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君子”

边境之地,西凉军营。

拉尔琪玛悄咪咪的在帐篷外探出头。

她左看右看,环顾了四周,拉着沈宴茴偷偷的进去了帐篷里。

军营里,烛光闪烁,只见为首的男子垂眸看着地图,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小红旗帜。

听到一丝动静,他随手拔起身旁的弯刀,朝拉尔琪玛射过去。

拉尔琪玛脸色略显震惊,她松开沈宴茴的手腕,急忙将她推开。

弯刀擦过拉尔琪玛的发丝,她伸出手,一个转身,便轻松的接过那把弯刀。

沈宴茴跌倒在地上,男子才慵懒的抬起头看向倒地的沈宴茴:“你是什么人?”

拉尔琪玛不服的将刀扔在地上,她将沈宴茴扶起来,又气冲冲的走到男子面前。

“啪”的一声,她双手撑在桌子上,破口大骂:“大哥,你不长眼睛的吗?!”

男子无趣的托起下巴,抬起眼眸,笑眯眯的看着拉尔琪玛。

淡紫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烛光的颜色,反问道:“你偷跑出来,不怕父王怪罪?”

拉尔琪玛撅了撅嘴,毫不在意道:“我哪是偷跑,我分明是光明正大。”

男子垂下眸,轻咳一声,敲了敲书案,抬眸冷漠的看向沈宴茴,语气训斥的问道:“她是何人?”

拉尔琪玛皱了皱眉。

真是搞不懂,戒备心那么重干嘛。

“这是我好友。”

闻言,他并没有再多问,只是摆摆手:“回去罢,毕竟边境荒凉枯燥,不是这水□□娃待的地方。”

说的是沈宴茴。

比起拉尔琪玛,沈宴茴的脸颊光滑白皙,想必也是中原贵族之人。

只是……

隐隐约约中,他感到了不好的预感。

闻言,拉尔琪玛轻哼一声,便低下头,弱弱的说道:“言昭……随我回宫罢。”

沈宴茴再怎么笨也猜出来她身份,能在军营里行动自如的人,想必身份尊贵。

但是……她头皮有些发麻。

怎么可以叫的这般亲密,自打沈宜昌去世后,便再也没有人喊过她的小字了。

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暴露真实身份较好。

她轻轻的抿了抿唇,嘴角强硬扯出一个微笑:“好。”

沈宴茴只想快点回去,查清楚是谁想害了她。

是谁,这般性急。

处理掉她又会带来怎样的利益,还是说她和楚谕的关系……

她轻轻摇了摇头,楚谕的脸庞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不知道她丢了,楚谕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想起她。

她抿了抿唇,拉尔琪玛拍向她的肩膀,探头关心的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沈宴茴强颜欢笑:“无事。”

出了营帐后,拉尔琪玛牵了两匹马。

她将缰绳递给沈宴茴,问道:“会骑马吗?”

沈宴茴点了点头。

景国,大殿之堂。

萧子烨手拖着下巴,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孙殷。

他垂下眸,淡淡开口道:“怎么近些日子朕未见皇后?”

孙殷皱了皱眉头,轻轻一笑:“万岁爷忘了,娘娘来了月事,身子有恙,所以才未出府。”

萧子烨扭头站起身看向身侧的徐公公:“罢了,若无其他事,退朝罢。”

孙殷犹豫许久,弯腰低头行礼,道:“臣有一事。”

萧子烨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说。”

“为太子殿下择选良配一事……”

只见萧子烨缓缓坐下来,低头扶额,翻看着桌上的奏折。

“右相之女,吴妜。温婉聪慧,贤良淑德……”

孙殷抬起头,只听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萧子烨放下手中的奏折,轻叹声气,看着跪在地下的小太监,问道:“何事?”

小太监回道:“楚大人求见。”

萧子烨闻言,豁然开朗,即刻摆手道:“宣楚谕进来便可。”

楚谕并未来得及换衣服,只能匆匆忙忙的前往大殿禀报此事。

他将手中的锟吾刀收回鞘中,慢步走到殿内。

踏入殿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楚谕面不改色,走上前弯腰行礼:“奴才参见万岁爷。”

萧子烨轻咳一声:“不必行礼。”

看他一身血迹,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训斥道:“楚大人是忘了礼数了?!”

楚谕垂着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奴才有罪,望万岁爷谅解。”

萧子烨轻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奴才有要事禀报。”楚谕说道。

萧子烨坐下来:“说。”

“皇后娘娘,已不知所踪。”

话罢,整个宫殿“刷”的静下来。

萧子烨脸色大变,他阴沉着脸,手拖着下巴。

“你且说说,何时的事?”

楚谕伸出手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

他深知皇后不受宠爱,唯有让她借助皇权往上爬,才能让她不受欺负。可他又不想让她属于任何人。

皇帝也不行。

“前两天。”楚谕抬起眸子,看向萧子烨。

萧子烨闻言,拍案而起,他怒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朕?!”

