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白修长双腿勾缠着他的腰,这样主动的傅月白让楼玉珩既陌生又惊喜,他全身燥热不堪,楼玉珩环着他腰肢,手在他身后细细摩挲,两人便吻作一团。
屋外阳光肆意,屋内纱帐层叠,香帏睡起,红杏桃花春。
事后两人精疲力尽躺在一块,楼玉珩笑意挂在嘴角,他一只手勾扯着傅月白的发丝,一只手将人搂进怀里,嗤嗤一笑道:“我竟不知阿月还有这一番模样。”
虽两人不是第一次,但那次傅月白却是被迫的,楼玉珩也是意识不甚清楚,而这次却是叫两人酣畅淋漓,难舍难分。
傅月白抬眸与他对视一眼,眼目含情,脸颊与耳根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被他这一说便又绯红更甚,他忙伸手拢住他双眸,不叫他瞧见。
楼玉珩拉下他手握在掌心,虽是夏季但傅月白的手依旧冰凉,楼玉珩将他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捂着,“你这娇羞的模样当真是惑阳城,迷下蔡。”
傅月白瞪了他一眼,扯过薄被盖到他头上,“莫要胡说八道。”
楼玉珩掀开被子,也不说话,就只是在笑。
傅月白另一只手按在腰上,微微皱眉。
楼玉珩问道:“可是腰酸?”说着便帮他揉抚,“在无望谷那晚,你坐在那手抵在腰上,我就想帮你揉了,你那时定是不答应的,所以我便装作不知,我那是第一次下手没个轻重叫你受罪了。”
“我是自愿的。”傅月白捧住他脸,认真道。
“什么?”楼玉珩疑惑问道。
傅月白看着他眼睛,温柔至极,“那次我是自愿的,倘若我当真不想,你也奈何不了我。”
楼玉珩心中欢喜,一时无法言说,便又将人抱紧些。
楼玉珩抱了许久,傅月白都出了一身的汗,他推了推楼玉珩,“别抱着了,好热。”楼玉珩瞧着他额上的细汗,又看他脸色并不好,“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让我瞧瞧?”
傅月白摇摇头,“昨日有些中暑,头痛的厉害,现下已经好多了。”
“怎会中暑,可是为了赐婚的事,怎么样,皇帝答应你了?”楼玉珩方才光顾着干正事,倒是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傅月白点点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没有为难你?”
“没有,你别再问了。”傅月白眼尾有些泛红,楼玉珩知道他昨日在宫中定是受了委屈。
楼玉珩轻轻揉了揉他头发问道:“阿月,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不想留在上都了,你能带我一起走吗,去哪里都好,只是不要在这。”
傅月白眼中水光潋滟,此刻他将最脆弱的那个自己摊呈在楼玉珩面前,他将所有的悲伤都压抑在胸口,一旦有了个突破口,便会喷薄而出,态势汹涌,无法抵挡。
楼玉珩细细瞧他,眼中几分郁色,“阿月,现在还不能,我不能......”
楼玉珩心中波澜跌宕,他不能,大仇未仇,心中仇恨未消,无论去哪里都是不得自由的。
傅月白哑了一瞬,眼泪悄然滑落碎在枕巾,终究是无人愿与他一道。
楼玉珩是他在绝望中唯一的希冀,在没遇见楼玉珩之前,在那些记忆没被唤起之前,他时常觉得孤独但却并不心痛,如今却有一把利剑插在他心口,又将他丢弃在无人的寒冷冬夜,让他又冷又痛又孤独。
半晌他低低一笑,自嘲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我与你算什么,是我痴心妄想了。”
楼玉珩闪避他的目光,沉默着想,傅月白对于他算什么,爱人?仇人?
他自小生活在那种地方,尚在稚龄,便就茕茕孤苦,没人教他如何爱一个人,他无法辨别什么是爱。
他只知道傅月白是他在地狱仰望人间看到的一抹霞明,只要在他身边便不觉得周身寒冷,可这霞光照的不仅仅是他,他妄图将他的光握在自己手里只温暖自己一人,但凡有人窥觊他的光那便就是断了他往人间的路,楼玉珩决不能让自己一辈子孤单的在地狱里,因为那里太冷了,即使来不了人间他便也要让那抹霞明永远陪他留在地狱。
傅月白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两人先前的柔情似水瞬间化为一片虚无,萧南君的无情抛弃,楼玉珩的冷眼狠戾熬干了他全部的心力,他的身体越发衰弱,凹陷的眼窝中,水光一片,让他瞧不见前头的路了。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一次改善多少,傅月白甚至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楼玉珩即将要搬离傅府。
最近楼玉珩很少回来,两人更是很少见面,即使是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都刻意回避着。
只要傅月白不成亲,不在外面接触他的那些朋友,楼玉珩便也不再找他麻烦,而他自己可以在西厢楼里一呆就是一整天,身边可以有楼无双,可以有莺莺燕燕环绕。
这一日府上来了一位客人,管家直接将人领来正堂,傅月白站在堂外往里望去,但见一姑娘茜裙罗衫立在堂中,姿态娉婷幽静,琼华堆雪,不染纤尘,她见到傅月白福了一福:“小女赵澜若见过公子。”
傅月白身着石青色团花暗纹锦缎长袍,腰间束带,墨发高束,并未戴冠,身姿清瘦挺拔,周身清贵雅致,然而脸色却并不好,眉间略带一丝憔悴。
傅月白听到这名字时微微怔愣了一瞬,拱手回礼,“不知赵小姐来府中所谓何事?”
