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康帝见她往母亲怀里躲藏,只以为她余惊未定,迈前一步关切问:“宁儿做了什么梦,怎会这样畏怕?”

温宁犹豫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问:“姨丈可否离宁儿远些?”

康帝拧眉:“这是为何?”

温宁将头低了下去。

知女莫若母,白锦儿作势为温宁擦额头冷汗,巧妙地遮挡了康帝的脸,解释道:“姐夫无需担心,宁儿这是在平城落下的病根儿。一场凶梦罢了,醒来便算是过去了。”

康帝不着痕迹地看向两人身侧的慧贤皇后,笑了笑:“如此,朕便放心了。”

温辅良借机询问:“皇兄,那位姒大人……”

康帝脸色一沉:“姒爱卿那里便不劳辅良挂心了。”

温宁躲在母亲怀里,一听姒大人竖起了耳朵。可听两人并没有继续谈论之意,瞪着湿漉漉的圆眸子,好奇问:“姨丈,是哪位姒大人啊?”

康帝瞪她一眼:“朕的大商国还有几位姒大人?”

温宁一撇嘴:“宁儿可没错,是他先行无礼,将温景宁踩在了脚下。”

康帝早已知晓了前因后果,奈何偏是自己宠爱的小辈打了自己偏爱的门生,道:“姒爱卿的人品朝野共睹,他纵做了,想有难言之隐。只,宁儿,你不该打姒爱卿三十廷杖。”

温辅良也道:“宁儿,姒大人乃是你姨丈的门生,又是当朝三品,这样的大员,可是你能打得的?你可知,你那三十廷杖,险些让姒大人丢了性命。”

温宁将脸一扭:“那不与宁儿相干。”

虽是嘴硬,想到宫人口中传言,温宁还是皱起眉头关心道:“姨丈,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方才还装模作样的温辅良,顿时一脸惋惜道:“姒大人他福大命大。”

温宁一听人没死,松了口气,又听父亲语气之中颇有惋惜之意,气道:“他纵是个坏人,到底是一条性命,父亲也太过小肚鸡肠了。”

温辅良将眼一瞪:“为父小肚鸡肠?那姒婴貌似忠良清正,实则包含祸心,年纪轻轻已然做到了当朝三品,谁知来日会不会为祸朝纲。”

温宁也将眼一瞪,冷冷道:“父亲若这样说,女儿承认先前是自己错了,这位姒大人怕是个好人。”

温辅良被亲女气得一阵胸腔起伏,却又不忍说出什么让女儿伤心的话,吹着胡子道:“宁儿,朝堂之事远非你所看到的那般,这群臣子若不尽早铲除,必成我大商的隐患!”

温宁迈步上前,一把拽住了父亲的胡须,瞪着圆溜溜的大眼,恶狠狠地道:“好,他们是大商的隐患,要对大商不利。女儿身为前朝的太子妃,自然也对大商包含祸心了。父亲既要铲除他们,何不将女儿一起铲除了省事!”

温辅良被她拽着胡子,痛得脸皮直抽搐。往日在朝堂上的能言善辩,到了亲女面前却是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温宁很是得理不让人,冷声道:“父亲若非心虚,为何不做辩解?”

庾景逸站在慧贤皇后身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温宁,不禁目瞪口呆。

白锦儿轻声道:“宁儿,松手。”

温宁平日最为畏惧母亲,只得松开父亲的胡须,问康帝:“姨丈可是与父亲一般,认为宁儿对大商包含祸心?”

康帝何尝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凶悍的温宁,讪讪一笑:“宁儿这是哪里话。朕与你父乃是八拜之交,朕的皇后与你的母亲更是同宗姐妹。宁儿虽做过前朝太子妃,到底是前朝的事了,朕只认你是朕亲封的骄阳郡主。”

温宁心底并不认同自己是当朝的骄阳郡主,奈何她家与皇家着实亲近如一家人,勉强道:“姨丈,宁儿只是看不惯父亲的狠辣手段。他们是前朝的臣子,如今早已对姨丈俯首称臣,父亲不当对他们赶尽杀绝。”

温辅良回京这一个月来,接连处置了两名前朝臣子,此事连庾景逸这个做太子的也觉有几分不妥。于是顺着温宁的话道:“王叔,依景逸之见,您是应手下留情。”

不等温辅良做出反应,康帝怒声厉叱:“逆子!你王叔为你来日登基铲平祸根,你不知感恩戴德,反怪责你王叔,跪下!”

庾景逸被康帝一顿痛骂,几步上前,一撩袍角,跪在了康帝脚下。

康帝踹他一脚:“跪朕作甚,谢你王叔。”

庾景逸挨了一脚,挪了挪位置,面朝温辅良,纳头便拜:“景逸谢王叔。”

温辅良赶忙上前搀扶,又对康帝道:“皇兄,景逸还是孩子,不应对他如此严苛。”

康帝一见自己儿子,气便不打一处来,见温辅良替他求情,咬牙切齿道:“这等逆子,朕生他何用!”

