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傅光义扫了他一眼。
“他为何不肯接那圣旨,你当真不知为了什么?”
傅光义愣了一下,“你知道?”
“那是当然,是我不许他成亲的,大将军不好奇我为何不许他成亲。”
还未等傅光义问出口,楼玉珩便接着道:“因为他是我的,在无望谷那会他就已经是我的了,大将军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吗?”
“你闭嘴!不知廉耻的东西。”傅光义绕过桌案,急急上前扬起手就要打他,“他也是你敢肖想的?”
楼玉珩眼中阴云滚滚,一把擒住他手腕使了点劲往后一推,傅光义便连连后跄了几步,“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他什么身份。”
“知道你还敢这样......”傅光义顿了顿,转念一想,“这就是你报复的手段?想我傅光义一世磊落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肖子。”
“你以为你是谁,我父亲?你也配,我暂且留着你这条命是让你亲眼看看我是如何报仇的,我要慢慢的折磨死你们,这样才好玩些。”
楼玉珩已经有些疯魔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仿佛真要将人吃了一般。
傅光义难以置信般盯着他看了半晌,“你怎么一点没学好,饶婉儿就是这么教你的。”楼玉珩眼中的红更甚,里面闪过怨毒,他一把扼住傅光义脖子慢慢收紧,一字一句道:“你不配提她,我去哪学好,跟谁学好,身边有好人吗,若不是你我们会沦落到那种地方,若不是你她会走的那么早,傅光义你给我听好了,这一切我都记在你头上,定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傅光义终是无话可说,他不知道原来他心中的恨意竟到了如此地步,他的愚忠,他的懦弱害的他们母子良多。傅光义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你再多用点力气,我便可以下去见她了,这回我定要好好跟她赔礼。”
楼玉珩手一松傅光义便软倒下去,他低头看了傅光义一眼警告道:“他若是真敢成亲,我便让整个傅府陪葬。”
“陛下,外头那位怕是不能再这样跪下去了,奴婢刚过去瞧了瞧,公子脸色难看的很,再这样下去怕是不成了。”高全知道萧南君心里头担心,可偏偏又要装的毫不在意,这对父子脾气真是像的十足,倔的很。
萧南君一只手撑在案上,一只手按在额头上,冷冷盯着不远处的身影,终是让了步,“你去跟他说,朕答应他了。”
高全心里一松,连忙回了声诺。
高全过去,弯着腰在傅月白耳边说了几句,他话还未说完,傅月白便再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高全心中大骇,急忙跑到殿内,“陛下,公子晕过去了,怕是中暑了。”
萧南君猛地站起来往外跑,高全看着旁边站着的侍卫怒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赶紧过来将公子挪到内殿,”
萧南君急急蹲下,将傅月白抱在怀里,“还不赶紧叫太医。”
“诺,奴婢也是急糊涂了。”
高全赶紧吩咐人去请太医,转身便看到萧南君抱起傅月白往内殿去,他赶紧跟在后头扶了一把,提醒道:”陛下,您小心些,注意脚下。”
傅月白头疼的快要炸开,每一次的吐纳又翻搅着肺腑撕裂的疼,他眼前晦暗不清,朦胧中感觉有人抱着他,他努力的抬了抬眼皮,便看到一张模糊的脸,这张脸他似曾相识,在很久以前他好似也被这人这般抱着,他喜欢这人身上淡淡的冷香,傅月白从未像现在这般踏实过,这个怀抱仿佛能为他遮挡一切的凄风苦雨。
太医覆腕搭脉,低头沉吟片刻,“回陛下,傅大人这是中了暑气,待臣开几副药喝了便无事。”
太医缓了缓又道:“臣心中有一疑虑,方才臣搭脉的时候,傅大人的脉象虚浮,异常沉缓,不像是这个岁数该有的脉象,而且臣听闻傅大人善于习武,身体底子当是不错的,何至于如此虚弱。”
萧南君眸色微变,问道:“可有性命之忧?”
