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霏去给他下面，正好参珩洗完了澡出来。
顾呈霏站在厨房里看他，他头发长了很多，都盖住了眼睛。顾呈霏单手插腰，数落道：“你也不知道剪剪头发。”
“看得见吗？”顾呈霏走过去，把他的头发撩了起来。
参珩那双淡漠的眼静静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一缩，顾呈霏缩回了手，转身道：“……要辣椒吗。”
“嗯。”参珩说。
“好。”顾呈霏说，“去坐着吧。”
参珩在桌边坐好了。
顾呈霏给他煮完了面条，端着出来给参珩放好，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参珩没说话。
顾呈霏察觉到了他好像有些异样，低声道：“你怎么啦，拉着个脸，不高兴吗？”
“饿。”参珩道。
顾呈霏以为他饿得难受，就道：“那你快吃。”
参珩回来了，顾呈霏心情还是好了些。
他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想趁着小狗吃东西的时候看会视频，昨天还有个没看完的电影来着。
他拉了进度条，等电影演了一会，听见参珩吃完了面条，已经开始丁零当啷收拾着桌面。
这是他之前教参珩的。
吃完东西，记得收拾。
参珩也完全记在了心里。
顾呈霏那时候是有种教育小孩成功的成就感。
以后，他还能教点更多，更重要的是，小狗好像把这里更当一个家。
说起来……
“你家不是拆迁吗？”顾呈霏说，“拆完了没有啊。”
参珩听见的时候，抬头道：“……我没有打架。”
“我说拆迁，不是打架。”顾呈霏说，“你哥不是说你家房子拆迁吗，这都俩月了，当时都被破坏成那样了，拆了吗？”
参珩若有所思，摇摇头。
“不知道？还是没拆？”顾呈霏问。
“不懂。”参珩说举起手，捏了捏拳头，“他们打我，我打回去。”
“……”他在说什么啊。
以往别人听见肯定觉得他在胡言乱语脑子有问题，顾呈霏却以对他的了解，隐隐预约觉得他好像不是在胡说。
但问了再多，参珩又不会说了。
顾呈霏没办法，想，不然明天没事做，陪他回去一趟老宅？
他看着参珩穿的T恤外衣，都已经洗褪了色，也不太合身，估摸着都是他几年前的衣服了。
“明天带你去买几件T恤好不好。”顾呈霏说。
顺便问问拆迁的事情，如果真的拆了，这拆迁款是比不小的费用，参珩母亲过世，世上就他一个人了，万一有个几百万，不就变成百万富翁了。
“顺便跟你回你家看看拆得怎么样了。”顾呈霏说。
参珩坐在他旁边，也没有说话。
顾呈霏抱着腿，靠着沙发，垂眼看着电影。
看了半晌，他忽然感觉肩头一沉。
参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半张脸都靠在他的肩膀上。
“……”和之前几次有男人忽然接近他的感觉不同，参珩沉静又带着些许悲伤的气息，居然就这么安安静静笼罩着他。
顾呈霏没有闪躲，连声音都放了缓：“你怎么了？”
“我……”参珩说，“难受。”
“……什么？”顾呈霏侧头去看他，“怎么难受了啊？”
“我不够好。”参珩说，“做不到……”
参珩似乎不想继续说了，他拱了拱脸，埋在他的肩头。
顾呈霏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觉得这动作带着任何的**，他反而有点莫名其妙的高兴。他感觉得到，参珩挺在意他，也很信任他，似乎还想和他说出自己的不开心或者身体上的不舒服。
他侧身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挺好的，别这么说自己。要不要先去睡一觉。”
参珩坐直了身体。
顾呈霏把电脑抱进了屋子，出来时给他拿了被子。参珩坐在沙发边，顾呈霏帮他把沙发翻下来，一边道：“晚上我房门开着，空调就能打进去，你觉得冷呢，就把风片往上抬……”
交代完，顾呈霏就回屋子里去了。
电影还是没看完，明天再看吧。顾呈霏躺在床上，开始刷了一会土味小视频。
最近又开始沉迷看大厨做菜，那种把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往锅里放的那种激情大厨，结尾还要问一句“你学废了吗！”，顾呈霏每次看完第二天都特别想吃，有时候还会第二天起来去做。
然后哭丧着脸：“没有学废啊！”
这几天学了个……辣子鸡丁，作为一个川渝人，不会做这种川菜，简直不科学。
