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书房外,脚步匆忙。

顾见辞放下手里信封,扫了眼气喘吁吁的苏樾。问:“又从哪个窝里抓到奸细了?”

苏樾上前按在书桌上,“这次真找到了!”

“但得殿下去亲自拿人。”

谢君凝睨了眼小赵,“多练太极少八卦。”

小赵:“那就是真的了。”

谢君凝:“……”没否认。

小赵皱眉,“难怪师父叫我来带少主回家。”

谢君凝问:“何意?”

“少主你忘了吗?你从浮云峰回家,我特地告诉过你。你的那位大师伯来信,要替他的大弟子求娶你来着。”

谢君凝记得,但不解:“爹娘不是帮我推了吗?难道义父想我答应这桩婚事?”

小赵踌躇,“这个师父给我传的信里没说啊,小的也不清楚了。但是师父不是托汪少爷带信给你了吗?”

难道信封里装着的真是婚书,还是跟那位,她早忘了长什么样子的同门师兄弟的婚事?

谢君凝五味杂陈,她必须马上看到信。

“谢姑娘?”打扫书房的宫人放下鸡毛掸子见礼。

谢君凝目光梭巡,“你家王爷呢?”

“王爷刚去了小花园旁的春和居。”

谢君凝转身要追去找,宫人喊住了她,“谢姑娘稍等,这封信是王爷嘱托了,等你过来就交给你的。”

谢君凝接过来打量落款,正是义父的亲笔。

她割开火漆,飞速拆阅。

脸色刹苍白。

小赵在门外徘徊,见她出门快速迎上来,“怎么样少主?师父他信上都说了什么?”

谢君凝大步直前,声音喑哑,“回朔北,我们马上回家。”

*

春和居。

夏卉打开门,看着不期而至的顾见辞:“终于知道过来看望你的母亲了。我还当你早忘了,王府里多出了我这号人。”

顾见辞幽幽直视:“太子死了,母亲高兴了吗?”

夏卉顿了顿不作答,转头催促:“天寒地冻,还不快带上门。”

顾见辞看着她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隆冬,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夏卉指甲深抓进他肩膀。

目光仇恨,面容扭曲。

歇斯底里怒喝:“我怎么教你的?比赛前偷偷拔掉顾祈瑞的马蹄钉,我的儿子决不许输给皇后的儿子!”

“我们活的如此痛苦!全是因为皇后那个毒妇!”

“她的哥哥侮辱了你的母亲;她的儿子霸占着太子之位;他们薛家把你的父皇踩在脚下!”

“你应该趁顾祈瑞落马,抱起石头狠狠砸破他的头——”

“可你不止没杀了他,竟还救了他!”

鞭笞、怒骂、摔打。

孩童清澈茫然的眼,一点点被鲜血染红。

睫毛翕动,他面无表情甩开过往,迈入暖阁。

不愠不怒道:“上次你为了从薛劭手中活命,将我推下悬崖。这次向周韦思暗递消息,又是为了什么?”

夏卉端茶讥诮:“你长大了,说的话却越发让母亲听不懂了。什么周韦思?我没听说过,也不认识。”

顾见辞抖开纸张,上头是字书上剪下来的文字,叠连成句的字,便串成了送往周府的告密信。

她不识字不会写,这本是最好的办法。

面对铁证如山,夏卉眼光细微颤动。

片刻后,她吐出一口浊气,平静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顾见辞转身,嘲讽:“你不是为了我,也从没为过我,你只会为你自己。”

夏卉猛地抓住他:“你想甩开我是不是?”

“你知道为了让你登上皇位,我等了多少年吗?你竟敢辜负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她厉声呵斥:“我不许你为了一己私情,放弃大好前途!我都是为了你!懂了吗?”

顾见辞顿步,漠然侧目,“既然都是为了我,不如从今天开始,你离开王府。永远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好好的,如你所愿,一步步登上皇位。”

夏卉瞳孔放大,勃然大怒:“我为你呕心沥血。你却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世,想要赶我走!”

她高高扬起巴掌:“是我给了你这个孽种的命!你一辈欠我的,你休想!”

