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君点点头,“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了。”说完他便脱了鞋子躺在小男孩身边,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小男孩在昏沉中闻到了熟悉的体香,便又往萧南君怀里拱了拱,他挣扎着半睁开眼睛,模糊的脸模糊的眉眼,但他心里清楚他的爹爹来了,还将他抱在怀里,这几个月的委屈与思念在这一刻便都烟消云散了,他又往萧南君怀里拱了拱,恹恹道:“爹爹,霁儿好难受......”
萧南君侧身躺着,一只手圈在小男孩身后,把他护在心口,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孩子柔软的脸蛋,眼中柔情更显,“乖宝不难受,爹爹陪着你。”
晚膳的时候他便突感莫名心悸,实在放心不下,趁入夜便偷偷过来瞧一眼,没成想果然是孩子生病了,这或许便就是父子连心吧。
萧南君一只手在小男孩头发跟脸蛋上细细抚摸,他闭起眼睛,温热的泪水便砸在小男孩的脸蛋上。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高全才将杜太医带来,今夜不是杜太医当值,高全这是从宫外将人领进来的,所以才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杜太医算一个,因为当年便是他为萧南君接生的。
杜太医搭脉在腕,垂目沉吟:“陛下,小殿下这是受了风寒才引起的高热,不打紧的。”
萧南君轻轻点头,视线依然没有从小男孩身上移开,过了片刻他神色凝重的问道:“杜太医,你上次说的那药带了吗?”
杜太医握笔的手顿了顿,沉声道:“陛下当真要这么做?”
萧南君迟缓一瞬,一张清俊的脸上满了痛楚,他一手探到小男孩脸庞,眼中柔情满溢,萧南君依依不舍的抚摸着小男孩,“孩子大了,宫里头怕是留不住了,我已为他寻好了人家,今夜便将人送出宫。”
杜太医放下笔,走近几步躬身道:“陛下,这药一旦服下,便会忘了过去种种,此后您与这孩子便再没有半分关系了,您当真舍得小殿下?”
萧南君疲惫的闭上眼,心里好似被人捅了个窟窿般透着凉气,待他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无半分情愫,只剩冷清寒意,“杜太医不必多言,将药给朕便是。”
杜太医已然明了他的坚决,不敢僭越,便也不再多言。
待小男孩喝了药,萧南君便又侧身躺在他旁边,将他搂的紧紧的,他想要给这孩子最后一点温暖,萧南君心里清楚他这样做也不过是徒然,待明日他的孩子再次睁开眼时便再也不会记得他这个爹爹了。
不记得也好,反而徒增了伤悲。
高全已经打点好一切,天明时分萧南君亲自将人抱进了马车,眼看着车子越走越远,渐渐的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视线里,萧南君一时喉咙发哽,颓然落泪,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剧痛无比。
他送走的不仅仅是他的孩子,还有关于那人一切的过往,此后他便只是大罄的帝王,与那人与那孩子再也没有半分瓜葛了。
萧南君陷在遥远的回忆里,听得床榻上的人咳嗽了几声,怔愣的回过神来,慌忙问道:“可好些了,身上还有哪里难受?”
傅月白一双眼睛直直看他,并未回答,然而只在一瞬间眼眶便红了,昏迷中他做了个梦,那梦竟如此真实,待看到萧南君的那一刻他便清楚的知道那不仅仅是梦,而是他遗忘的过去。
傅月白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将眼中沉痛压抑,将心中郁结压制,既是萧南君亲自断了与他的父子亲情,他便再无任何身份去质问了。
萧南君见他不说话,伸手去探他额头,傅月白偏头躲过,忙从床榻上起身,他身子本就虚弱,又起的急,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下床去。
“你身子还未恢复,切莫着急下床。”萧南君伸手扶住他胳膊,急切提醒道。
傅月白折身叩首,又被他拉起来,“这里没旁的人,不必多礼。”
傅月白羽睫低覆,淡淡道:“臣该回家了,多谢陛下成全臣的心意。”他故意将“家”这个字说的极重,便看到萧南君眼神闪烁,脸上冷了几分。
萧南君无奈笑笑,“朕有意成全这桩美事,不料你却是执意不肯,依朕看,不如先安排你们见一面,说不定到时你又喜欢上了呢。”
傅月白眼中空漠,话中带讽道:“陛下不用再为臣费心了,臣有父亲,他自会为臣安排好一切。”
萧南君如玉的面上闪过一瞬失落,终是点头答应,“你意已决,朕便不再多言。”
萧南君见他额上几缕碎发垂下,便伸手过去想要帮他理好,傅月白便又是后退一步躲过,折身道:“微臣告退。”
“莫要着急离开,朕方才叫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藕粉绿豆糕,你......你吃完了再走也不迟。”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萧南君说到一半又顿了一下。
傅月白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陛下定是记岔了,臣从来都不吃什么绿豆糕。”
萧南君眸光暗沉了几分,勉强勾了勾唇角,“想来是朕记岔了,朕如何会知道你爱吃的东西。”