楚谕看到萧子烨的反应,不以为然。

毕竟,沈宴茴可是皇后啊。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不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女子,而且贤惠端庄,明事理的皇后。

也是皇帝的正妻……

楚谕咬了咬嘴唇:“虽然皇后娘娘还未找到,但奴才已经抓到罪魁祸首。”

萧子烨闭了闭眼,摆手道:“将此人带上来。”

楚谕轻轻一笑:“只是,此人身份尊贵,奴才动不得,于是便好生招待一番。”

萧子烨说道:“带上来。”

过了半会,两个侍卫绑着身子高大的男子进了殿内。

侍卫一脚踢在男子的后膝,低声呵斥道:“见了万岁爷不跪,乃重罪。”

“砰——”的一声,男子被迫跪在地上。

他抬起眸子,望向楚谕。

楚谕只是厌恶的看了一眼,男子便吓得汗流浃背。

楚谕告诉他,只要如实禀报此事,便可放他一马。

他连忙不停的磕头:“小人都是受贵妃娘娘的驱使啊,小人见钱眼开,是我害了皇后娘娘。”

闻言,萧子烨额头青筋暴起:“贵妃?”

“是啊,都是贵妃娘娘告诉小人除掉皇后会重金答谢……”

话还未说完,萧子烨拿起奏折砸了过去。

众臣吓得连忙跪下来。楚谕弯腰行礼道:“万岁爷息怒。”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只有吴东华脸色苍白。

“万岁爷息怒。”文武百官说道。

萧子烨咬了咬牙:“将那个毒妇给朕带上来。”

孙殷抬头看向萧子烨,煽风点火道:“万岁爷息怒,贵妃娘娘只是一时糊涂……”

萧子烨闻言,更加怒气冲天丝毫不管孙殷说的话:“将她带上来。”

孙殷眯起眼,等待着一场好戏。

楚谕淡淡的暼向孙殷,挑了挑眉。

只要除掉了尚书府这头狼,朝中势力便无人与他作对。

吴东华也只是借助尚书府才兴风作浪。

赵薇若被绑着进来,她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都是楚谕这个死太监冤枉妾身啊。”

“妾身是无辜的啊,还望皇上明察。”赵薇若嘶声力竭,眼眶通红,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从脸颊滑落下来。

萧子烨沉默下来。

楚谕紧紧的握着衣角,两个女人,一个妻,一个妾。身为皇帝,他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宠妾灭妻。

可他手心已经出了汗。

萧子烨沉默许久,伸出手指了指男人,才淡淡道:“你将所以的事情在重复一遍。”

赵薇若这才看清身侧的男人。

男子看向萧子烨咽了咽口水:“都是贵妃娘娘驱使小人除掉皇后娘娘……”

萧子烨居高临下的看着赵薇若:“你……可听清楚了?”

赵薇若怔怔的看着萧子烨:“皇上……不是妾身。”

萧子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赵薇若:“将两人带下去,押入昭狱,听候发落!”

“退朝罢。”他叹了一声气又道。

退朝后,殿内只留楚谕同孙殷两人。

楚谕挑了挑眉,勾了勾唇角。

“万岁爷,奴才这就去召集人手找寻皇后娘娘的下落。”

萧子烨摆手道:“好,麻烦爱卿了。”

楚谕随同孙殷退出大殿,面前便是脸色苍白的吴东华。

楚谕笑着问好:“吴大人身体不适?脸色竟这般苍白?”

吴东华强颜欢笑:“多谢楚大人关心。”

话罢,他转身便下了台阶。

风吹着楚谕的发丝。他望向远方,眼里是越走越远的人影。

他笑着对孙殷做出请的姿势:“孙大人,请。”

孙殷笑呵呵的说:“楚大人,不一起?”

“孙大人不是知道咱家公务繁忙?还有些事未处理。”

孙殷笑着回应:“好好好,楚大人,您先忙,本官还有些案子未处理,先打道回府了。”

话罢,孙殷便顺着台阶离开了大殿。

楚谕面色凝重,急匆匆的赶去了昭狱。

昭狱里,常年不见光,关押的犯人也都昏昏沉沉。

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只听一阵开锁的声音传来。

男子被好生招待,并没有锁住手脚。

他连忙站起身,只见一道高而瘦的身影。

“原来是楚掌印。”他说道。

楚谕关上门,同他坐下来:“现在了可以告诉我,皇后的位置了。”

“那楚掌印有言在先,说了可就把我放出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楚谕说道。

男人掏出地图,递给楚谕:“她在边境。”

只见他用手指着地图上的悬崖标记。

楚谕明白了,既然是悬崖,那么要沈宴茴死的人绝不可能让她活,她或许掉下悬崖,摔得个粉身碎骨了。

他面不改色的收起地图,拔起锟吾刀,一道刺向了男人的心脏处。

“你……”

“有没有人告诉你,咱家不是君子。”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尸体,转过身便离开了。

步临叙拦住他:“楚谕,你死脑筋啊,万岁爷不是说了听候发落?”

楚谕挑了挑眉:“一个废物而已,死了便死了。皇后若死了,他拿多少条命也无济于事。”

步临叙:“真让人头大。”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命人将尸体冷藏起来。

等到行刑那日,换犯人便罢。

随后,他便离开了昭狱。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沈宴茴同拉尔琪玛进了西凉城。

凉风卷着黄沙,黄昏伴随着两个人的影子。

沈宴茴心里担忧着,不知道云舒会怎么样。

西凉外城略有荒凉,人口分布分散,风沙也有些大。

拉尔琪尔玛看向皮肤水嫩的沈宴茴,递给她一件黑色的衣袍。

沈宴茴疑惑道:“诶?”

拉尔琪玛勾了勾唇角,笑着说道:“富人家的的大小姐,还是穿上衣袍,避免被风沙刮干了皮肤。”

沈宴茴接过衣服披在了身上。

夕阳西下,两个人骑马的影子被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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