顾见辞抬手挡住。

深深看她,“你在乎的只是自己能不能当上皇后,皇太后。我要什么你自然从不会关心。”

“倘若我是孽种,你早该让我这个孽种胎死腹中。”

“留我出生,也从来不是你的仁慈,只不过是因为有利可图。”

“对不起你的人是先皇后、是薛劭、是顾熹,唯独不是我。你的愤恨怨怼,只敢流往洼地,哪怕一次,你也不曾为拿出过勇气,亲手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他用力甩开她,如同挣脱桎梏。

“你敢走!你敢走——”夏卉扶着门框尖叫。

眼见他头也不回。

她眼露绝望疯狂,转头抓起烛台,点燃了帷帐、桌布、字画。

顾见辞终于回眸。

便见夏卉跌坐在火光里,抚掌又哭又笑,“你别想摆脱我,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烈火、浓烟、坍塌的门窗。

他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来救火的宫人蚂蚁连成一片,却被他一个寒冽眼神钉在了原地,失手摔了水桶。

谢君凝穿过小花园,便看到如此一幕。

她浑身血液凝结,耳力敏锐的听到了暖阁里,熟悉的女人凄惨嘶叫。

本能冲过去,要救人。

一只手死死的扯住了她。

“滚开——”

挣甩,可他不知哪来的手劲如铁。

她猛地回眸,大声质问:“你在干什么顾见辞!为什么要放火杀人!你答应了我放人,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

顾见辞伫立不动,长久无从辩驳。

闭眼哑声说:“只杀这一个。”

谢君凝红了眼眶,死死盯着他看,只觉眼前人突然如此陌生。

“恶心!你跟这羚都一样令人恶心顾见辞!”

她失望至极,一掌拍开他。

可等冲过去,火势已经烧成一片,再也无法进人。

求救声更是早已消弭,只剩漫飞黑屑。

生命的消亡,轻飘飘,无关痛痒。

热浪扑面,谢君凝却出离的定在原地。

顾见辞快步上前搂住她,躲开坍塌砸下的房梁。

她摇摇晃晃,口吐鲜血。

死死揪住他的衣领:“我要回朔北……让我走……”

宫里太医来去。

气温骤降,皇帝得了风寒,本就身体不爽。

暗旨处决了太子之后,更是气急攻心。

此刻他萎靡搂着毯子,正看着面前白绫出神。

恍恍惚惚说:“许多许多时候,总忘了他是朕的亲儿子。做梦都是些父杀子,子弑父的戏码。”

韩公公替他捏肩,哀惜:“只怪先皇后跟逆贼薛劭歹毒。否则太子也不至于误入歧途,与陛下离心离德,害得陛下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熹攥拳砸在御案上,微不足道的愧疚散去,恨恨说:“都是些个混账,没有一个不想抢朕的皇位。”

外头,小太监敛衽:“陛下,周国舅求见。”

韩公公一个眼神示意请进来。

顾熹烦躁嘟囔:“如今朕手里可信能用的,也就只他了。”

韩公公安慰道:“昨日可不就在东宫附近发现了冀王府的车马,可见周国舅的情报确实准。这才让咱们快人一步,断了冀王联合太子的可能。”

金玉珠帘打起。

周韦思请安,急色跪下:“臣又得了新消息,不敢不报。”

顾熹一凛,坐直身:“快讲!”

周韦思肃声道:“臣得报,卫国公等一干朝廷重臣联名写下密信,送往冀王府中,欲请陛下移宫禅位。”

“病人乃是急火攻心,可用疏肝理气的方子养护。只是若要治本,还需剜除心病,平和郁气。”

太医叮咛退下。

刚煎好的药“咣当”落地,天青碗四分五裂。

谢君凝撑坐敛袖,斜睨顾见辞,“叫人备马,我现在就走。”

接过来宫人新端来的药,顾见辞坐在床边搅凉,“喝了药就让你走。”

谢君凝看着送到唇边的汤勺,显然无动于衷。

顾见辞:“我已经叫人将汪羿跟他的小厮放出了府。”

谢君凝就着喝了一口,问:“小赵呢?”

他再?一勺,“也放了。”

初步满意。谢君凝抢过碗,垂眼喝药:“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顾见辞看她片刻,依言离开了寝殿。

谢君凝灌下整碗,靠在床头一动不动。

卓雅敲门进来她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走到床前,谢君凝才掀眼看过去。

卓雅:“王爷让我过来带话给谢姑娘,他答应你离开了。”

“但是去朔北一路风雪险阻,让你且等等,府里正在收拾行囊跟车马,等明天再上路也不迟。”

谢君凝没有反对,只是躺下恢复体力。

卓雅上前收拾药碗,轻咳:“其实王爷他也病倒了,要不你晚两天再走?等王爷病好了。让他亲自送你离开怎么样?”

谢君凝轻轻说:“我头晕,想睡了。”

卓雅碰了个软钉子,只得撒下床帐走了。

却在次日,谢君凝离府前,又忍不住追到二门。

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真误会王爷了,昨天那女人是畏罪**。她是国舅周韦思的奸细,人赃俱获。”

谢君凝眼神怀疑。

苏樾打头门过来,忙不迭起誓:“我作证,那女人买通了个书画先生替她传信,证人证物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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