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银繁常与姐妹们谈起殷都城的将军系列话本,偶尔说漏了嘴,让邱从澜听到。
颜云楚把周银繁请来主将营喝了会茶,心平气和地问了几句。那丫头一直对颜云楚心怀敬仰,没一会儿就全盘招供了。
却说那裴鹤,一个花楼小倌,竟摇身一变成了七营的兵。
此事本就可疑。陈渣一直没放弃调查。终于查出了幕后真凶,果然是颜云楚!
陈璟本想用这个把柄拿捏住颜云楚,谁知自己用她做素材写书卖钱的事情也已暴露。
两人相对无语,陈璟在夜风中,打了个冷战。
最终,颜云楚敲定结论:“要么,咱们就一笔勾销了吧。你还同我演戏,偿还……恩情。”
事已至此,陈璟说:“你回殷都,需向皇上请旨撤回赐婚。”
颜云楚笑:“你不会真以为我想和你成亲吧?”
“那样最好。”
颜云楚垂下眼眸,擦身走开,一边道:“对啊,那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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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菏以关羌营临时左将的身份与众军见了面。
各营进行早练。
晨间休息时,陆菏正走到女兵营巡查,见周银繁与一旁的女兵交谈甚欢。
陆菏没走过去,鹰一般的眼睛扫了一圈人群,又徘徊了一阵,才离开。
周银繁偷瞄到他离开的背影,手肘碰了碰身后人。
“六儿,陆菏走了。”
被换作六儿的少女抬起头,瞬间让人眼睛一亮。她五官生的精致娇俏,皮肤白皙细腻,眼睛灵动有神,只是左脸有块巴掌大的印记,让人看了觉得惋惜。
她撇撇嘴,声音像百灵鸟一般清脆甜腻,开口却是:“这个死太监真是阴魂不散!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在这遇到他。”
周银繁不解,“他是来抓你回去的?”
陈乐湘咬牙切齿,“鬼知道!总之一定不能让他发现我,银繁,你一定要帮我。”
要是被他发现,说不定,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应朝六公主了,他一定会把她杀了,或者关起来,永不见天日!
周银繁见她情绪激动,赶紧伸手拍了拍她,安抚下来。
六公主是谢贵人的女儿,谢贵人性子冷淡,不受恩宠,自然,她的女儿也自小不受父皇宠爱,几乎是所有皇子皇女们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但谢贵人却很娇惯她。
周银繁知道她的脾性,虽有些娇蛮,但心眼不坏。
陆菏离开女兵营,挨个营查看了一遍,天快黑了,他到第九营,在暗处观察会太子。
陈骥训练认真,丝毫不见平日的散漫。这段时间风吹日晒,晒黑许多,更有男人的魅力。
也好,能给皇后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陆菏舒坦地叹了声,又想起宫中那抹倩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闪过锋利的光芒,大步走向主将营。
路过一座仓营时,陆菏静了片刻,当即挥退身后士兵。
仓营中,传来木床吱呀作响声,夹杂委婉的沉闷喉音。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军中……
顿时一股火起,直冲脑门,险些要冲进去。紧握拳头,陆菏忍住了,划破帐围,屏息朝里窥探。
只见一木床上,单薄的被褥像山峰一样起伏,那位于上方的,是个散发的女子,黑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
但见一只手扣住那女子后脖,两人调转方向,在微弱的光芒中,他看到了男方的脸。
向来沉稳的陆菏惊得后退一步,但强烈的好奇迫使他双眼睁得更大,终于,看到女子的容貌。
……颜将军!
和璟世子!
他们……
那告密信是真的??
陆菏摇了摇头,只觉得不可思议,但他面色平静,脚下抹油似的,飞快地走开了。
他一走,木板床就停下了叫唤。
床上两人当即跳起分开,背对着,久久不语。
空气中蔓延着一种尴尬而微妙的气氛。
颜云楚抿了抿唇,轻声:“你……”
她话出口,陈璟就像被蜂埑了一样,赶紧拿起外衣,往外走。
他居然,居然会对颜云楚这母老虎有反应?!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男人应该有反应,这说明他很正常,他很正常……
一路疾行,到了澡堂。
此时已晚,澡堂内没有人了。陈璟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开始解衣。
“世子,你上哪去了?”
陈渣的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
他从今天上午就没找到陈璟,知道他每日必会来澡堂洗澡,陈渣在外面蹲了半天。
煤油的微光下,陈璟像是僵住了,好一会才活过来一般,说:“你先去外面等我。”
陈渣一脸沉思地走开。
他担心世子因为知道颜将军是断袖谣言的幕后黑手,而上门找她算账。但世子并不是如此冲动的人。
准确的说,在他的印象中,凡事能用阴招的,世子几乎不会光明正大和颜将军对峙。
过了好一会儿,陈璟终于神清气爽的出了澡堂,陈渣跟上去。
“世子,你今天去哪了?既不在军厨营,也不在后林练功。”
陈璟说:“有些累,找了个地方睡觉。”
陈渣直觉这不是实话,但他并未追问,“颜将军那边,世子想怎么做?”
以世子的脾气,这笔账迟早要算回来,只是按照目前的形式,他们还得继续待在关羌营,最好……不要直接得罪主将。
陈璟沉思少顷,忽然说:“渣子,你觉得颜云楚,她真的喜欢女人吗?”
