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数。
只道:“这是在告诉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东西你收着吧,随便怎么处置都行。”
小香“哦”了一声,随手揣进了袖子里。
“可是少主没咱们不都要走了吗?还帮这个翟棠做什么?”
谢君凝漫不经心垂眼饮茶,“他要我走我就走。还没完呢。”
*
过午,外头天气阴翳了起来。
吉春带着奏折提前来了含元殿。
“陛下还在与几位大人议事,今日天气变化诡谲,奴才便先把待阅的奏折送来。”
谢君凝打发他下去,独自坐了会,又把其他宫人也支使开,独自返回几案边。
她略思忖,仍站着翻动览阅起来。
直到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回眸看到了顾见辞。
他淡淡收回视线倒茶。
“陛下来了你竟然没有人通传,外头宫人哪里偷懒去了?”谢君凝装若无意放下奏折。
“是朕不叫人通传。”
谢君凝颔首,笑脸走上前拿走他手中杯盏:“陛下不会怪我偷看了你的奏折吧?我可是为着更好的替你分忧解难,每天都白给你当翰林院代笔呢。”
顾见辞不见异色,只不温不火说:“怕是不止想代笔。”
“还不是陛下神思敏锐总有对策,我听也听不懂,就像个木头一样依葫芦画瓢,简直是折磨。自然好奇,到底内有什么乾坤。”她拉着他往几案前坐。
蘸墨:“趁着天色尚早,不如今天早点开始批阅吧。你看这个,这人说话总也七弯八绕,还有这个每天都是些陈词滥调。”
顾见辞看看她。
谢君凝撞他一下,“别看我,看折子。”
顾见辞看着她翻开的折子,半晌被刨根问底,只觉并不比同御书房的老油条们开议会轻松多少。
至晚膳,他嗓子干疼,未用多少只喝了碗粥便罢了。
谢君凝特地叫人又端来一盅雪梨汤,拉他起来喝完。
笑盈盈:“陛下有没有觉得今天批起奏折时光飞逝?”
顾见辞抓着她的手拉上床,“没有。朕只想睡觉。”
谢君凝轻轻替他按了按太阳穴,“今天那些铁骨铮铮的大臣们,有没有给陛下出难题?”
顾见辞只简言带之,“还是同从往常一样罢了。”
“那陛下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她突然停下动作,凑到他耳边:“我不走了顾见辞,我要给你当皇后。不是一年两年三年,永永远远好不好。”
他抬眼看过去,一把将她抵在床头,张了张嘴,突然又垂眼缓缓缩回手。
谢君凝颦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不想你再委曲求全。何必说这些,我若当真了,只怕最后更失望。”顾见辞灼灼看她,“我答应你的都作数,不必再这么屡屡试探。”
谢君凝哑然。
相对无言,他后撤拉开距离。
她却反手将他按在了床头,愠恼:“谁说我在试探了,我就要当你的皇后。没有选择,没有余地,绝不妥协。”
“要么你现在就让我走。要么你就封我做皇后。”
顾见辞哀看她,自嘲笑笑。
“你果然连三年也不愿留。”
说完突然下床,披衣就走。
被抛在身后的谢君凝僵坐着半晌,用力砸了一下枕头。
男人心,海底针。不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又懂了什么?
咬了咬唇,还得追。必须追上他,把话说清楚。
谢君凝踩上鞋就往外走,围着含元殿绕了一大圈。惊了数只野猫,吓到了打更宫人。
最后一无所获,天亮回到寝殿,躺下就鼻红眼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
吉春说:“贤妃娘娘来送汤了,陛下见见吧。”
顾见辞一夜未眠,早朝归来后就一动不动坐着,也不叫传膳。脸色难看一挥手,“不见。”
吉春苦着脸。
顾见辞突然喊道:“回来!”
“让她回去好好休养,就说朕准备去京畿附近巡游几天,马上就走,对,没有时间见她。”
吉春:“……”
“大冬天京畿除了土就是树,兔子都难见一只。陛下你过分了啊,贤妃娘娘好心给你送汤,你却如此寒了人的心。”
卓雅嘟嘟嚷嚷过来劝,“现在亡羊补牢,好说好哄还来得及。”
顾见辞置若罔闻,已经叫人收拾好了弓马车驾。
吉春迎头赶来,“陛下不能走,小香说贤妃娘娘发热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见辞脸色骤变。
快步回到含元殿,却发现被关在了门外。
谢君凝听着外头拍门声,恹恹捧着热水不做声。
小香走来走去,“开不开啊少主?”
话才落,外头“咣当”一声,近卫已经将锁死的门板卸掉了。一群太医院的太医鱼贯而入,顾见辞走在最后,眼神却第一个锁落在她脸上。
太医开好方子离去。
谢君凝却看着顾见辞,招了招手。
他迟疑不决,到底还是走了过来。
“别说其他的,你要走也要先养好伤。”
谢君凝烧的头昏脑涨,拽着他胳膊靠过去,“我要跟你一起巡游京畿,我喝了药马上就能好,你带上我。”
顾见辞气笑了,无奈掐了一把她的脸,“你哪也去不了,好好留在床上吃你的药。”
谢君凝掀眼定定看他:“你说的,我哪也不去。我就留在这里。”
顾见辞松手,温声说:“随口一说罢了。”
哪有人这么反复无常,出尔反尔。
亏你是个金口玉言的皇帝。
谢君凝气到死死咬牙,用力一抹眼泪,扭头不再理他。
顾见辞心脏跟着揪起。
僵坐半晌,替她仔细把被子盖好。
“你给我考虑几天,我就出去考虑几天。”
谢君凝头也不回,却负气重新掀开被子。
他拧眉,盖回去用力捂住不给她掀。
垂眼说:“我要的不多,只有三年而已阿凝。难道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我实在无法立刻让你离开,想到你会从此消失在我眼前,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值得人留念。”
谢君凝再听不下去,拼尽全力挣开被子。拖着病体就往外走。
顾见辞追过来,却被迎面塞了一支朱笔。
谢君凝将宣纸翻得一团糟,抓住一片锦帛就铺在案上,她眼神黑的令人不敢直视。
“写——”
“写封后诏书!”
“写你除了我外,不愿意跟任何人将就。”
“写这辈子你都要跟我睡在一起,死在一起!”
顾见辞仿佛被人当头一棒,只是定在原地。手脚如灌铅。
谢君凝扭头又走,再次翻箱倒柜。
顾见辞猛地回过神来,步子如踩在棉花上。
伸手:“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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