赵澜若微微抬眸,香风熏染了她的脸颊,“有些话一直盘旋徘徊在澜若心中,本不欲诉说默默掩埋心中,权当是自己的一个美梦。”
她一声轻盈叹息,“在得知陛下为你我二人赐婚和公子悔婚时,不过短短两日倒叫澜若将天堂与地狱都走了一遭。”
赵澜若看着眼前容颜清逸的公子,继续道:“当年公子簪花琼林,跨马游街,街鼓动,禁城开,凤衔金榜出云来,澜若站在人群里,只是一眼,芳心暗许,便再也瞧不上旁的人,公子冠绝天下,貌若谪仙,澜若怎敢妄想,如果没有圣上那一纸赐婚澜若也许会守着这个秘密,但是有那么一瞬澜若离公子那样近,如果......”赵澜若抑制心底的酸涩,只长长一叹,不再说话。
傅月白闻言,心下甚是难过,低头拱手道:“是我误了澜若姑娘。”
他实在不知原来天底下果真有人可以将那炙热的情感埋藏心中默默承受,如果他没有遇见楼玉珩,眼前的姑娘倒是让他心仪的,他会接了圣旨,此生便就与眼前人共度了。
赵澜若凝望良久,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问道:“公子可否如实告诉澜若,为何拒了这门亲事,是觉得澜若配不上公子,还是公子心中另有所属?好叫澜若从此死了这条心。”
“听闻小姐才华卓绝,性情坚毅定是值得更好的,月白有愧,此生怕是不能成全心意。”
他的话如冬日寒风,听着叫人心冷,赵澜若莹白如玉的面颊微红,继而眼眶也跟着红了,“多谢公子如实相告,澜若既已得了答案,便也能彻底放下了。”
赵澜若语气平和,微微笑着,蓦然落下泪来,晶莹如露。
傅月白默默为她递来帕子,赵澜若只是拿在手中紧紧攥着却舍不得用来拭泪,那帕子上有这人身上的淡淡清香,就如他的性子那样内敛温和,举世誉而不骄妄,举世毁而不自贬。
傅月白站在那看她无声的流泪却不知如何安慰,半晌,赵澜若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努力挤出一抹笑道:“让公子见笑了。”
她转身唤来随行的丫鬟,“听说公子近来身体不大好,我今日瞧了确实如此,这些是我配的一些温补的药,澜若知道你府上不缺这些,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哪里哪里,劳赵小姐费心了。”傅月白面色有些微微泛红伸手接过。
傅月白将赵澜若送至门口,她的轿辇停在那,赵澜若朝傅月白福了一礼准备上轿,这时楼玉珩的马车正好停在门前,他从马车上下来便瞧见他们二人。
楼玉珩面色不虞,他将赵澜若打量了一番,目光又移到傅月白身上,见傅月白面静无波,显然未将他之前的警告放在心上。
楼玉珩回身拔了楼小饶手里的剑,寒光一闪,疾步朝他们而来,赵澜若无暇思量便挡在傅月白身前。
傅月白一手扯过赵澜若藏在自己身后,拔了腰间的白月剑挥剑刺去,这时楼玉珩却收了剑,他没有避开白月剑,顿时肩头一阵剧痛。
血顺着剑身滴了下来,楼玉珩却似无感,白月剑还插在他肩头,他伸手握住剑身,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他目光直直落在赵澜若紧紧抓着傅月白小臂的双手上,沉声问道:“阿月,胡礼让的教训还不够吗?”
傅月白呼吸有些沉重,他顺势收了剑,剑锋划破楼玉珩手掌,血珠子颗颗滚落,傅月白拧了拧眉,看着他流血不止的手不说话。
楼玉珩一把拉起傅月白胳膊,将他往身边扯,傅月白脚步不稳,身子晃了晃。
“你要对他做什么?”赵澜若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护住傅月白,一向温婉柔顺的姑娘在这样的时刻却是面无惧色甚至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楼玉珩的眼中怒气沉浮,瞧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刺目非常,“我劝赵小姐莫要多管闲事,我与阿月的关系远不止你今日看到的。”
傅月白一手撑着剑,素白的指头根根攥紧,他突然扬声喝道:“你住口!”
“阿月,这是生气了?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楼玉珩见他这样心虚便觉得心中些许快哉,他一向喜欢将别人刻意隐藏的东西摊呈出来,别人越是难堪他越是高兴。
赵澜若转头看了一眼傅月白,复又直直地看着楼玉珩道:“你是何人?我看多管闲事的是你。”
“阿月,不如你来告诉她我究竟是何人?”楼玉珩收起怒气,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他倒真想听听傅月白是如何回答的。
“你疯够了没有?我......”
“你们闹够了没有,丢人现眼。”原来是管家看到几人在门前起了冲突,心觉不好便赶紧唤人去请了傅光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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