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忧活动着筋骨,说道:“有劳夫人舞剑,以慰为夫奔波之苦,为夫老家就在洛州,天色已晚,夫人今夜就在我家落脚吧。
夕阳的余晖斜洒在青石板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齐无忧偏偏不走正常路,带着郑赤珠,走街串巷,穿行于狭逼的小道之间。
郑赤珠一路上也不言语,紧紧的跟着。齐无忧的嘴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又开始挑逗郑赤珠。
“二公主,我把你带买到青楼卖了,怎么样?你这姿色保证是头牌。”齐无忧说道。
有飘散着诱人香味的小吃摊,冒出腾腾热气,在二人之间形成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阻隔。
“齐寨主,我把你舌头割了,怎么样?”郑赤珠冷冷道。
齐无忧赶紧用手捂上自己的嘴,不再多言犯贱。
也不知道绕了多久,齐无忧终于停在了一座气势不凡的宅邸前。
朱红色的大门在夕阳下更显庄重,门上的牌匾镌刻着“顾家镖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郑赤珠望着这块牌匾,努力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身子都忍得抖了一下。
齐无忧捕捉到她的安耐不住的表情,笑着道:“你是笑我出身于镖局,不好好走镖,却干了打家劫舍的活儿吗?”他的语气里满是自嘲。
郑赤珠轻轻点头,笑而不语,表情仿佛在说:“对,这跨度太大了。”
齐无忧一个纵身,跳墙而入,从里面把门打开,苦笑道:“我刚建立金门寨的时候,我也觉得挺讽刺,抢了死对头的饭碗。”
郑赤珠走近这间宅子,心中有所怀疑:“他怎么自己家还不走正门,要跳进去,是不是他骗我,这根本不是他家。很明显,这宅子的主人姓顾呀。”
郑赤珠眼神盯着庭前石屏上的图案,好奇地问:“你不是姓齐吗?”
齐无忧顿时意会,引领着郑赤珠往里走,边走边道:“我是养子,顾家给了我一个家。”
谈及家人,郑赤珠扫视了一圈这空荡荡的宅子,不禁问道:“你的家人呢?”
齐无忧的眼神黯淡下来,紧走两步,推开了一间内宅的门,缓缓说道:“他们活着谁还落草为寇呀。”这句话里藏着太多的无奈与辛酸。
郑赤珠看着齐无忧的背影,收回了这个话题,跟着齐无忧进了这间屋子。
屋内,一架古琴静静地置于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琴面上,显得格外清幽。梳妆台上摆放着几件精致的首饰盒,书架上则满满当当地排列着各类书籍,透出一股书香气息。
齐无忧找了块布,草草擦着桌椅板凳,说道:“其他屋常年不打扫,委屈二公主,睡这屋吧。”
“好。”郑赤珠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委屈,她曾经多次风餐露宿过,没有世家贵女般矫情。
“我很少回来,家里没有食材,我去附近买点吃的。你先歇息一会儿,等我回来。”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郑赤珠独自在这宅子里,好像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郑赤珠百无聊赖,左瞅瞅右看看,好奇地翻弄这间屋子里的东西。
不久,齐无忧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回来,还冒着热气。
一推开屋门,他手里的饭菜差点掉地上,幸而郑赤珠眼疾手快,一个健步窜出,稳稳接住了食盒。
而此时的郑赤珠已换上了一件淡雅的女装。
齐无忧暗自给自己叫了叫魂儿,这才回过神来,挪开了缱绻的眼神。
齐无忧养母生前留下的衣物,穿在郑赤珠身上非常合身,两种滋味涌上齐无忧心头,既有对慈母的思念,又有对郑赤珠的惊艳。
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酒足饭饱后,郑赤珠指着屋内的古琴问道:“你会弹吗?”
