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事不知全貌前,总是不能轻易判断。
顾见辞更关心的是,“查出四镜山庄跟谢家堡有关联了吗?”
蒋笃摇头。
正是此时,苏樾敲门打断。
“陛下,臣有重要的事要汇报。”
顾见辞点头,蒋笃上前将门拉开。
苏樾顾不上跟他打招呼,径直入里。
顾见辞打断他张嘴,先冲蒋笃摆手示意他离开。
复道:“说吧。”
苏樾急上眉梢:“查到是谁下的毒了,请陛下允臣传证人。”
顾见辞看他一眼,“传。”
嫦安敛襟打外头进来,谨小慎微跪下:“下元节那日,奴婢去替太后取药膳,亲眼见到皇后在陛下的桂圆姜糖汤里放了东西。”
苏樾厉声问:“放了什么东西?说清楚。”
嫦安怔愣,嗫声说:“这……奴婢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只看到是个绿色的瓶子,里头抖落出来的都是些细粉末。”
苏樾看顾见辞:“陛下,叫人去搜便知。”
顾见辞对嫦安道:“下去吧。皇后作弄朕,放了点胡椒而已。”
眼看着嫦安静静退出去,再看看稳如泰山的顾见辞,苏樾恼道:“陛下都这样了,还要回护她?”
顾见辞翕然翻过一页:“朕不信。”
“她若是要害朕,何必叫义父来救朕。”
这就义父上了。
苏樾干着急:“是真是假要拿证据说话。何况这个宫女她是太后身边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陷害皇后。”
*
谢君凝被叫过来,快步上前。
关切:“哪不舒服?要不要臣妾给你揉揉?”
苏樾一旁冷哼。
顾见辞置之不理,只按住她的手,温和道:“有个宫人说,看到下元节那天,你往朕的姜糖汤里放了东西。”
“苏樾以为你是在下毒。你如实告诉他,你不会害朕,让他死了心。”
顷然间,压垮骆驼的最后一片羽毛飘落。
高悬的心却终于踏实落地了,只是苦涩的懊悔灌满了咽喉,直让人不敢抬眼。
“我没办法这么说。”谢君凝蘧然侧脸。
顾见辞似乎明白了,淡色瞳孔收缩,依旧平静却不死心的问:“为什么?”
谢君凝无法回答。
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缓缓抽出手,背过身。
语气颓然颤抖,“我是下了毒,但不是你发作的毒。我只是想让你缠绵病榻,无力再管朝政而已。”
苏樾气的直冲到她面前来,拍桌子问:“而已?”
“你在下毒,你还敢有理!”
“罪犯不会承认自己犯罪,你说不是你下的毒,就不是你下的毒?世上哪有这么轻巧的事?你给我等着!”
说着就要出去叫邓绍带禁军拿人。
“回来。”顾见辞沉声叫住苏樾。
复看谢君凝,轻嘲:“你说的我都信。继续说下去,把你所有的理由全都拿出来,说服我。”
讽刺如针,字字锥心。
她静静说:“不要让葛老因此错误消息耽搁治疗。我对你下的是七色睡莲,慢毒,服够三月,才会激发药性。”
顾见辞目光对峙:“我要你说服我。”
“义父说你中的毒虽也是慢毒,但只需一次服食,就会在体内长期潜伏。时间一到,便是毒入肺腑。”
谢君凝主动回避他的视线,“我说完了,要怎么处置,我都甘愿领受。”
“好极了。”顾见辞渐而退步,眼底蛛丝红布:“你就连糊弄都不屑于对我这个必死之人了是吗?”
谢君凝什么也不再说,戚戚轻笑。
他想听的,她都知道。
理由总是能找出来的……
我不是也没下剧毒吗?
我不是也痛苦万分吗?
我不是主动坦白承认了吗?
我还是爱你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可她一个字也不想说,也不愿说。
她只说:“你要活着顾见辞,因为我不会去记住一个死人。这世上太精彩,人都只会朝前走。”
“你闭嘴!”
他怒火中烧,一指:“回你的静涵宫去,别让我看到你。”
谢君凝深深看向他,转身头也不回就走。
门合上,苏樾才被惊醒。皱眉大步去追她,严声呵斥:“你现在倒是说走就走!”
“就真忍心看陛下被你害死是不是!”
谢君凝被迫停下,再复述:“发作的不是我下的毒,我没有解药。”
苏樾热血冲脸,咬着后槽牙:“你觉得他是更恨你下毒,还是更恨你现下的冷漠抛弃。”
谢君凝轻轻呵气,“他不想看到我。”
苏樾大吼:“他还不想你下毒呢?你不照样使尽本事要他的命!你现在回去,把他给我哄好了哄得气顺了,在葛老赶来之前,不许离开一步!”
谢君凝静静看他。
苏樾面露凶恶,威胁:“马上去!否则我即刻叫人抓来你的义父好好问候!”
她沉默片刻,转身往回走。
一门之隔,明暗交界却显得如此清晰。
谢君凝悄无声息重回内殿,轻扶起跪蜷痉挛的顾见辞,不顾他的推拒,执着替他轻揉肝胃。
撑身坐回罗汉床,他面白如纸,寒道:“不是叫你回去,别出现在朕面前。”
谢君凝缓缓放开手,塞了一杯温热水给他。
“我去屏风外头待着,不让你看到。”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原地。
顾见辞看着山拢雾罩的烟罗屏风后,多出一道薄倚的影子,一时心气更不顺。
他别开眼不愿多看,缓慢挪到榻上躺下。
心中不无哀凉的想,她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可见嫁他当皇后,也不过就是一厢情愿的强求,撞上了她有所求。
谢君凝二更过去替他拢被子。偷偷去拿一旁空着的枕头,却被他冷漠打开手。
她默默离开。退守在屏风外,趴在一旁桌子上小憩,耳边是夜风声。
三更,外头传来了敲门。
苏樾看了眼推开门的谢君凝,冷漠道:“葛老来了,皇后可以回静涵宫去了。”
谢君凝却不为所动。
葛宾飞顾不上两人之间的火花交锋,挎着药箱快步走向龙床。
对睁开眼的顾见辞说一声“陛下冒犯了”,就搭脉细诊,“有人为陛下施过针?”
谢君凝答:“是我义父。”
葛宾飞颔首:“暂且压制了毒性蔓延。”
足足诊了一刻钟的脉,谢君凝忍不住出声询问:“要如何解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