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者滚出去!”
头顶围墙,成排的漆黑炮口对着归来的战士们。
不讲道理,直接开火。
亓绛迅速做出反应,抱着楚黎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好几次,激光弹几乎贴着他脑门儿过去。
杭鸿宝和丁和悦更懵,好在他俩离得较远,否则连躲闪都来不及。
楚黎原本做了必死的觉悟,但这会儿也慢慢觉察出了不对。
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
“亓绛,回车上!”
无需多言,几人迅速撤回了装甲车,哨兵集中精神力,在车身外加固了一层防御盾,但扛过几轮狂轰滥炸后也明显不足。
“爷爷个腿儿,他们用的这批机炮,还是砍了我们研究所经费才造出来的!”丁和悦怒吼道。
“哈哈,大悦,咱这是秀才遇上兵了,估计基地发生政变了吧,要是新领导给开的工资差不多,要不咱就投降算了。谁去整个小白旗摇一摇?”
杭鸿宝精神力消耗过快,心急如焚,哪里还有闲心扯这种淡。
“师傅你快想办法啊,我真快不行了!”杭鸿宝咬牙坚持。
“啧,哨兵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亓绛看似慢慢悠悠,实际目光早已不露声色扫过每个人的脸,好似在做什么决定,然后宣布,“大悦!发射导弹,目标,基地瞭望台!”
丁和悦虽然骂得凶,终究是一愣,要进攻他们自己的家园吗?
杭鸿宝:“不行啊师傅!万一导弹破坏了穹顶防护网,民众就会完全暴露在异种生物的威胁之下!”
亓绛笑骂,“大宝,是不是你给我写的弹劾举报信生效了啊?民众好像更讨厌进化者了呢。”
“都冷静!”楚黎看出了亓绛的焦躁,喝住所有人,直接给出方案,“往前开一点,导弹口瞄准,不用上弹!”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同伴们还是信任地按照他说的做了。
楚黎凝眸,抚上车载导弹的炮膛,而后瞬间撑开瞳孔,幽蓝光芒喷涌如瀑,以光速钻入,继而是悄无声息的蓝色炮火!
弹无虚发,所经之处,虽不闻丝毫声势,但射程范围内瞬间偃旗息鼓,终于,再没有火力冲着他们。
死一样的寂静。
杭鸿宝最先哑着嗓子问,“他们、他们还活着吗?”
虽然是同仇敌忾的情义,但强到逆天的恐怖,让几人间的氛围越发窒息。
亓绛摸了一把没有温度的炮筒,淡淡道,“催眠还是精神突袭?”
楚黎扶额,依旧是那副与他无关的解说模样,“催眠,不但死不了,半小时后就都醒了。所以我建议你们在政敌醒来之前回去。”
亓绛忍不住多瞄他两眼,明明苍白的侧脸已经看得出他的疲惫,这般远程大规模的催眠,即使不是更厉害的精神突袭,也足以耗竭一个人的精神力了。
可他甚至根本不在意误解不误解,并且不遗余力,尽力保全每个人。
楚黎,他到底想要什么?又为什么要跟着回来?
楚黎一个人掉在队尾,好似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好似只是单纯累了。
“楚黎?”亓绛轻轻唤他。
楚黎反应慢半拍,茫然抬眼,“嗯?”
“谢谢你做出的贡献,也谢谢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进去,刚才为了挡炮弹,我和大宝的精神力已经不大充足,所以……”
楚黎默默听着。
“我有种奇怪的情绪,或者说是感觉,可能是由于目前的精神力远低于我的以往水平,所以会觉得,无论在精神、心理还是潜意识层面,对你有种格外的关注或者准确说,是一种依赖心理,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有些冒犯?”
楚黎微微扬起一点唇角,鼓励似的说,“我能理解,这种反应很正常,虽然通常会出现在已有过精神联结的哨向之间,但是没关系——这样,你们走在前面,走在我的目光里,我看着你们。”
亓绛心间那种不习惯的不安,神奇地被三言两语缓缓抚平,进入机械通道,全身都经历着分子级全身扫描,但他想着身后那道沉默的视线,居然意外的平和。
亓绛抬头,果然对上了安检门对面的楚黎,那双湖水一样安静深沉的眼睛和他想的一样。
亓绛冲他笑了,一种发自内心满足感裹覆全身。
那时,他没有一丝防备,只将这些归功于战友话语的力量,而非他未曾察觉的精神魅惑。
然后,就像电影镜头里的那样,楚黎转身就走,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楚黎!”
亓绛大喊,马上就要出去追,然而杭鸿宝突然发现情况。
有些反动武装分子竟然已经醒来!他们必须先将这些人控制住!
于是亓绛握紧拳头,狠狠看了眼楚黎,继而决绝走回基地。
楚黎,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带回来!
留在外面的装甲车被楚黎开走,从围墙上架起望远镜,也只能看到一个远远的翻滚烟尘的小点。
他骗了他们。
反动武装兵里,只有零星几人提前醒来,其他人都沉睡了标准的半小时,并且只有这几人遭受的是精神突袭,伤害程度更大,即使早早醒来,也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丁和悦找来手铐和军用麻绳,把他们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试着联系总部了吗?”