要不明天做给参珩吃，嘿嘿。
顾呈霏拿着手机，等他自动跳转，一边发着呆。
心想，他顾呈霏如果真谈个恋爱，还不是把男朋友宠上天那种啊。
又会撒娇，又会做菜，又他妈懂浪漫，谁有他奔放啊，哪个男人得到他，上辈子拯救银河系吧。
也不知道以后便宜谁了……
不过给男人做菜会不会有点舔狗啊，会不会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啊。
随便啦……
因为在心里规划着，憧憬着这个莫须有的人，顾呈霏丝毫都没发现自己卧室什么时候进了人来。
他手指点了一下屏幕的时候，身后有人坐在了床上。
“……卧槽。”顾呈霏吓一跳，转身看见了参珩。
他双手扶在床边，看着顾呈霏。
顾呈霏被他吓得不轻，一脚抬起就往他胸口踹。
这一脚结实，参珩更结实。
身形少许不稳后，又绷直了手臂。
“参珩！”顾呈霏惊魂未定，“你干嘛呢！”
“冷。”参珩说。
“冷？不是让你……”顾呈霏手摸了一把他的手臂，一摸不好，参珩滚烫滚烫的，像个火炉似的。
“你怎么那么烫……”顾呈霏整个人都精神了，坐了起来，把他身上摸了一遍，手捂住他的额头，“发烧了？”
“冷……”参珩又说。
“来。”顾呈霏让他坐上床来，接着跑去把空调温度开高了一点。客厅是有点冷，顾呈霏搓搓手臂，又重新回到房里。
他怕关了空调热，更不舒服，把房门关上了一些，重新回到了床上。
参珩躺在他枕头一侧，没有直接躺到他的枕头上。
“抬头。”顾呈霏托着他脖子道。
参珩微微抬起了一点头，顾呈霏就把枕头塞到了他的头下，一边道：“除了冷，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参珩不说话，缩紧了一些。
顾呈霏把自己的毯子给他裹身上，侧躺下了，摸了摸参珩的头发，果然有点湿漉漉的。
估摸是刚才自己空调开得冷，参珩一身大汗回来就猛吹，结果……
“你先睡一觉吧。”顾呈霏道，“明早烧不退，我就给你买退烧药，实在不行去医院。”
“哥哥。”参珩喊了一声。
“嗯。”顾呈霏手撑着头看他，“怎么了？”
“你别走。”参珩说。
顾呈霏答应着：“嗯，我不走。”
他家里好像也没有测体温的东西，也不知道参珩现在发烧几度了。他一边说自己冷，一边更滚烫。顾呈霏喂了他喝完水，参珩就靠得他更近。
最后，参珩双手搂住他的腰。
“不丢下我。”参珩闷声道。
“……”顾呈霏顿了顿，拍拍他后背道，“哪儿学的，怎么还学会撒娇了。”
参珩没说话。
顾呈霏被他抱了一会，睡意全无，而且非常越来越热。
他在黑暗里发了会呆，就听见参珩嘟囔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顾呈霏凑近了听，语气忽高忽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胡话。
顾呈霏怕他烧糊涂了，拍拍他的脸颊，道：“参珩，参珩……参珩你在说什么啊。”
“……”参珩又嘟囔了两句。
顾呈霏凑过去听：“啊？……什么鹅，鹅，鹅霏斯，眉毛净化，什么……”
过了一会，他总算听清了：“我不想下去，我不想下去……”
“烧糊涂了。”顾呈霏说，“不行不行，我还是给你买点药去。”
顾呈霏刚要坐起来，参珩一把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
顾呈霏手臂纤细，仿佛一拉就断，被他这么一抱，整个人都重心不稳，重新躺了下来。
“……”顾呈霏道，“你怎么回事，我就去给你拿个药。”
“别丢下我。”参珩说。
“好好好好……”顾呈霏嘟囔，“这会不说胡话了。”
“纳尔有大。”参珩忽然盯着他说。
“……？”顾呈霏对这四个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他隐约觉得自己记忆中，曾经存在过……什么纳尔什么大，主要是参珩这么字正腔圆，看着他说出这几个字之后，顾呈霏满脑子都是，这孩子脑子要烧坏了。
他细细思索了，家里确实也没有药，就用手机点了个药。
参珩等他回来了，又安静了。
顾呈霏这会回味来去，知道他说的不是“哪儿”或者“那儿”，就算是想起来了，之前在宿舍总听见这句话，忍不住拨开他头发道：“你刚不会是在说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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