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曲折的愿望

全马清楚何期即便再气恼,也不会暴跳起来跟姓陶的打一架。

他大致知晓何母的往事,以及其中线索了了,难以侦明的现况,于是讥讽道:

“何期瞎,你更瞎,十几年都看不清你老子和他妈是什么关系,早上的钱,你该拿去挖眼珠。”

陶行只死盯何期,说:“我甚至怀疑你为什么和我做朋友。”

何期苦笑:“你未免高估一个八岁小孩的心机……”

见陶行眼光颤动,他抱以相当的耐心,重复从前的澄清,“照片上的叔叔是我父母曾经的同事,不是你爸。”

陶行仍觉得可笑:“你觉得我会认错我爸?”

何期笃定:“你不信任你爸。”

“错在你妈太固执,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沉默的人一旦疯狂起来,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

陶行对何母的偏见持久而悲观。无论是否陶行眼瞎,他都绝无可能押上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去赌赢一场友谊。

何期在枕边的书堆里抽出一本,哗啦啦拨动书页,取出一张相片递出去:

“这张合照,你不许我问陶叔叔,好,现在你拿去,除了我妈,问谁都行,最后就知道你有多可笑了。”

全马不防笑出声来,原来这两人的胆量,不相上下。

陶行远看一眼,没有要接的意思,只说:“谢你昨晚肯帮我,还有,你不该窝在这种地方。”话毕,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厂门。

不速之客走远了,全马在那孝顺儿子的陈词里回过味来,不满何期:“哼,除了澄清,你哪怕为你妈,维护一句呢?”

何期还在目送陶行模糊的背影:“我似乎不理解她……也不能预料她会不会变得疯狂……”

全马扯过那张照片,是张登山纪念照,两排旧时光里的男女,在峰顶错落站立。

前排右二的女人是何母,二十出头的年纪,十九岁的何期肖似她。

照片中的何母,秀丽出挑,笑得眼睛弯弯,与现在那种淡漠孤独的气质判若两人。

站在何母身后的,是个阳光澄澈的男青年,他双臂大展分别搭在旁人肩膀,大笑着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虽未有身体接触,却自有一种恋爱的甜蜜旋流,将他们圈得醒目。

全马不知是否受了陶行的干扰,竟也觉得这男青年真与他像父子,指着照片脱口而出:“这是姓陶的他爸?”

何期纠正:“不是。是据说我妈还在等的人。”

全马奇怪:“据谁说?”

何期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我。”

随后,他手指照片后排最左的男子,“这是我爸。”

全马凑近细看,这是个很瘦的男人,相貌普通,脸瘦而长,笑得很腼腆,甚至可以说勉强,辨不出愉快不愉快,并且除了瘦,看不出与现在的何期有明显相像的地方。

不简单的老照片……全马感叹,倦意袭来。

门口的长草滩里传来几声蛙叫。

全马睁眼,他听见拨号音节,兀地看见何期手机上赫然三字——姜莉术。

他倾身过去,长手一划将拨号终止,不解且不悦:“你做什么?”

何期失笑解释:“你别想岔了,早前说了,想要她认识我,今早又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说完,他再次拨号。

几根修长的手指飞快划过,拨号再次被全马挂断:“现在不行。”

他不要姜莉术在第三人的关心中,附带表达对他的感谢。

全马压根不需要这感谢,他要这个小雨的凌晨,成为她不断回想的一个幻梦,而不是被现实的安慰唤醒,只当它作做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

他一个人在梦里太孤单了……

“为什么?”何期丝毫抓不住全马莫名的情绪。

全马装聋,不愿开口,可是这样曲折的愿望,若不用言语细细说明,根本无法被人理解。

何期被他一再的专横惹生气了,忍让着等他的下文却仍只听得外头的蛙叫,斜睨那任性的侧脸,没好气地开始第三次拨号。

全马一听见动静,又转身来阻止,何期举起手臂回挡。

奈何全马的力气大得多,干脆一把将手机夺过来,再次挂断拨号,把它攥在手里,激动之下,头发似乎都态度强硬地炸开。

何期并不认为自己在硬闯全马的**界域,相反,他的自由遭到无理干涉,于是勉强耐心道:“你喜欢她,就不允许我和她做朋友?”

“别自作聪明了!交朋友以后再说。不要怪我摔烂它!”全马说完便把手机扔进何期怀里。

何期对于全马不可理喻的乖张行为,起初是预备针锋相对,可慢慢冷静下来,姑且视作少年的占有欲过于强烈,才会如此偏激。

全马背对何期,他讨厌被任何人测试,何况对方是心思细腻的人。

他抗拒从何期口中听到关于姜莉术和自己关系的定义,以及任何更多的窥探。

爱情、友情、知己,这些词汇不是他想要的外框。

“怪物”一词再俗,在他心里也脱俗,没有哪个词能够替代,描述姜莉术曾经顶着最丑的模样在他的梦里,施展过怎样的怪力,给予过怎样奇异而柔软的慰藉和依赖。

他害怕美梦一经细究,就会褪色。

“诶,你看看!”何期在背后叫他。

全马回头,当姜莉术的名字,第四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并且显示是对方来电时,他只差气得头顶冒烟!