“试过了。”丁和悦皱着眉摇摇头。
昔日的同事、战友,使用通讯器竟无法联系到任何一人。
亓绛不认为身体素质强悍的进化者能在短短两天全员遭遇不测,最可能的情况是他们被集中控制起来,所以无法使用内部通讯。
“现在把能找到的枪支弹药都带上!”亓绛从俘虏身上扒下三件防弹衣。
“我们现在先回极控局吗?”
亓绛摇摇头,“那里情况不一定乐观,楚黎不是给我们留了几个会说话的吗?”
“不是我啊啊啊!有哨兵!救命!”
杭鸿宝拖过来一个看起来身体素质比较好的,结果这货眼神涣散,只会翻来覆去说胡话,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丁和悦和杭鸿宝看向亓绛。
“先去哨兵塔。”亓绛做出决定。
哨兵塔,顾名思义,是哨兵最主要的活动场所。倒不是说哨兵只能被圈在这里生存,而是因为哨兵先天的特征,使其集中管理更有利于训练和成长,因而从刚分化的青年到上岁数的老前辈,全都在这里扎堆。
灾变和进化之初,由于重建基地和武装的需要,哨兵群体被强制要求全员参军,但如今科技军工足以解决安保问题,便不再需要那么多人型武器随时待命,这于无法自主选择是否进化的哨兵而言,相当于一次解放。
之后再出生的哨兵也有了很大的自由度,就比如杭鸿宝也曾考虑过考公和进厂哪个更适合自己,如今的职业自然是他自由选择的结果。
也有大批分化成哨兵却没有入伍打算的,便继续以普通人的身份进行最普通的社会分工。哨兵体力感官上的优势也成为有些人的职业优势。
就比如亓绛当年当童子兵时候的老班长同志,退役后直接洗手做羹汤,当起了某五星级餐厅大厨,凭借敏锐的味觉烹得一手闻名遐迩的好菜。
亓绛至今想起来还唏嘘,筚路蓝缕天天睁眼闭眼都是跟异种拼命的那几年,睡觉都是一种奢求,常常有上顿没下顿不说,老班长那儿也只领得到干硬冷噎的馒头块儿,还会被教育年轻就要多吃苦。
现在生活安定了,作为拿固定工资的纯社畜,他亓衍更吃不起老班长掌勺的五位数大餐了。
亓绛也曾想要悲愤转职,测试了一下最突出的哨兵特能方面,作为全面发展的S级,感官体能方面自不必说,他也没想到的居然是偏精神方面的直觉思维,或者说是第六感。
他兴奋地问过他哥亓衍的意见,对方告诉他,最大的天赋是当一个敏感脆弱且有病的精分艺术家,然后两人就地饿死。
于是亓绛为了健康工作三十年,觉得在组织里当只眉清目秀的社畜也挺利人利己的。
亓衍也很赞同,因为这样他亲弟就还能凭借微薄的工资,继续维系他们哥俩刚够压住扶贫线的生活。
据他哥不可靠且没谱的消息,他们之前的千平豪宅在破产后被强制收回。小亓绛在战壕打盹儿的功夫都够气醒的,但凡他家晚点破产,起码撑到灾变后,社会财富就像重新洗牌分配了一番似的,说不定那时候还能把房子留住。
不像现在,他哥以亲属的身份强挤进单位分配的小公寓,当然,位置也在哨兵塔里。
“给我哥打个电话。”亓绛把私人电话丢给丁和悦。
丁和悦脑袋有点懵,不是说通讯信号都被切断了吗,亓衍哥一个普通人连进化者都算不上,能帮得上什么忙呢?帮他们品咖啡吗?
亓绛小队已经在塔外百米的绿化带观察了许久,但一切都太安静,透过窗户也看不出有什么人员活动更别提人员进出了,所以他只想出这么个办法。
“你不懂,正因为我哥是普通人,现在进化者和普通人打起来,他肯定投敌了呀——当然前提是人家和他谈好福利待遇的情况下……”
丁和悦幽幽道,“打住,老大,你对你哥这么……有信心吗?”
亓绛笑道,“知子莫如父嘛!”
手机居然奇迹般接通了!
丁和悦欣然开免提。
“阿嚏!亓绛你要死啊,你……”
“亓衍,我已经回到基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顿了顿,“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进化者和非进化者关于权力和财富分赃不平,准备打仗了吧——你晚饭还回来吃吗?”
丁和悦知道他家老大这种遇事先扯淡的毛病是随了谁了。
“我和队友遭遇了伏击,我们都没事,哨兵塔现在是安全的吗?”
“你猜对了,这里很安全,你先回来哨兵塔吧,我早饿了……”
亓绛权当亓衍在放屁,开心地挂了电话,带着俩队友径直走向了塔的位置。
倏尔,一梭子弹落到脚边不过寸许的地方。
“……”
那瞬间,亓绛灵光一现,心想是不是自己运气太衰才把楚黎气跑的?
“那他妈是我弟!”亓衍的咆哮穿透二楼窗户。
看得到他抓住持枪人的衣领,“他有个三长两短,谁他妈给我做饭?你想饿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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