“爹爹今日给霁儿带了最爱吃的藕粉绿豆糕,霁儿赶紧过来吃。”萧南君一手拉过孩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谢谢爹爹,霁儿最爱吃这个了。”小男孩欢喜的拿过一块,却是先送到萧南君嘴边,“爹爹吃。”
萧南君轻轻的咬上一口,将剩下的塞到小男孩嘴里,柔声道:“霁儿也吃。”
小男孩咯咯笑着,吃的满嘴都是碎屑,萧南君用帕子替他擦嘴,小男孩搂住他脖子,闻着他身上的冷冽清香,哀求道:“爹爹,你今晚能不能别走,霁儿想跟爹爹一起睡。”
萧南君吻了吻他白皙的小脸蛋,“霁儿乖乖听话,爹爹下次来还给霁儿带藕粉绿豆糕。”
小男孩眼中挂着泪水,显得那粉嫩的脸蛋更加楚楚可怜,他弱弱摇头,“霁儿不要吃绿豆糕,霁儿只想要爹爹陪陪我,你好久都不来一次,霁儿真的好想爹爹。”
萧南君心疼的紧,却还是沉着脸一把将他拉扯开,怒道:“莫要再哭闹了,你若是这般不懂事,那爹爹以后便不再来了。”
小男孩放开他,勉强止住眼中泪水,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次换做自己看着他离开,萧南君心中不舍又难受,当年他离开时那孩子也是这般的心情吧,可他那时还那样小,如何承受的这一切,心头好似压了万年积雪,心肠肺腑都寒凉的紧。
待傅月白回到家中已是晌午,傅光义今日休沐,一早便在西苑等他。
傅月白体力难以为继,全身虚软厉害,就如当年荒殿中那枝头上的梨花,下一刻就会被风携了去。
傅光义蹙眉看他,眼中显露不悦。
没成想赵素韫这时也来了西苑,一看到他便讽刺道:“还知道回来,傅家的大公子置全府人的性命于不顾,将圣旨当作儿戏,是要让我们都跟着你一块去死吗。”
傅月□□疲力尽,眼中仅剩的丁点碎光也不复存在了,他努力维持身形才不至于倒下,“孩儿今日累了,母亲有什么要教训的便改日吧。”
赵素韫依旧不依不饶道:“你这什么态度,我不过说了你两句,你这是摆脸给谁看,你......”
“好了,你少说几句,没看见孩子脸色不好。”傅光义上前将人带离了西苑。
傅月白脚步踉跄的进了屋,待房门被阖上的那一刻便再也强撑不住,他背倚在门上,慢慢滑落,双眼通红但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疲惫的闭上眼,想要将那恼人的记忆挖走,他不停捶打着自己的头,那里头疼的厉害,似乎翻滚着烈火岩浆,将他整个人也吞噬进去。
楼玉珩推门进来时便看到这样的傅月白,他心下一紧,甚至微微酸涩。
楼玉珩蹲在他身旁,将他拉入怀里,轻轻拍着他背安抚着,却并不说话。
傅月白软软靠到他身上,将头搭在楼玉珩肩膀上,此刻这世间便也有一个人的怀里能容得下他。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自己是如何对他动情的,因为他渴望许久都不曾得到过的东西,楼玉珩曾毫不吝啬的给过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不会轻易将他推出去的怀抱。
许多年没人待他那样了,即使当年的萧南君也是无情的将他推离出去。
两人便就这样紧紧的搂在一起,坐在冰凉的地上许久,傅月白垂眸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心中的阴郁消散了不少。
楼玉珩今日身上少了往日的骄矜狂傲,他搂着这清风明月一般的人儿,心中温暖踏实,此生便就再也不想放开了,死生契阔,一世的孤寂得一人作陪也是幸事。
楼玉珩低眸看着怀里的人,一只手在他背上轻抚,眼里有浅浅笑意,“我都不知道你何时这般脆弱了,竟自己躲起来哭。”
傅月白脸一红,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楼玉珩将他圈的更紧,声音极轻道:“别乱动,我还没抱够,头还疼吗,要不要我给你按按?”
傅月白微笑着看他,轻轻摇摇头,一双眉眼温和如水,笑容娇俏,胜那三月桃花灼灼,他本就是生的极好看的,这一笑如春日的微风,拂过楼玉珩的眉间心上,暖暖的。
傅月白将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楼玉珩低笑起来,警告道:“莫要惹火,不然有你受的。”
傅月白抬眸看他,明亮莹润的双眼带着浅浅笑意,忽然勾住楼玉珩脖子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楼玉珩愣了片刻,心口蓦然一阵酥麻,顺势起身将人仰面压倒,他抓住傅月白手指,拉到嘴边,轻轻一吻。
然后捧着他脸颊深深吻着,一只手圈在他脖子下面作枕,一只手急不可耐的扯他衣袍的腰带。
傅月白呼吸急促,他身子微微颤抖,凑在楼玉珩耳边软糯糯道:“我冷......”
楼玉珩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欺身而下,两人鼻尖相抵,傅月白便先吻了上去,楼玉珩勾了勾唇角,含笑看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傅月白脸上,惹得他更加情动。
傅月白紧紧攥住他衣服将他拉近,叫两人紧紧相贴,楼玉珩便瞧见他眼角微湿,黑眸中如碧水荡漾清涟,将缥缈的愁绪一圈圈荡开,鼻尖凝着薄薄汗珠,面上桃花绯红,两片唇饱满柔软,微微张着。
楼玉珩撩开他衣襟,覆在他唇上吮吸起来,又循着他的脖子,胸膛细细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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