱,痛苦地站在原地,紧紧捂住双耳。
齐老前辈感激地看他一眼,连忙说道:“诸位,诸位,稳定心神,千万别乱了,不然岂不是真成了任人宰割的猪羊?”
从慌乱中回神的群雄面色苍白,苦笑两声,一阵心灰,眼下这境况,他们除了做一只安静的待宰的猪羊,还有什么办法?
谢无拘见他们不再朝姜璟处挤,这才朝齐老前辈点头,高声道:“宿前辈,蛊能给长孙川恢复内力。”
那边宿小山正手腕一抖,打散长孙川的攻击,踏前一步,搏命一般丝毫不防,长剑点直直向对方咽喉!
能用出这一招,宿小山的精神无比集中,内力无比凝练,可以说是他的必杀之招。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谢无拘的提醒。
而他此时已来不及变招了。
只见他眼前却突兀出现一片青色。长孙川得逞一笑,丹田内藏了多时的内力徒然间对攀升,长剑上光芒跃动,身周萤火般的青光好似也已经跃在其上,只是轻轻一抖,就好似风中飘絮一般和他交错,轻灵划向宿小山脖颈。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宿小山!
仓促之下,宿小山只好侧身,转动手腕,变招横劈。
沛然巨力从双剑相交处传来,驳杂而恐怖的内力好似海上狂潮,一瞬间淹没宿小山的经脉。
宿小山“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
二人此时离得极近,长孙川嘴角勾出微笑,趁宿小山此时被双剑内力比拼黏住,运力于掌,一掌朝着他胸口重重按去。
值此危险之际,厅中一侧,谢无拘举着一张白玉般的弓箭,弓开满月,箭矢流星一样飞射而出!
“叮”的一声,箭支撞上长孙川裹着内力的拳头,两者相撞,竟然发出金铁敲击声。
紧接着一根又一根的箭矢相继射出,谢无拘不断瞄准,开弓,硬生生以箭矢之力将长孙川逼退!
宿小山得以脱险,捂着口鼻皱眉用力咳了两记,鲜血顿时从指缝中溢出,惹得白衣染血。几个关注战况的女侠看得“哎哟”两声,真情实意地替他心疼起来。
宿小山略缓了缓,再次提剑,手中剑却发出“当啷”之声,他低头一看,剑已成了三截。
原来是他手中剑并非名家所制作,此番作为两位先天比拼内力的媒介,再也承受不住一丝儿的风雨,竟然兀自断了。
此时长孙川被谢无拘凶猛的箭技悍然逼退,手忙脚乱之中见了这一幕,仰天大笑:“宿小山啊宿小山……你已经老了!旧神已死,新神当立。我会取代你成为新的四大先天之一。乖乖给我退开,把那小姑娘的金蚕蛊留给我!”
宿小山:“?”
他已随手从地上拿了一把剑,闻言冷冷道:“你他大爷的才老了,老子年轻的很。”
谢无拘闻言:“……”
他在射箭间隙颇为无语地看了对方一眼,心想:这是现在该辩的事情吗?
他这边拖延了一些时间后,宿小山再次持剑冲上去,这次他长了记性,尽量不和长孙川比拼内力。
这家伙靠着培育的蛊虫,内力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可是**凡胎,经不住这么糟蹋。
长孙川看出他有意避让,借此看出自己唯一得胜的机会,招招凶猛狠辣。
夏侯庆负手观战,冷淡地撇了一眼谢无拘:“箭术不错。”
江湖里很少有人习箭。
谢无拘知道他在怀疑,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回答。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金蚕正在结茧,等它彻底破茧而出,才无法被人夺走。可是宿小山……哼,他来之前就受伤了吧?恐怕拖不了那么长时间!”
夏侯庆见谢无拘一点疑惑都没有,反倒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知道这事?”
谢无拘轻点头道:“我们在南疆遇到前辈时,他就已经受伤了。”
如果不是因为伤势,哪怕靠着这诡异的蛊虫,长孙川也根本敌不过成名日久的宿小山。
那边已彻底打出了真火,这边有谢无拘和席飞昭看场,勉强恢复了平静。席飞昭低声问醉长春道:“前辈,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醉长生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也低低回道:“席少侠,南疆人久不出江湖,而他们的手段本就诡异,老朽根本……根本治不了啊!”
除了他,还有两个江湖中有名的郎中都穿梭在人群中,给众人把脉,几个三大五粗的江湖人捏着细细的毛笔,给他们充当抓药童子。
可他们抓破脑袋也写不出药方,僵持着满脸苦涩。
席飞昭便又关注起两个先天的战局,事到如今只有赶紧杀了长孙川才能解开此局了。
时间漫长的流逝着,宿、长孙二人的先天之战结局渐定。
宿小山毕竟还不是神,只是个人,也有累的时候,身上已然挨了好几下,白衣几处染血。
群雄在一旁看得心中焦急难耐,却根本无法参与进这样的战局,只能眼睁睁看着宿小山逐渐左支右拙,百招之内恐怕就要落败于长孙川之手。
金蚕破茧而出的速度很快,就在这时,一只梦幻而美丽的金色蝴蝶从盒中翩然飞起。它比群雄见过的任何一只蝴蝶都要大,也都要漂亮,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神圣之极。
它的翅膀轻轻扇动,立刻洒下光一般的鳞粉,落在姜璟身上就好像落下一道温暖的阳光。
夏侯庆眉目舒展,喜道:“成了!”
群雄便也心生欢喜。
丝丝缕缕的金光源源不断地落在姜璟身上。金蝶于空中轻盈飞舞,最终停留在姜璟肩头。
美轮美奂,好似奇迹,晦暗诡谲的别离山庄都好像摇身一变,变作天上瑶池。
谢无拘轻握她的手,手指搭在她脉上,默默地数着。
——原本那里已近乎沉寂,要过很久才能感受到脉象跳动。
但随着鳞粉洒落,姜璟脉搏的跳动逐渐增强。直到蝴蝶落在姜璟肩头,脉象与常人无异。
总算
总算
谢无拘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暴躁而痛苦的灵魂终于平静,他轻轻摸着姜璟鸦羽般的头发,心想:总算是熬过来了。
吃了那么多苦,经历那么多危险,你总算是熬过来了。
以后你就拥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可以自由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即将拥有身心合一的自由。
真好啊……
真好啊……姜璟。
谢无拘眼里盈着笑意,等了一会儿不见她醒来,急切问夏侯庆道:“前辈,她怎么还没醒?”
夏侯庆也心中一突,立刻把脉查看,又掀开她的眼皮仔细查看瞳孔,松口气说道:“没事,她这是身体亏空的太厉害了,前些年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吧?”
说着说着他又骂了起来:“宿小山当的什么爹,把女儿带成这样,还有脸了!”
谢无拘:“……”
虽然如此,他还是要为宿小山解释一下。
“前辈,阿璟从小生活在宣平侯府,宿前辈那边恐怕并不知情。”姜璟的身份已经暴露,再加上面前这人是宿小山认可之人,于是谢无拘便传音将姜、冯二女被抱错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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