他用这个噱头造就了风靡至今的将军系列,颜云楚也从未正式澄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不对……好像澄清过。但人们只听他们想听的,似乎,她的解释并没什么作用。
陈渣说:“世子,虽然咱们的书是那样写的。但在关羌营中,我听的最多的是,颜将军好色,男女通杀。”
陈璟停下脚步,带着怀疑,“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
陈渣一愣,抿着唇,缓缓而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然后神情严肃,“也不是没有可能。”
世子虽然和颜将军不对付,但只论样貌,被颜将军看上也不是不可能。
让他惊讶的是,世子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疯狂的想法?
陈渣恍悟般低声一呼,“世子,我想起来了。几年前,评选皇城第一美男子,几乎所有人都投给了薛才子,而你唯一的一票,不就是颜将军投的吗?”
陈璟哑然,“那不是她故意找茬么?”
当初他买通人,把所有投给他的票通通转让给了薛文秀。否则,爹一定会挨个拜访那些投他一票的女家。
偏偏,只有颜云楚那一票,不畏艰难险阻,投进了他的箱子。
那一票,是颜云楚亲自登门送上的,家丁不敢阻拦。
她将写着他名字的那张票投进箱子前,双眼如炬,语气讥诮。
“世子一直是我心中第一美男子,可是投你一票可真难啊。”
原本,一票都没有倒显得出他暗箱操作,她这一票,侮辱性极强,硬生生让陈璟成为了那一年的笑柄。
现在想起来,她那句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左将营,陆菏又一次收到密信。
这次,他捏着信看了许久后,写了封回信。
翌日午前,两个士兵来押陈璟前往主将营。
陈璟知道,这件事算到头了。他看了陈渣一眼,示意他不要冲动,跟着士兵到了主将营。
只听里头传来陆菏铿锵有力的质问。
主将营除了陆菏之外,还有两位身份不低的将士,分别来自六营和五营。
显然,这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随行的士兵没有对他动手,陆菏见了他,也还算恭敬,“璟世子,劳您脱下外衣,让卑职看看。”
颜云楚从主将位上站起来,顺手捏碎了一只茶杯,嘴角挂着冷硬的弧度,说:“陆左将,何必做到这个份上。”
陆菏没有看她,仍然紧盯着陈璟。片刻后,陈璟伸手解了衣带,露出上身,只见他后背青紫交加,红痕累累。
陆菏道了声得罪,轻手碰了碰那鞭痕,是真的。
陈璟抬眸,冷冷直视前方,说:“颜将军与我一直有私怨,我身上的伤,均拜颜将军所赐,既然如今证据确凿,陆大人也在场,请一定给我个公道。”
陆菏当即退后,厉声质问:“颜将军,军中违纪,伤害皇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颜云楚慢慢走了过来,目光扫过陈璟伤痕累累的后背,漠然勾唇。
“我着实没想到世子也这么狠。”
为了和她撇清那种干系,竟然玩真的。
颜云楚脱下将袍,声音平静,“我无话可说,甘受处置。”
她作束手就擒,士兵才敢在陆菏的命令下上前压下她。
陆菏出营前,在陈璟耳边轻道:“世子不必担心,您的名字会保密。”
消息传出,全军沸腾。
“那个狗男人到底是谁?”
“颜将军怎么可能行此卑劣之事!”
颜云楚在军中声望太高,军威太甚,加之她是颜家唯一血脉,身份举足轻重,陆菏只能将她暂且关押,三日后带回殷都面见皇上。
璟世子,颜将军,这两人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他昨日明明看到二人巫山**,今日璟世子却偏将此事变成了恶性施暴,想来,是不愿消息传回殷都时,担个与颜将军有染的名声。
但颜将军那边,分明就是想把二人不清不楚的名声传回殷都。
这两人在搞什么名堂。
陆菏显得有些暴躁,“人还没找到吗?找,赶紧找,抓紧些找!”
“属下遵命!”
陆菏闭了闭眼。
六儿一定在关羌营。说不定扮作了男装。关羌营人数众多,地势广泛,找一个有意躲着的人确实如大海捞针。
只怕自己再回一次皇城,便来不了关羌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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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陈璟在消息爆出当天被请到了主将营,但军厨营的人都默契的未提此事,他们相信,这位爷,大有来头。
不该管的别管。
晚饭时,鲁群给牢营送饭。
他神色端严,步子快而平稳。只见颜云楚坐在铁牢茅草中,目光一抬,便与她对上了。
鲁群恭敬地说:“将军,吃饭了。”
牢中除了二人并无其他,但帐外有人,颜云楚一清二楚。
她冷笑一声,说:“你送的饭,能吃么?”
鲁群一愣,见她端起汤碗,泼在地面上,毒汤滋滋作响,他脸色随之一变。
“啧,要是下毒能毒死我,我每日吃着军厨营的饭菜,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她目光骤变,手臂穿过铁栏,扼住鲁群脖子,“说,关羌营的细作都有谁?”
鲁群没想到她速度如此之快,根本来不及躲。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糟汉子,此刻竟不能在她手中动弹半分。
“就,就算知道有哪些人,将军你,咳咳咳你也没机会了哈哈,哈……”
守帐的士兵听到动静赶进来。
“颜将军,快住手!”
颜云楚住手前,扭断了鲁群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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