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赐婚

相看也得马不停蹄。

抱着今日必将亲事初定下来的决心,程语笙快步往第二处相看地赶,路刚走了一半,阿兄身边侍奉的景深就追过来传话,说宫里来了人宣旨,让她速回蹴鞠场。

原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阵仗,程语笙心觉稀奇,问景深:“所谓何事?”

景深摇头:“具体何事不知,不过既在陈府宣旨,肯定与陈家有关。”

想想觉得有理,她跟着景深穿廊过桥,待赶到地方,场内外已围了好些人。

皇恩浩荡,施恩时,府内大小官员官属定是皆要到场的。

费了些功夫才来到兄长身侧,程语笙垫脚,小声跟其说了下方才面见方淮的情况,还未待程云亭回话,场中的小公公已大声喝唱:“肃!”

全场瞬时静得落针可闻。

长宁公主站在人群内圈的中心。今日她穿着华丽娇俏,既显公主风姿又不掩女性柔美。

众人皆不知此番大阵仗为何,她却是能猜到其中一二。

脸上压不住欣喜,她余光偷瞧几步外的谢燃。昨日她软硬兼施,终熬得母后松口,说近几日就给她和谢燃指婚。

她与谢燃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喜他率直俊朗勇敢无畏,更喜他自由肆意胸怀开阔,可她也知道,他只把她当妹妹,并无男女之情。

但那又如何?只要能顺利成婚,她日日温柔体意,就不相信,他能心如冰坚。一直不动。

想来,母后是深知这些,才选了今日颁旨。人多场阔,上京众多武将官眷都汇聚在此,谢燃即使不喜,也不会当众拒婚抗旨。

多年夙愿即将达成,她浑身止不住的微微发抖,老半天才察觉出不对。

“这持仪的太监都脸生得紧……”低声问身侧服侍的女官,长宁蹙眉。

人未齐整,宣旨的大管侍还未至,场内候着的仅有四名小公公。长宁女官抬头细看,确认长相后答:“回公主,是圣上身边的人。”

此事母后过了皇兄的明路了吗?

原先皇兄一直不松口,既不说成也不说不成,她再磨,他也只是说要看谢燃的意思。今个儿怎么突然应允了?

难道,是谢燃……

脸畔止不住的发烫,她望向谢燃的眼神愈发炙热,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谢燃自己答应了!

手举圣旨临高台,秦伦歇了半晌缓回了神,差事顺遂,面相亦慈悲。

小侍高呼跪。众人跪拜,共聆皇恩。

目光略过谢燃,后慢悠悠落在高傲如斯的长宁公主身上,秦伦暗自嘲哼,捏嗓即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谢至显三子谢燃,雍和纯粹,品行正良,户部尚书程清河长女程语笙,才貌双全,淑德含章,二人门当户对,甚为相配。今特赐婚于谢燃与程语笙,愿二人结发同心,琴瑟和鸣,择吉日完婚。钦此!”

腿一软就斜倒在自家女官身上,长宁面白如纸,手伸向台上的秦伦,连呼了几句不可能。

谢燃上前一步,回身,望向人群中的程语笙。

她人明显还在状态外,被程云亭拉了下才醒过神来。

眨眼前还旁观的新鲜,片刻后阵仗的主角就成了自己!程语笙慢着步子从人群闪出的细道前行,一时茫然,不知该作何感想。

婚事顺利解决,她是该喜,可……抢了别人所爱,这人还是公主之尊,事情就有些尴尬了。

她只想安安静静成个婚来着……

“站住!你从哪儿冒出来的……”长宁疯癫了一般,甩开劝阻女官的手,直朝程语笙冲来。

三年了,她喜欢谢燃三年了!严防死守,盯着一切靠近他身边的女娘,没想到,竟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站住是不可能的。

大庭广众之下,她上前接旨,谁拦着也不惧。不过心底,到底是同情她的,程语笙闪开她袭来的手,不欲与她多做纠缠,这样于她于自己,都体面。

长宁却不这样想,体面有何重要?她苦苦追着谢燃这么些年,脸面体统早丢没了,还怕再丢一些吗?

“公主!公主息怒!”圣旨已下,此事闹事等同抗旨,主子犯事,最后遭殃的定是奴才。女官不顾一切的抱上公主的腰,拼死劝慰。

一巴掌将人呼开,长宁表情狰狞,气涌如山,将人打开还嫌不够反手弯身又是了一掌,瞬间便将女官的嘴角打出了血来。“滚开!我看谁敢拦我!”