“君子六艺,养父母教过我。”齐无忧自信道,直径坐到了抚琴的位置。
郑赤珠站在屋内空地上,抽出双剑,随着“铮”一声琴响,银光乍现,剑气冲天。
古人诗云:“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郑赤珠的舞起剑来,开场如少女般轻盈灵动,剑光柔和,像一只燕雀。
曲中意浓时,两袖生风,剑若璇花,配上她的一颦一笑,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剑气扫过地面,划出一道道金光,似莲花绽放,这就是郑赤珠独门绝技:步步生莲。
曲有声,剑有情,声情相合,步步生莲。
接近尾声,剑招越发紧凑,越发凌厉,仿佛身处在战场之中。
蓦然,双剑合璧,带着肃杀之感,一剑刺向齐无忧。
“叮”一曲弹罢。
齐无忧非但不躲,反而凝视着那逼近的剑尖,直到郑赤珠在最后一刻犹豫,剑尖只停留在他的衣襟前。
就在这时,齐无忧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剑身,迅猛将其推向自己的心脏深处,动作中带着决绝和释然。
另一只手则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封,信封上沾染了血迹,上面赫然写着“遗书”二字。
郑赤珠花容失色,在这一刹那,她的剑猛然撤回。
齐无忧的眼皮阖上了。
再次缓缓睁眼,齐无忧视线逐渐清晰,只见床前伏着一个身影,鹅圆脸蛋儿趴在双臂上,青丝如瀑,双眼紧闭。她最勾人心魂的地方,是眉间的一点朱砂痣,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妖娆且神圣。
他的心轻轻一颤,手不受控制般伸出,手指与红痣似乎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停住了,隔着微毫之差,摩挲许久,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齐无忧戏称她的名字为吃猪,今日才知,赤珠,原来是指的是眉心这颗小红豆,相思豆,够甜。
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他低头看绷带紧裹着身体,心中赞道:“医术精湛,能起死回生,不愧是我夫人。”
喉咙干渴得如同火烧,他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水。”声音虽轻,却足以惊醒沉睡中的女子。
郑赤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担忧交织的情绪,她连忙起身,轻声道:“你别动。”
随即,她快步走向桌边,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齐无忧唇边。
齐无忧丝毫不客气,就着她的手一口气饮尽,润了润嗓子,他试着开口说话,嗓音沙哑:“你不应该救活我。”
“不是应该,我本想杀了你,回去复命。”她的话语平静,把杯子放到桌上。
齐无忧却笑道:“住客栈那天,我没死成。这次见识过二公主舞剑,与武昏帝享受同等待遇,又是死在自己家,也算是魂归故里,死而无憾呀。”
郑赤珠只舞剑过一次,仅那一次,已让她名声大噪,在武昏帝的封妃大典上,刚破格一跃成为贵妃的郑赤珠,主动提出为武昏帝表演舞剑,武昏帝高兴,乐的那叫一个美,就给自己美死了。
所以当郑赤珠同意舞剑时,就等于说她要杀人。
真相彼此都心知肚明,无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郑赤珠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那我偏要救活你,不能让你如愿。遗书还未到拆的时候。”说着,她把那封未启的信扔到齐无忧脸上。
齐无忧心中暗自庆幸,遗书中的言辞太过肉麻,写的也不怎么干净。若被她此刻看到,恐怕会适得其反,让她心生厌意。
一阵寒风袭来,吹开了窗棂,郑赤珠起身去关。
窗外一片漆黑。
齐无忧缓慢得往身上套着上衣,同时问道:“我躺了多久。”
渗着血的绷带藏进了衣服内,若是不知前因的人,现在妥妥看不出齐无忧身受重伤。
郑赤珠把外衣递给齐无忧,说道:“一夜一天。”
“糟糕,还是耽误了你一天的行程。”齐无忧沉着脸,边穿外衣,边自责。
郑赤珠解释道:“我今天已去衙门,派人通知将军府,让杨澄来接我,估计明日就能到,你多休息吧。”
说道休息,齐无忧侧着身子,用胳膊肘支撑着坐起,郑赤珠上前,本要扶他一下,却被他摆手示意。
“我有自己的房间,我回去休息,二公主睡吧。”齐无忧扶着床柱,勉强着蹭起来。
郑赤珠还是搀住了他的胳膊,“ 我先把你扛到床上,再脱掉你的衣服,医治你,包扎伤口,你身上我没少碰,你自己说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齐无忧尝试着站立住,又被搀着走了两步,说道:“经郑将军医治后,伤口治愈极快。自己可以的走路,无须帮忙。”他心中纳闷:我受这等致命的重伤,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力气了。
闻言,郑赤珠松开了手,帮齐无忧打开房门,目送着齐无忧出了房间。
郑赤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仍是担心齐无忧的伤势,想去照料,毕竟这一剑,是自己捅的。
她披衣下床,悄悄走出房间,只见对面一间原本紧锁的屋子此刻灯火通明,心中暗道:“让他好好休息,怎么还不睡,难道是饿了?”
她快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齐无忧,睡了吗?”
“我躺得腰疼,起来活动活动。你回去睡吧。”齐无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郑赤珠却不放心,强行踹开了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惊愕不已,齐无忧的房间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画像,而每一幅画的主角,皆身着道袍,头戴恶鬼面具,腰佩银色宝剑。
每一幅上面画的人,皆是她。
她惊讶地看向齐无忧,只见他手中正握着一支画笔,也对郑赤珠的闯入措不及防。画笔下的美貌女子,眉心有颗红痣,手挥双剑,妩媚多娇,姿势正是她舞剑时的一招。
曾在电视剧《大宅门》看到一位痴迷粉丝与爱豆的照片结婚,取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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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登徒子笔绘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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