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辞才迈进含元殿,看着她,就无声坐下去捣鼓茶杯。
“你明知道翟棠是冤枉的,怎么能这么不分黑白?”谢君凝跟着走到他对面。
义正词严:“大是大非面前感情用事,绝非明君所为。”
“你的批评朕收下了,却不想听。”
顾见辞语气不冷不热,“刚下朝的事你就知道了个囫囵,倒是手眼通天,想必也不缺一个翟棠。”
谢君凝听他语气颇有微妙,皱眉:“好心劝你,你却酸溜溜的来威胁人。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问:“你又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明镜似的,谁贪墨谁营私,全都门清。”
听他意味不明“哼”了声,谢君凝顿时被激将到。
“先前朝堂上工部要拨款,你跟苏樾唱双簧骗得了别人,真当我也好糊弄。”
“我早看出来了,程群这个贪得无厌的蠹虫,你擎等着宰了过年呢。还事先演一出戏,逼他尽快露出狐狸尾巴。”
“你唱大戏不带上我,去找苏樾陪就算了。现在还要一石二鸟,把我手里头的人也丢进大牢去。没你这么霸道的。”
悻悻拍桌子,瞪他:“除非你让我也掺和一脚。”顾见辞冷笑:“你想都别想。”
“原本不过拿那个翟棠当个烟雾弹,现在看来他死定了。”
谢君凝气急,“好,我还非要保下他给你看看。”
说完扭头就走。
*
德寿宫。
周浣宜躲懒躺在碳火旁,去摸叫宫人剥好的松子。
感受到冷气,顿时吓一跳起身。
“陛下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些金银珠宝,我个吃斋念佛的人,哎呀,这又用不上。”
笑眯眯说着,却拿手去碰东珠链子。
突然一把匕首勾掉在了案上。
顾见辞在周浣宜僵硬注视下,平静捡起来,放回箱子里,“有些前尘旧事,除了太后,朕不知道还能问谁。”
周浣宜识趣的把东珠放回去,“陛下尽管问,若是知道的,我必然知无不言。”
他:“当年究竟是不是先帝强迫她入的宫?”
“当然。”周浣宜斩钉截铁,“这点我知道的清楚,细说来,是我的那位堂兄拿捏住了谢家堡的弱点,把这弱点又敬献给了先帝。这才有了封妃的事。”
“周韦思又如何不早不晚,精准拿住了谢家堡走私军铁的证据?”
周浣宜皱眉:“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彼时我已被先帝下令幽禁,成了他眼中的弃子。”
顾见辞眼神犀利:“这么说,谢家堡走私军铁是否属实,你也一概不知?”
“不知!”她并指起誓,言之凿凿。
“是真是假我会一查到底。”顾见辞看她一眼:“你的话,我也会好好分辨个真假。”
周浣宜定神说:“我没假话,任凭陛下查证。”
他收回视线。
周浣宜方才暗吐一口气,又听他顿步道:“谢堡主跟方夫人离世之事,她可曾对你吐露内因?”
“内因?”
周浣宜不解,“不就是掉进了摩迦河淹死了吗?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内因吗?”
顾见辞蓦然看向她。
“你确定他们是死在了摩迦河?”
周浣宜被他看的本能后缩:“这我又没亲眼所见,可不敢保证。”
“我就是朦胧、模糊、依稀、似乎、好像记得,阿凝她同我这么提过一嘴罢了。”
偏偏是摩迦河。
顾见辞头也不回离开,脚步随着纷飞思绪,越发沉重。
*
谢君凝看着庭院里站着的顾见辞。
不紧不慢走出来,望树说:“这回你别想再让我先低头哄你,别以为你主动上门来,我就会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顾见辞沉默半晌,说:“给你掺和一脚。”
谢君凝兀的回眸看他,压着惊喜。
且面无表情追问清楚:“这么说,陛下是答应我插手朝事了?”
“给翟棠脱罪,拿到程群的赃款。这两件事只要你能办到,就算朕应了你。但若是办不到,你往后再别提这茬。”
谢君凝笑容压不住,踌躇意满说:“接了。”
“你等着看,我可不是白辛苦用功的。”
心情大好,顿时变脸如翻书。
拉着他胳膊往寝宫走,“外头挺冷的吧。陛下身体虽然痊愈了,却总不爱惜自己,我不好好看着你根本就不行。”
一时浓情蜜意,仿佛所有的不痛快只是场梦。
谢君凝借机起身,再次看到了奏折的影子。
打量上头一字一句,明里针对翟棠,暗里贬损自己的激越陈词。
她下笔飞快,直接用了自己的笔迹,写完混在了批好的奏折里一起。
等着明天那些人看到,这陌生的批复,何等如吞苍蝇,气急败坏。
她满意回去躺下。
第二日面对东窗事发,她毫不心虚。
“总要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看,否则他们真当我这皇后任他们拿捏呢。”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这皇后的位置坐的何等稳固。”
反咬:“除非陛下私里也是向着他们的,也想废了我这个皇后。”
顾见辞斜看她:“盲目竖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要使人心悦诚服,只有拿出足够的实力来说话。”
谢君凝不以为意,“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恩威并施,我还不信驾驭不了他们。”
*
四更天不明。
得知翟棠被放出了刑部大牢,程群惶惶穿衣在大厅里踱步。
怕不是顶罪的主事许林,突然反了水?
他自认捏住了对方一家老小,稳操胜券。
却忍不住叫人打点下去,亲自去牢房里走一趟。
“你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分罪就多一分生机,怎么还能让翟棠脱了身去!”
面对程群隔着牢笼,疾言厉色的训斥。
许林却面如土灰,瘫坐在地上,垂着头:“大人,你中了调虎离山计了。”
程群马不停蹄回家,看到被翻成一团糟的书房,后槽牙死死咬住。
此时,正是五更天。
谢君凝翻看着账本跟密信,在刑部大牢同许林叙话:“程群自身难保,该怎么办,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许林问:“我都招了,还能活吗?”
谢君凝笑了:“你活不了,但你的家人能活。”
*
接到谢君凝送到府上的空信封。
程群抬头如五雷轰顶。
他告了病假没去上朝,心态龟缩。浑浑噩噩的,竟又外出寻酒喝,仿佛能一辈子不用醒。
“国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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