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辞在她怒砸过来之前,精准按住她手腕,仔细放回被子里,“别动,还没好全。至少要养个一年半载。”
“要是一年半载也养不好呢?”
她幽幽看他:“你还能管我一辈子吗?”
“不然呢。”顾见辞莫名其妙。
谢君凝看着他许久,低头埋在他怀里,“还骗我,你根本不打算娶我了对不对?我都不是你的皇后,你凭什么管我一辈子。”
“不是皇后我也管你一辈子。”
“……”“你就只会哄我!”
谢君凝闷头咬了他一口。
顾见辞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答应给我皇后?”
谢君凝烦死了:“不答应。”
顾见辞蓦的笑了笑,轻轻拍她:“来,再咬深一口,我好像听错了。”
谢君凝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别烦,我做梦呢。”
*
雪融后,红墙紫阙新的发亮。
踩着青砖,打着灯笼。官员们照常卯时上朝,每月初一十五休沐。
只是几日内,原本已经提上流程的立后一事,突然被冷置,想是班素的犯颜直谏终究打动了天子,再衡量衡量。
得此喜事一桩,程群一扫积郁。拉上三两友臣酒楼喝酒,载歌载舞。
正是酒酣意满,踩着伶人琵琶嘈嘈落珠声待要抒发诗兴。冷不丁小厮急匆匆自偏门转过来,拱手附耳:“宫里说,陛下准了苏首辅的举荐,提拔了翟棠入内阁。”
手里酒盅一洒,程群顿时面如菜色。
一旁几个友臣还未收到消息,醉醺醺歪栽绊脚,大舌头邀他继续干杯。
程群一把推开他们,拂袖而去。
顺着阁楼风雨廊拍栏杆透气,一打眼,却瞥见了一架飞桥后内城河岸边的小轩里,坐对残局弈棋的老者有些熟悉。
那人似有所察,侧眸却乃卫国公向梁。
程群猝不及防怔住,忙将脸上郁色遮掩笑笑捧手,对方只是不着痕迹继续捻起黑子。
卫国公乃世袭勋贵,程群思来想去不敢失礼。亲自下了阁楼过桥寻访。
笑着提酒盅:“真真是有缘巧遇,国公大人不弃,必得受某这一杯薄酒啊。”
轻瓷略撞。向梁尚算客气,眸光精锐道:“方才远远一眺望,观程大人面有愁容。”
程群就势落座在棋局对面,自嘲:“唉!庸人自扰罢了。眼见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免不了感发日暮西山之悲凉。”
*
兴明宫内宫人鱼贯而过,忙着雪后修剪花枝,含元殿里墨香染衣。
小香将谢君凝写好的字画放在窗棂上风干,问:“挂起来吗?”
谢君凝摇了摇头。
小香打量笔力遒劲的行楷,卷起来收进立地书画缸,口中惋惜:“少主对自己要求太苛刻了些,这看着比从前已经不差几分了。”
谢君凝搁笔,外头歇手,问卓雅:“姑姑可有收藏的陛下手迹,能找出来给我?”
“陛下入宫后光批奏折手都要断了,这一当了皇帝哪还有闲情逸致写字作画。”
“往前那些手迹都在兹州没捎过来,冀王府里应该是有一些的,但都是六年前的旧物了,娘娘还要吗?”
谢君凝颔首,“劳你替我取一趟。”
不一会儿,卓雅去而复返。
王府里用的是上好的宣纸,抚触手感温润,但其上洋洋洒洒落下的字迹却外隽内锋,撇如竹骨,钩藏锋刀。
谢君凝看着帖子,仔细回忆了一下,跟昨晚上她看到他落在奏折上的字迹差别不大。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这些?”看她又提笔,卓雅坐一旁锦墩上打络子,随口问。
“古今大家的字帖临写腻了,换换手感练练笔。”
谢君凝恬淡铺纸,又问:“姑姑今天御前当值,御书房可发生什么了?”
虽说先前顾见辞已经下令,不许谢君凝随意出入御书房翻看奏折。
但卓雅待她一向是胳膊肘往外,知无不言:“我没待多久就走了,没听全乎。但好像说是陛下准了个叫翟棠的人入内阁,惹得当时几个在场官员都变了脸。”
*
御书房里,顾见辞传旨召见了大理寺卿,知道时隔已久,给他几天时间,回去翻找出当年谢家堡走私军铁一案的全部案宗来。
复又召见了蒋笃,令他详查贤妃出宫祭拜那日,京郊埋伏的江湖人来历究竟有无疑窦。
看了眼吉春,问:“几时了?”
吉春忙将案上剩下的几本奏折带上,“陛下此刻回含元殿,刚好赶上酉时饭点。”
*
谢君凝早早坐在几案边。
“陛下批奏折吧,太医说研墨能锻炼手腕,我给你打把下手。”
她不动声色垂眼,更在试探他的态度。
顾见辞并没多说什么,只将奏折摊开看。
他朱笔落下之时。
她就眼神飘忽过去,偷一眼,再偷一眼。
顾见辞也只装聋作哑,不多时,拉她起来,“成了,睡觉去。”
手上沾了墨汁,他去水盆净手。
却看窗户一线没关紧,吹的书案上有细纸作响。
上前看却看是自己的旧帖。
复又捡起字画缸里的卷轴,便见她新临摹的帖子,比着他字迹一撇一捺。
临摹皇帝笔迹是犯了大忌。
一旁伺候的宫人吓一跳,忙补道:“古今大家的帖子娘娘写腻了,说是中规中矩没什么意兴,才调换下口味。”
顾见辞物归原处,只摆了摆手。
才想起来忘了收字帖,谢君凝赶来见状,只若无其事上前帮他解衣。
“臣妾能临陛下的字帖吗?”
“明儿下了朝,朕抽空给你写几幅新帖。”
谢君凝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贴在最柔软的脸颊,他轻捏了一把,有一下没一下描摹她轮廓。
“你要好好的阿凝。”
她被他抚摸的发热,打开手:“我不想回挽月居住了,那里太小,就跟陛下挤一段时间好了。”
顾见辞被他拉到床上躺下。
“朕把翟棠提拔入阁了,受了那群拧臣不知多少白眼,却没见一点好处。”
谢君凝轻轻贴近他樱色薄唇,指尖滑过他微动的喉珠。
“谁说没有好处。”
“上次的阳春面还没给陛下试吃过。”
她正打着算盘,被他猝不及防吻住,凤眸陡然睁大。
顾见辞浅尝辄止,“你最好真的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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