太医躬身道:“暂无,只是这身子该好好调养才是,切勿再劳心劳力,否则怕是不妥。”
萧南君瞧着床上的人,心酸难耐,半晌只点了点头道:“你去写方子吧。”
太医躬身退下,高全便跟了出去,“张太医,今晚无论您看见了什么,出了这明德殿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太医脸色沉了沉,拱手一礼,“老臣什么也没瞧见,只是陛下政务繁忙身子疲惫,唤臣来把脉而已。”
高全笑了笑回道:“大人是个明白人,杂家便放心了。”
萧南君摒退了杂的人只留高全陪在身边,高全从面盆里拧了热毛巾要给傅月白擦身,萧南君伸出手道:“朕来吧。”
“陛下,这可使不得呀,奴婢来便好。”“有什么使不得,他是朕的孩子,如今孩子生病了,爹爹做这些本就是应当的。”萧南君拿着毛巾细细的为他擦去脸上的汗水,他手在傅月白面颊上轻轻抚摸,感慨道:“他长得与他另一个爹可真像。”
高全在一旁附和:“跟陛下您长得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生的真是好看的紧。”
萧南君笑了笑,眼睛依旧没有从傅月白身上移开,“朕许久都不敢这般近的瞧他了,当初狠心将他送出去,便是抱着此生都不再见的念头,哪成想这小子出息了,竟然考得了一甲状元。”
“陛下的孩子自然是聪慧过人的,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最明亮的。”
“是啊,或许朕与这孩子缘分还未尽,可是朕越是与他走得近,他怕越是危险,湛家不会放过他的,大罄也容不下他。”
高全听着心中一酸,“陛下,您别想太多,自个的身子要紧,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朝中权谋诛心,暗潮乱流吞人,朕只想要他过普通人的日子,不愿他卷入其中,本打算为他定一门亲事待成婚了便将他安排去别处,远远离开这里。”萧南君眼眶微红,无奈的叹了口气。
高全手里抱着拂尘,静静陪在萧南君身边,大罄的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受着万人敬仰爱戴,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可谁又晓得他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也有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自己最亲的人就在跟前却是不得相认,心中记挂也不敢吐露分毫。高全陪伴萧南君几十年,甚至是亲眼看着萧南君如何辗转挣扎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他那时吃了许多的苦,甚至愿意放弃皇位继承,也未曾有一时一刻想过放弃这个孩子,旁的人不知道这些,高全最是清楚,他是一步一步陪着萧南君走到今日,也是将他的痛苦看得最真切的人。
天气清和四月中.
院子里几棵梨花树,素白挂枝头,南风一吹,梨花便簌簌飘落.
院中一片静谧,一个粉雕玉琢一般的小男孩,约莫只有四五岁,踮着脚趴在院门边,他不时向外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站在身后的老嬷嬷提醒道:“小殿下,外面风大您还是回屋里等吧,老奴站在这帮您看着,陛下一来便就去叫您。”
小男孩依旧固执的站在门口张望,他已经好久没见到那人了,那人离开时说等几日便来看他,可他说话不算话,这一等就几个月,他还是没来。
老嬷嬷叹了口气道:“您都等了一天了,眼看着日头就要下山了,陛下今日也许太忙不会来了。”
小男孩一双杏目清澈明亮,他转头看着老嬷嬷,糯糯的问道:“爹爹是不是将霁儿忘记了,现在有了弟弟,爹爹定是将霁儿忘记了。”
小男孩说着一颗颗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老嬷嬷看着心疼忙蹲下身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怎么会呢,陛下定是太忙了,一时没顾上,说不定明日就来了。”
“真的吗?爹爹没有忘记霁儿是吗,他也想霁儿了是吗?”
“定是的,这天下哪有父母不想自己孩子的,小殿下莫要再哭了,要是让陛下看到是要心疼的。”老嬷嬷在一旁瞧着也是心疼的很,不由的也跟着红了眼眶。
小男孩默默点了点头,胡乱的揩了揩脸颊,努力挤出一抹笑:“若霁儿乖乖听话,好好读书,爹爹看到了定是会欢喜的,说不定就将霁儿接走,以后每一日都能看到爹爹了。”
老嬷嬷笑了笑将他拉进屋:“小殿下也要好好吃饭,长得高高壮壮的陛下才欢喜。”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月过去,小男孩心里头越发的失望,他搬来一把椅子,赌气般的坐在院中,耷拉着脑袋,眼巴巴的等着。
爹爹若是来了,远远的便能瞧见他,定会上来将他抱在怀里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想自己。
这是宫里头的一处废殿,又地处偏僻,一般极少有人会经过这里,小男孩坐在椅子上两条腿都还够不着地面,他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耀眼的阳光撒下来,偶尔风过,梨花便飘落在他身上,他捻起来放在手心里瞧了瞧,眼睛便又红了,他望着一旁的嬷嬷道:“爹爹定是将我忘记了,他不会再来了。”
老嬷嬷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渐渐的她也觉得陛下已经忘记了这处废殿里还有个孩子在天天盼着他。
那一晚小男孩便发起高热,烧的整个人就如那煮熟的虾一般,全身滚烫的厉害,老嬷嬷也是吓得不轻,她不敢离开半步,宫里头她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就在老嬷嬷六神无主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那人一身紫色锦袍,腰束玉带,乌发带冠,周身清贵之气。
老嬷嬷赶紧叩头行礼。
那人急急上前来到床前,眉头紧皱,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嬷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奴该死,没能照顾好小殿下,小殿下今日在外头等了陛下一天,许是受了风寒,晚间便发起烧来,老奴又不敢去找太医,便......便......”
萧南君伸手探在孩子额头上,那里灼热的吓人,“他身体本就不好,你怎还让他在外头吹风。”
“陛下,您许久没来了,小殿下想您想的紧,天天巴巴的盼着您,老奴实在是不忍心。”
小男孩一张小脸烧的潮红,想是难受的紧,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一双秀眉紧蹙着,手死死的抓着被子一角,仿佛这样才能好受些。
萧南君用帕子轻轻擦拭他额头,薄薄的汗水笼在那张雪雕玉琢的脸蛋上,虚弱又可怜。
高全站在一旁小心道:“陛下,奴婢还是去请太医来给小殿下瞧瞧,这样高热下去怕是要烧坏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