眼眶猩红,她打完侍女又朝程语笙急行两步,扬起了手。

掌还未落,已有三人围至跟前。

程云亭立在妹妹身后,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后撤一步。方淮插在了长宁与程语笙中间,欲以己身挡打。而谢燃,则抬臂拦在了长宁掌下。

谢燃:“长宁,莫再胡闹!”

深较起来,他这几年面见长宁的时候屈指可数,她追他躲,他们之间曾有质朴的兄妹情,也有横卧的势力场,他看得透,而她,一直被保护得太好,看什么皆由自己所愿。

冲动和愤懑顿时转化为眼泪与委屈,长宁试图去握谢燃的手,却被他收手躲开。

“为何连你也护着她?”痛彻心扉,方得醒悟。刚赐婚就袒护,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喜欢了……

长宁哭着笑出声来,后退几步死死盯着谢燃,几息后,失落转身,带着人仓皇离去。

轻声同方淮道了句谢,程语笙扭头,本想同谢燃一起并排上前,可某人根本没有要等她的意思,冷着脸先行回身,几步到台前站定。

默默脑补着有情人因赐婚阻隔而无法相守的大戏,程语笙来到谢燃身侧,借着余光偷瞄他的表情。

他的个子很高,定要她微微仰头才能看得清楚。棱角分明的下颌,薄削的唇,英挺的鼻梁以及一双鹰一般深邃的眉眼。

面无表情时,即给人凌厉之感。白话来说,长得挺凶。

有样学样的跟着谢恩,她与他高举双手共领恩旨。圣旨的宽度仅三掌有余,难以避免的,他的左手轻轻拢在了她的右手之上。

那是一只凉如冰块的手,贴在她暖热的手背上,似冬雪遇见了春阳,此消彼长。

大老远跑到旁人府邸宣旨,如何论都不合规矩,秦伦尬笑着说了几句吉利话,在众人低声的议论声中,逶迤去了。

一场闹剧,起得突然,散得唏嘘。事不关己,蹴鞠赛很快继续开始。

程语笙拽着圣旨的一头,被谢燃带到场边,两个人一份旨,她不太懂最终旨该谁拿,他未松手,她也就学他一样。

“你……”

“你……”

两人一同开口,撞上后又一同沉默。

程语笙想问他是不是不满意这婚事,如若是,他有法子自可去解了,她不介意。话到口边未来得及说,阿兄和徐家姐姐已至身前。

被烫了似的先松开握着圣旨的手,而后似是怕她也跟着放手,圣旨落地犯了礼讳。谢燃单手把圣旨往她怀里推了推,适才弯身向程云亭行礼。

“程侍郎,在下回府与家中长辈商议后,便过府提亲。”

圣上赐婚,提亲之仪原可省去。但谢家三郎仍要走,表示对语笙对此婚十分上心尊重。

程云亭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谢家,他倒是瞧好,无奈父亲不允,他和母亲也不能强求。

想到两家渊源,程云亭嘴角含笑,话中有话:“还是先与你母亲商议后再定吧!”

若是两家都闹得厉害,能不能成还另外一说。

既是赐了婚,后续两人也无法相看了,程语笙怀抱圣旨,心重千斤。她悲催的婚运,现在看来,连相敬如宾都是困难。

在陈府外告别了徐静茹,程云亭舍马就车,看着傻呆呆的程语笙,笑得莫测。

被他瞧的浑身发毛,程语笙紧声问:“阿兄你是不是知道内情?”

她这个兄长,平日里在刑部任职时雷厉风行手段狠辣,一回到家,简直像变了个人,换着法子打趣她和弟妹们,没一点正形。

但笑不语,程云亭惯性拿乔,非要妹妹服软追问。

朝堂之事,程语笙平日里从不打听。然她省得,皇家权衡,每一道圣旨皆有深意,不可能平白得来。

“好兄长,你就告诉我吧!”

马车外,忽然淅沥沥下起小雨,程云亭掀帘吩咐马车暂停,令外侍穿上雨披。自己则从车座下拿出个软毯,盖在程语笙腿上道:“若无此婚,谢程两府恐会一直交恶,无有尽时。”

“你是说父亲?”程语笙诧异。以她父亲的为人,朝中应鲜少与人不和才对。

轻唔了声,程云亭命车辆续行,才道:“此事至今知情人寥寥,我也是无意听刑部的老人提起,才略知皮毛。”

他们的母亲安雅是卫国公府的嫡女,从小就备受宠爱,离经叛道。年纪轻轻即不尊父母之命,闹着自己相看夫君。

人家相看都是借宴邀或节庆的由头,她非独树一帜,扮作父亲的小厮自己到论席上去选。

旁人都以为,她是想选文采卓绝前途光伟的儿郎。她却非不!这些有什么重要?样貌好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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