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设卡

两个小家伙最喜欢这个大姐,天天板着手指头算她出嫁的日子,越近一日,人越萎靡一些。

临大婚三日前,崔嬷嬷终于功成身退,离开程府时,专门去拜会了程夫人,自请了大婚当日内礼之职。

有皇帝的乳母嬷嬷做内礼官,那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体面,安氏自然喜悦应下。

离婚仪还有两日,程语笙最后一次试穿礼服,安氏仍有些细微处不满意,带着人反复商议如何修改,注定忙得分身乏术。

一辆马车巳时缓缓从程府侧门驶出,车辕上坐着的,是三娘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名唤星画。

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好不易才将守门的小厮糊弄过去,她脱力了一般靠在车柱上,缓了两口气才回身探入帘内。

“成了!”眼睛亮亮的,满是劫后重生般的兴奋。她自小跟在三娘子身边服侍,还是破天荒头一回扯谎出府,车内还带着三位大神。

程念元手中的帕子都绞成了绳,闻得星画传喜,整个人才如她方才一般,脱力靠在了车壁上。

另两个明显比她镇定多了,他们没用过这种堂而皇之的法子偷溜出府,但钻过狗洞,匿过菜车,已有了十分丰富的经验,此次反而一点不紧张,亢奋多些。

“陈二兄在哪里与我们汇合?”程玉杰像屁股上长了刺,半会儿都坐不住,头一拱,就要去掀车帘。

程念元忙抱腰把他拦下,车刚出门,若是掀帘被过往进出的奴仆看到,岂不是一下就会被捉回去!

“祖宗,你安生些吧!”十分后悔听了他的撺掇,联系二郎,让他带他们去偷窥谢燃。程念元心中犯悔,可人已经约了,门也出了,此时回去也晚了。

她这辈子,做梦都没敢这么放浪过!、

魂不守身,她继续绞起了帕子,马车慢悠悠的绕出小巷,到了入大路的当口,陈二骑着马在此等候,车刚停稳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唤人。

“念元妹妹……”

那日放灯节,他守了半天,结果突发意外没见到人,正连续几夜抓心挠肝的难受。

没想到喜从天降,他的念元竟主动传来了书信!虽不是专程来看他的,可那又何妨,能跟她彻头彻尾的待一整天,让他看啥他都乐意!

听到他声音就红了满脸,念元将车帘小小的掀开半阙,声音软软的叫了声:“陈二兄……”

轻咂了声,对她的唤不太满意,但笑还是掩不住,只听她的声儿,嘴就要忍不住咧开了。他强忍住,故作正经的哎了声,哎完又觉得自己太严肃了,放软声音又哎了下。

“走吧,我打听了,谢燃今日要去近郊靶场,那里恰好人不多,你们见起来也方便。”

程念元打退堂鼓:“此行还是不妥……”

生怕三姐反悔,程玉杰一跃,半个身子恨不得挂在窗上。“陈二兄,三姐若不去了,你带我们去!”

程玉安又怕又想去,独自纠结了会儿,也跟着凑到窗前,露了半张脸表决心。

心上人不去,还要带上这两个捣蛋鬼,陈二哪里肯干,对小四的叫嚣理也不理,直对着念元安抚。“无事,就算被人撞见,我带着你们同去近郊游玩,又有何不妥?”

“可是母亲那边……”即是要出府,也得母亲同意。

“她老人家张罗语笙的婚事已忙不胜忙,待归府时,我再去找她赔罪,夫人定不会怪罪的。”

闻此稍感心安,程念元终于有了笑样:“还是二兄稳妥周到。”

哎呀!被这么一夸可是心花怒放!陈二笑露了牙,扶了扶纱帽,忙道应该。

程云亭方从宫内复命归来,宁西此行顺利,他的差几日前已办完,心里念着妹妹出嫁,遂舔着脸将余事交给谢家兄长,自己先行一步,回宫给圣上报喜。

怎能不知他初要嫁妹的心情,崇帝口头赞扬了番,命他先归家休息,待整队赈灾人马回京再行封赏。

刚走到昉间岔路,就瞧见陈二鬼鬼祟祟的骑马在这处来回溜达,他躲在拐角茶棚里不动声色,果然,没一会儿就守来了大鱼,家里这几小只,结着伴闹偷逃。

“好啊你,陈子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撺掇我程府小辈无令私出!”

