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寂寂,被脚步声扰乱。
“义父。”
“谁是你义父?”伏聿横眉冷对。
顾见辞平和依旧,规规矩矩斟茶奉上:“多谢义父救命。身边人关心则乱,委屈义父在此久坐。”
伏聿半点不领情,“我是为了君儿,才跑的这一趟。等你死了,我会马上把她带回家。”
顾见辞淡然点头:“牢记勉励,我争取多活久些。”
伏聿侧目而视,默默比较。
相貌平分秋色。
能力不分伯仲。
性格稍逊一筹。
可惜了,不堪为配。
顾见辞迎着他挑剔的打量,不紧不慢微笑道:“车马已经备好,义父要走,随时可以回去。”
伏聿置若罔闻。
翻出水晶棋盒分他白子,“下一局,我还有话对君儿讲。”
*
谢君凝做梦身穿孝衣,游魂一样抱着牌位哭。
肝肠寸断后吓醒,呆呆坐了起来。
顾见辞方才探身查看,就被紧紧抱住。
听她闷声闷气说:“做噩梦了,要你抱着我睡才能行。”
顾见辞莞尔,轻拍她后背,低语了一句。
谢君凝猛地坐直,趿鞋走过去,乖巧喊:“义父。”
毕恭毕敬倒茶:“义父有什么话要叮嘱?”
“他棋艺挺好,十局九赢。”伏聿面无表情。
谢君凝得意弯唇:“等会儿我说他。”
伏聿不悦看过来。
她收敛轻啧:“谁叫义父你总怼人家。”
“男人就是不能惯他,惯他就生狂。不把老丈人放眼里那还了得。”伏聿不以为忤。
斜她一眼:“义父没走是还有句话跟你说。”
“那个什么的刘芳,就是个泼脏水的跳梁小丑。你不用急,也不要怕,事情都会顺利解决。”
说完他茶也不喝,拂衣就走。
徒留谢君凝对着这句话不住琢磨。
什么意思?
难道义父要帮她出手对付刘芳?
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可自知拦不住义父,不如提前把这麻烦先了结了。
谢君凝转身回到内寝,抱住顾见辞胳膊:“陛下,那个刘芳招了他污蔑陷害了吗?”
顾见辞睨看:“还不肯跟朕说实话?”
谢君凝睫毛翕动:“叫你拿捏住了我的把柄,往后你肯定要欺负我。”
顾见辞颔首,翻身闭眼睡觉。
谢君凝飞快拉住他,瞪眼:“台阶呢?我台阶呢?”
他面无表情摸了摸她头发。
谢君凝巴巴道:“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父皇的,太医院私下都跟我说了,他肯定是活不了了。”
“本来我是可以放他好死。可他肆意行使权力,天天兴风作浪。临了,突然惦记上自己没做出什么政绩,非要把孙将军从朔北换掉。”
“那时候朔北正不安定,换将就是自插双目,把软肋暴露给敌方。我只能赶在他下旨之前,先一步送他上路。”
她惴惴不安:“你不会怪我对不对?”
“早就叫苏樾去催大理寺结案了。”
顾见辞毫无波澜,沉吟:“朔北就没有太平过,孙启明私下递过不少封密报。如今宇文铎拿下监国大权,在辽国无人可挡。再兴战火,也只是早晚的事。”
*
小香将小赵带到静涵宫,关上门窗在外头守着。
“少主,你知道我这个人口风很紧的。”
小赵扯着耳朵蹲下,大喊:“你非要问的话,就不要问了。师父根本就不认我这个徒弟,关于他的事我真什么都不知道!”
谢君凝转到他面前,目光认真:“谁说我要向你打听义父?”
小赵偷偷睁开一条缝。
谢君凝:“你心虚什么?难道义父做了什么被你抓到了小辫子哦?”
小赵连忙站起来,规规矩矩说:“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少主不是有事要问我,快问我吧我准备好了。”
谢君凝扫过他心虚抠手,平静道:“这两天,家里账上有没有凭空多出一笔巨款?”
小赵“啊”了一声,挠头说“没有啊”。
谢君凝看他清澈眼睛不像是说假话,接着问:“那这几年家里头很缺钱吗?”
“缺嘛倒是不缺,但是也没存多少余粮。”小赵狐疑,“少主你是不是最近很缺钱,怎么总往钱上绕?”
谢君凝敛着的眸子里一抹明光划过,不紧不慢说:“我就是想知道义父他的财务境况如何?老年人没事买买保健药赌赌棋,总是容易上当受骗的。”
小赵深信不疑,仔细回想一遍说:“没有。师父他勤俭节约,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去野外兜风,挖挖不值钱的野菜野草。”
挡手咬耳朵:“不过他省下的钱,每年都给你攒一份嫁妆。说是二婚不好找,三婚更头疼,特别是咱家还要求必须上门入赘的。”
谢君凝缄默。
突地盯住他:“你是不是跟义父合伙干了什么大事,在背着我?”
小赵“噌”的一下头皮发麻,扭头拿起鸡毛掸子到处擦灰,“没有啊,怎么可能呢。少主你就是多心,咱都一家人,相亲相爱来着。”
谢君凝隔着博物架审度他。
小赵害羞僵笑:“我能出去吃口饭吗?赶一晚上路怪饿的。”
谢君凝点点头,叫小香领他出去。
独自对着屏风蹙了蹙眉。
*
含元殿,蒋笃前来觐见。
“陛下,臣这次回了一趟老家镇上,找到几位百岁老人,听他们说起来一段异闻怪谈。是有关当年的鬼影军。”
顾见辞原本乏乏阖眼,蘧然道:“是当年高祖皇帝御驾亲征遇到的鬼影军?”
蒋笃一拱手:“正是。”
顾见辞追思道:“这支鬼影军效力于当年的辽帝宇文掣麾下,专司刺杀侦缉。”
“听说个个神勇无比,以一当百。十人结阵就能从千人合围中杀出。”
“彼时高祖身中埋伏,多亏大将孙骜,也正是如今的朔北守将孙启明之祖父以命相护,这才死里逃生。”
蒋笃接言:“据镇上老人说,立国之初焉辽混战,边境之地处处狼烟掳掠。他们曾被这些鬼影军保护过。”
“而统领这些鬼影军的四人自称鬼将军,他们日常行走皆以黑铁覆面,可听口音乃是朔北当地人。”
“臣以为这四位鬼将军就是当时四镜山庄的话事人。观其行事作风,他们隐姓埋名,起初应是为了保护朔北,却不知因何突然投到了辽帝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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