庾景逸心底畏惧他,嘴里却不服气,嘟囔道:“父皇这话不对,景逸虽是您的种,却是母后所生。”

这话声音虽小,康帝听得一清二楚,抬手便要去打。

慧贤皇后冷冷一笑:“好啊,今日你将他打死了,本宫也不恋生,索性与景逸一起死,将坤宁宫让出来。”

康帝手一顿,看向慧贤皇后颇有几分心虚。

温宁教这一幕弄得有些发愣,想到进宫后在后宫看到了几位年轻妃子,很快便领悟了。

她上前拉了拉庾景逸的袖口,小声道:“表哥,你先起来。”

庾景逸心中一暖,起了身,向温宁道:“宁妹妹别见怪,本宫与父皇不同。”

温宁机警过人,知他何意,退后一步,道:“宁儿不知表哥何意。”

庾景逸清了清嗓子,道:“本宫来日登基,必不学父皇三宫六院,若有皇后,只与她一帝一后白首到老。”

温辅良看向庾景逸脸色很是难看,反是白锦儿对庾景逸这话面露赞许之色。

康帝趁机将手一收,来到慧贤皇后身前,想去牵她手。

慧贤皇后将手一躲:“宁儿并无大碍,皇上也请回吧。”

康帝眼见慧贤皇后下了逐客令,只得讪讪离去。

他这一走,温辅良与白锦儿,自然也不好多呆。

温宁心底对父母有怨怼,见他们也要离去,心底很是不舍,将父母送到殿门前,眼圈红了。

白锦儿站在昏黄的宫灯下,看着女儿眉目温柔,柔声道:“回吧。”

温宁看向身侧的慧贤皇后,将头一低,再难说出话来。

慧贤皇后自然也知温宁不舍父母,想到儿子,与儿子的江山,只得硬下心肠,拉着温宁手回了殿。

深夜出了这场闹剧,温宁再次躺下,纵有慧贤皇后的哄睡也难再入梦乡。她闭着眼,回想起梦境发生的事,很是伤心。

八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梦见他。

他没变,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却很是陌生。

温宁不懂,梦中的殿下,为何要拿匕首杀她。他似认识她,又似不认识她,只是单纯的厌烦她,想要杀了她。

温宁心乱如麻,直至天亮也没能入梦。

四方天泛起鱼肚白,温宁早早起了。因有昨日的事,早膳她只随慧贤皇后用了几样小粥便推说饱了。

慧贤皇后见她眼下有了乌青,知她后半夜怕是没睡,有心开导她几句。温宁听不得人劝,耐心听了几句,便又借口说去御花园带温景宁散步,慧贤皇后只得放人。

去御花园的路,温宁驾轻就熟,怀里抱着呼呼大睡的温景宁,一阵唉声叹气。

昨日温宁被梦魇住,晴岚作为贴身婢女,一直没能有时机询问。好在来前温宁没要翠微跟随,晴岚这才问道:“小姐昨日梦见了云毓太子?”

温宁叹气,点头。

晴岚又问:“既是梦见云毓殿下,小姐为何要哭?”

温宁长叹:“他似不认得我了,在梦中还要拿匕首杀我。”

晴岚一脸困惑。

这些年来,小姐没少与她说过云毓太子的好,这样好的云毓太子,甚至愿意为救小姐去死,怎又会在梦中杀小姐哪?

她道:“小姐不会看错了吧?云毓太子怎会杀您哪?”

温宁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道:“晴岚,我看清了,他就是云毓殿下,他变成什么模样,我也不会将他忘了。”

晴岚思忖片刻,笑了出来:“一场梦罢了,不管是不是他,小姐何必将梦境之事拿到现实中困扰。”

温宁哼了一声:“虽是梦,很真。”

晴岚反驳道:“小姐这话没理,梦便是梦,梦是假,做不得真。”

温宁固执道:“我认它真,它便真。我就是梦见了云毓殿下,如此便也算是久别重逢了。”

晴岚说不过她,只得悻悻道:“那小姐梦中的人,一定不是云毓太子殿下。”

老人常说,梦是心头想。

小姐这样思念云毓太子,好容易梦到云毓太子,太子怎会舍得杀小姐。

温宁认死理,道:“虽是梦中,我见殿下仍如旧时模样,身上又穿着蟒袍,必是殿下。”

晴岚道:“小姐,您的表哥,当朝的太子殿下也可身着蟒袍。”

温宁自信道:“那样的蟒袍只有前朝有,那是万岁亲口命人为殿下缝制的锦绣蟒龙袍,当今天下只有云毓殿下穿得。”

那袍子缝制时,万岁亲口道:“此袍只大商帝主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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