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轻深深吸了一口气——
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得连声咳起来。
密林深处高耸的古树遮天蔽日,却听不到一丝虫鸣鸟叫,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被吞没在这一片诡异的寂静里。
步云轻低头看了看身上早已被鲜血浸透的黑色皮衣,嫌恶地皱了皱鼻子,还是举起长刀,随意地将刀刃上斑驳的血迹擦在手臂上。
她抬头望着头顶那一丝天光,层层叠叠的枝叶下困在中央的她显得格外渺小,像一只缠裹进蜜糖里的蚂蚁。
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几具巨大的魔兽尸体,残肢断骨散落四周,蒸腾起浓腥的血气。寻常修士独自除掉一只已是勉强,可步云轻知道,真正的“大家伙”正躲在树林深处,窥视着她,等待着她掉以轻心的那一刻。
步云轻眯了眯眼,收刀入鞘,咧开嘴笑了笑。有点点血迹溅在她脸上,将原本明艳的五官衬得格外妖异。她轻巧地解下腰间系着的赤红长鞭,漫不经心地挥舞了一下。
树林间倏然升起一个赤红色的阵法。
“你以为躲着不出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阵法流转,在古树遒劲的树干间织起密密麻麻的光芒。
隐匿在树后的魔兽终于感知到了致命的威胁,绝望地发出一声嘶吼,疯狂地扑向步云轻,仿佛想要与她同归于尽——
啪的一声,长鞭在空中一卷,赤红的光芒如同一道闪电般落下。
阵法光芒大盛,无数交织的灵力线条在空中升起,迅疾地向着魔兽缠去。
魔兽疯狂的冲击突然变得迟缓,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赤红。
下一瞬,化作一滩碎裂的血肉。
步云轻走上前,站在一片血污之中,低头拾起一颗绛紫色的魔兽内丹,仔细打量了片刻,一脸餍足地吞了下去。
一股汹涌的灵力在她的灵脉中奔腾开来,仿佛激起千层浪潮。她闭上眼,感受着灵力的涌动,心满意足地笑了。
步云轻迈步踏进事先设下的传送阵法,再睁眼已经回到了自己在魔界的大殿之中。
“唔,真麻烦,还是有不知好歹的送上门来……咦?这个消息是……”步云轻慢条斯理地查看着自己设下的防御。
一阵破风声迎面袭来,她不耐烦地挥手挡掉,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昏了头,竟然以为自己能在她的地盘里伤到她。
抬手一挥,只听到一声利器射入某个倒霉蛋血肉里的闷响。
几道灵光闪现,几个悄悄潜进来的魔修惊愕地立在步云轻面前。他们眼中满是惊恐和茫然,也不知道在防御灵阵里被困了多久。
步云轻冷冷地扫了一眼这群不自量力的蝼蚁,“派你们几个,就想趁我闭关修炼时溜进来做手脚?你们老大是有多恨你们啊?”
阵法中的禁制被激活,几个魔修脸色一变,正欲开口求饶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全身的灵力被一点点抽取消散。他们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不由自主地蜷缩在地上,无声地惨叫着。
步云轻神色不变,颇有耐心地等到他们几乎完全失去灵力,方才抬起手将阵法撤去。
“回去劝你们的主子多补补脑子,别整天折腾下头的人。”
几个魔修瑟缩着连头也不敢抬,踉跄着爬起身,逃了出去。
步云轻翻了个白眼。魔界鲜少有她这般出身正牌宗门,却能成功修炼魔族功法的修士,也难怪总有各方势力不怀好意地来试探。
“就当提升修为了吧,”她继续查看着收到的传讯符。
符咒亮起,响起一道略带焦急的声音:“步姐救命,陆山找上门来了,还受伤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步云轻愣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总算有点新鲜事,难道陆大师兄终于想通了?不躲了?”
安定下来后她和符羽也曾打探过宗门的消息,只听说陆山潜心修炼,很少代表宗门出现了。
符羽窝在一张宽大柔软的躺椅里,步师姐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回音,她想了想,又送出另一枚传讯符。
只是片刻,传讯符便传来微弱的波动,对方的声音急切而谄媚:“符前辈!您问的天寻宗,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异常,只是和黎家争一个秘境而已。不过这种宗门和世家之间的冲突也不算稀奇……”
对方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越发谄媚地问道:“符前辈,最近手上有几个不错的任务,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床榻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符羽身体一僵,猛地切断了传讯符的联系。
耳边传来玄鸟的惊叫。
符羽回头看去,和摔在地上的陆山四目相对——
陆山手里还抓着条薄毯,徒劳地试图遮掩住自己。
陆山睁开眼时,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已是深秋,屋内却依然温暖得醉人。身下的床榻柔软得仿佛要陷进去。陆山愣怔地望着窗外洒进来的日光,任由自己浸没在这一刻的安逸里。他很久没有住过正儿八经的房间,也很久没有躺在这样一张柔软的床上。
这里和他记忆中的小院已经截然不同了。新的主人大概格外怕冷,床榻上堆着格外柔软蓬松的被褥,墙角闪烁着暖荧荧的灯火,连地上也铺着一块厚厚的绒毛地毯。
最初的时候他不能来,而后来,是不敢来。
身体的知觉慢慢回复,疼痛和沉重感也一并袭来。陆山试探着感受身上紧绷的伤口,却牵带着手臂的伤口传来另一阵拉扯的钝痛。
他勉强撑起身体,只觉得自己灵脉里空空荡荡,干涸得近乎要裂开。不知哪里传来说话的声音,陆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歪,重重得从床上跌了下去。
受伤虚弱、灵力衰竭,加上符羽治疗时用了异者的能力,刚刚苏醒的陆山此刻连一滴灵力也感应不到。
他咬着牙试图再次撑起身体,手指没进身下地毯长长的绒毛里。却连这样一个动作都是逞强,手臂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陆山肩头重重颤抖着,再一次摔在地上。
视线恢复的那一刻,陆山终于看到了那个人,坐在一张奇怪的高背软椅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至少自己身上还盖着条毯子……
符羽走到他身前蹲下,双手环着膝盖,头微微歪着,脸上熟悉的笑容灿烂:“陆师兄,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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