被这猛喝唬了一跳,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陈渊尬笑着迎程元亭打马而来,干笑了几声才回话:“容时你哪里的话,咱早晚不是一家人,你怎忍心如此吓我……”

被他恶心的汗毛直立,程云亭执马鞭掀开车帘,里面三只神色各异的蜷缩在车内一角,就连平日里咋呼喧闹的程玉杰也不敢出声。

家里父亲母亲口头待他虽严厉,总说请家法跪祠堂的,可从未动过真章。他这个大兄就不同了,上次他弄断了他的宝贝弓箭,真被他用断弓追着,猛抽了几下的,晚上嬷嬷脱了衣服查看,见他背上青紫,都掉了眼泪。

“程玉杰,是不是你的主意?”

“不是不是!”眼睛左右闪着想推脱,程玉杰看了看面色煞白的三姐,又看了眼红欲哭的五妹,终是没能忍心,一咬牙反口:“是我的主意!我就想细探探那谢燃是不是好人,大姐马上要成婚了,我们都担忧的很!”

忙跟着玉杰之话点头,念元低声道:“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可大姐的婚事太过仓促,咱家与谢家原就无甚往来,这样突然结亲,我们实在是担心,这才出此下策……”

玉安也悄声应:“就是就是……”

三个人没了方才刚出行成功的意气风发,瞬时全萎靡了。

程云亭垂眸思量了片刻:“也罢!我今日无事,同你们一起去会会谢燃……”

光看能看出什么来,测男儿的性子,他有的是法子。偏头在陈二耳边嘀咕了几句,他先一步策马前去安排,让陈二护送着他们慢慢朝近郊行。

后日就要成婚,这两日琐碎之事极多,谢燃被齐乘风架着,脸上一百个不情愿。“我真有事!”

“就一会儿……”齐乘风今儿起了个大早,不顾脸面直冲进谢燃屋里,好说歹说将人请了出来。

他几日前在一波斯商人那里买了把好弓,据说是当年草原霸主阿尔曼曾用过的,连带的倒钩重箭亦极是少见,他花了大价钱,磨了两天才全数购下。

他在京中纨绔出了名,除了他们几个好友是武将外,其余皆是喜文之人。方淮最近在宫中重新布防,根本出不了宫,顾城试过了又臂力不够,拉不开此弓,他这不是没办法,才去扰他!

“你就拉下试试,我瞧着你臂力比方淮还要大些!”求人办事哪有不贴心回馈的道理,他神秘兮兮贴他耳道:“你马上成婚了,晚上我特意安排了好节目!咱拉完弓,就去热闹热闹!”

谢燃皱眉,一把将他脸推开。“我才不去。”

“啧啧!你看你……”糖一般又粘过来。“西域来的绝色舞女!第一场献舞我就给你包下了!够意思不?”

“你这么闲,不如多练练臂力……”一把弓还要劳烦他来拉。

“此弓可是非同凡响,我寻了好几个家丁壮汉都未拉开……”见他不再挣脱要走,齐乘风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

近郊靶场人少景幽,周围环竹林几许,可遮挡烈阳,侧旁还伴有马场、击鞠场,中间以山涧流水相隔,即是盛夏也不闷热。

天然的竹林恰是最好的遮挡,陈二安顿马车在林中稍后,自己则纵马入厩,命人在靶场后隐秘之处寻好了座位,才复折回林中领人。

他与他的念元妹妹好不易能出门同游,待会儿观完谢燃后,他将小家伙们扔给程云亭,自己带着念元走马也好,习箭也好,能独处一会儿是一会儿。

“念元……”刚将人安顿好,他望向乖巧的人儿,满心柔情。“一会儿咱们……”

“嘘!别说话!有人来了!”程玉杰上去就将聒噪之人的嘴捂了,坐席太低他看不清下面,索性央陈家大哥将他和玉安一人一边抱高起来。

陈渊一手举一个孩子,内心憋闷如江河入海,洪洪奔涌。

靶场中,来了几个少年子弟,看穿着富贵逼人,却是脸生,想来是商贾之子。

一来就占了三位,轮番射箭较量。其中一个高壮些的射了会儿就嫌无趣,恶笑着提议,将其中一穿着朴素瘦弱的少年推去靶边,顶果而立,众人轮番试射,谁能射中红果,就能赢得五金彩头。

瘦弱少年挣扎不从,另几个就将他团团围住,你一拳我一掌的,专挑腰背,这样不易被人看出的地方下手。

从他们刚进,就开始留心注意。谢燃令齐乘风退开,猛地提气儿一拉,齐郎君口中的宝弓就咯吱咯吱着发出响声,紧跟着弓身上的红漆就起了裂纹。

迅速收手,谢燃翻过弓身查看,从蹀躞后侧拔出枚匕首,顺着红漆开裂处,用刀尖一点点将漆面拨开。

“你这是把陈年断弓修补后又重新上了漆,木是柘木,弦是牦牛筋,东西是好东西,可惜年头太长了,又曾断过,已不宜再开,强力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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