何期笑得全然不计前嫌,叮嘱道:“接住啊,摔碎了可就接不到电话了!”手上一抛,让手机飞向全马。

全马已然转身要走,不防这招,结果手机砸到胸前才扣住,他眉头拧结,瞪一眼何期,再一动不动注视屏幕。

那头姜莉术似乎没有终止拨号的意思,全马心里既想骂她,又想知道她此时若听见自己的声音,会如何反应……

来电提示良久,最后他拇指一划,终究还是拒接。

全马把手机丢向何期,它在何期脚边的被子上砸出一个凹陷。

“她与你何干?!”全马气愤离开。

一觉睡醒,姜莉术发现三个未接来电,均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她边默读边疑问,慢慢在脑海里浮现一张脸。

犹豫一番,终于回拨过去,然而,等候提示响了好久也不见对方接听,随后被对方挂断。

她感到迷惑,手指已再次回拨,依然是长长的等候提示,就在她打算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可那头不出声,姜莉术试探着问:“何期?”

她知道他能理解这个错名字。

“是,我是。”电话那头很快确认道。

不,他不是……

姜莉术不认识这个声音,失落和忐忑一齐在心里游走。

全马在门外就听见李胜程和肖勰的谈笑声,不曾想推开门,屋里还有第三人,蒙明。

她和李胜程坐在自己的床尾,肖勰坐在另一张床上。全马的贸然出现,把三人都吓一跳!

李胜程更夸张得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原地弹起,原本他正面朝蒙明说些什么。

全马将三人扫视一通,目光落在桌上一袋比上回还要更鼓囊的物什上。

他预备发作,却发现当蒙明读懂他的臭脸,她站起来要说话时,李胜程忙不迭搬来一张木凳,让她坐下。

全马望一眼肖勰,肖勰忍笑摇头。

可蒙明还是朝全马扬下巴站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说:

“听说我上次带的牛奶,被你‘借花献福’了,我不管你献给谁,喏,今天这些又是同学们强迫我带给你的,我带到了。”

全马看着那袋新贡品发愣,想对蒙明和她肩上的几十号人,说些不知好歹的话。

他无意间瞧见李胜程嬉笑的脸,所有恶毒的酝酿又变成了静默的自嘲。

蒙明关注全马这失神的状况,心中充溢着感动和期待。

然而,沉默过后,全马似乎异常疲惫地说:“多谢。以后别来打扰。李胜程,你送她出去吧。”

蒙明好是失望,脸色霎时失落,但面对这难得客气的“逐客令”,她也找不到话头和他辩论一番。

她挎上自己的小包,全马后退一步给她让道,她站在他跟前,大声道:“我不会透露你的地址,你也不许搬走!”旋即大步流星出门。

李胜程则好似她的尾巴,也嗖的一下跟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远处李胜程怪声怪调在喊:“小明、小明!”,像是着急又不得不压低嗓门似的。

肖勰听见这叫唤,放声大笑:“想不到李胜程喜欢这类型的。”

全马走到床边也被逗乐,终于泄劲般倒向枕头,瘫了一会儿,再埋脸在枕头里低笑。

不多时,李胜程阴恻恻站在门口,望着两张床上不知在乐什么的两人,生气而大声喝止:“笑个屁啊!”

肖勰昂头反驳:“你喊个屁呀!”

全马略抬头笑问:“没送到大路上么?这么快回来?”

李胜程悻悻把门关上:“刚好有辆的士停在路口,她就走了咯。”

全马把脸埋在枕头里,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会儿干脆解脱出来,在床上笑得像一只虾公直不起腰来。

肖勰被感染,越加笑得放肆,笑眼瞧着李胜程通红的耳朵捶床不停。

李胜程羞恼地忙不迭蹭掉一只鞋,抬脚给他二人腰背一人一踹,嘴上说着不许他二人再笑,自己却也笑得满脸涨红。

李胜程一只脚踩在全马肩上,将他扳转仰面朝上,居高临下质问道:

“还笑我,上次找人那回,你牵那美女的手算怎么回事?”

全马仰着下巴笑不止,好不坦荡道:“气那姓陶的崽子啊。”

对床的肖勰翻身坐起,也加入审讯,问:“那个姜莉术,怎么会跟在你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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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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