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自习,杜鸿魏早早来了班上,声如洪钟地跟四班的人讲:“你们这几天多把之前学过的古文古诗词看看。”
他特别提到一点:“尤其是我讲过的重点部分,没记住的一定要背下来,古诗文填空的分数绝对不能丢!”
杜鸿魏还制定了一套惩罚机制,说到时候答卷上谁的古诗文填空有错就罚抄。殷稚来得晚,一篇正经课文都没学过,更何况古诗词。
她教材空白一片,想到试卷上可能还会有古文翻译,童泯干脆把自己买的语文教辅借给了她。
同样背诵的事,近水楼台,殷稚自然给童泯背。
不过一堂早自习,殷稚就背完了《琵琶行》跟《赤壁赋》。
童泯惊道:“你记东西的速度好快。”
殷稚不以为意地笑笑。
诚然她从前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到学校念书的经历,但家里要她学的东西还是不少的,不论是语言、乐器还是谱子,都需要她识记运用。
而且她外曾祖父训练她的方式异常严苛,以至于锻炼出了殷稚惊人的记忆力。
哪怕是一首复杂的钢琴曲,只要看别人弹上个一遍两遍也就会了。
日子转眼就到了考试那天,早上第一堂是语文。
殷稚跟童泯早早来到食堂,两人走到一处空位坐下,殷稚:“喝什么?粥还是豆浆?”
“粥吧。”
童泯看着手里的资料头也不抬,殷稚不知道她这高处不胜寒的水平,整本考点速记手册倒背如流的程度还有什么好记的,结果被童泯一句有时间总不能浪费给打败了。
殷稚无奈地说:“那你等一下,我去帮你买。”
童泯:“谢谢。”
殷稚去窗口打了两碗粥,刚刚忘了问童泯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后面还有人排着队,突然离开也不太好,于是殷稚自作主张学着童泯之前买了一笼生煎包跟两个茶叶蛋。
等她端着餐盘折回去的时候,发现童泯面前多了两个人。
殷稚放下碗筷:“张通?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张通吸溜一口纸杯里的豆浆,说:“这不是在食堂看到童泯过来拜一下学霸嘛?我陪我亲爱的同桌再挣扎一下。”
殷稚往边上瞥了一眼,张通的同桌姜超没吃饭,反倒抱着练习册问童泯下午的数学。
“陪别人再挣扎一下?”见他手里空空如也,殷稚忽然觉得有点奇怪,“那你自己呢?”
“我?”张通兴致勃勃地,“我昨天晚上在啾啾空间里转了六条锦鲤!每门一条!我就不相信我这次还挂科!”
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殷稚琢磨了会儿,没品出个所以然:“……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张通说,“求神拜佛也是一种自救!”
殷稚:“……”
在教室里待了会儿,按杜鸿魏的嘱咐考完勤以后,所有人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去到考场。
背后是广播里花和尚严肃的声音:“最后再说一次,考试禁止夹带传抄等考试作弊行为,一经发现,将按校规校纪严肃处理,请大家诚信应考。”
因为殷稚是中途来的插班生,所以被理所当然地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她跟童泯的考场就像两极,各占一层楼的一头一尾。
分别前,童泯还在教室门口笑眯眯冲她说了句加油。
语文的两个小时过得尤其快,殷稚最后紧赶慢赶,才总算掐着点写完作文。
上午语文考完之后,殷稚回到教室,看见张通十分自觉地从课桌里拿了个崭新草稿本,摊着书开始抄课文。
“怎么样?”殷稚问。
“我写错了一个字。”张通欲哭无泪地说,“就是《氓》那一篇。”
殷稚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是说古诗文填空的第二道?”
张通简直难过得自闭:“应该是吧,我不记得了。”说明文阅读看得他晕头转向,哪里还记得什么题号,他提着笔问,“杜老师说错空一句,全文连释义抄几遍来着?”
“三遍。”童泯在旁动了动唇,安慰他说,“没关系,下次记得就好。”
张通悲哀地摇了摇头:“我明明背过几句重点。”
然而兴许是流年不利,时运不济,他背得全部都没有考。出题老师不按套路发牌,但也没办法。
毕竟是必考古诗文,里面不论选哪句考都无可厚非,只怪自己没记住。
“破锦鲤一点儿用都没有,下次转迅哥儿!”张通愤懑地说完,就全神贯注地认命抄书去了。
殷稚:“……”
殷稚抽出桌底的板凳坐下,转头把手上的教辅还给童泯,顺口问道:“那句的答案是什么?”
童泯:“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看她认真的模样,殷稚不自觉地笑了。
童泯奇怪:“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见殷稚很快敛下嘴角,不再问话,转而翻起数学书,记背上面的公式。
下午数学考完之后,殷稚明显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教室里闹哄哄的,一片沸反盈天。尤其是她的座位上,挤了不少人。
殷稚拿着咖啡站在人圈外,有点不明所以:“这是在干什么?”
听见她出声,占着她位置的同学回头:“啊,殷稚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跟殷稚道歉,一边跟童泯招呼说,“那小童我们就先去吃晚饭了,待会儿再来拿卷子。”
童泯:“好。”
殷稚坐回位置:“他们来干嘛的?”
“对答案。”童泯手上红笔勾个不停。
“答案?什么答案?”
“下午数学考试的答案。”张通转过头来幽幽地发出一声长叹,像是把灵魂都吁出来了,他一脸丧气地说,“我分数已经出了,看来这次回去又得挨骂了。”
殷稚脸上的表情堪称疑惑:“数学不是才刚考完?这么快就出分了吗?”
张通瞥了童泯一眼:“你身边坐着的就是完美答案啊。”
哦。
张通一提醒,殷稚才想起来,她的同桌是个人形计算机。
“我改完了。”童泯给刚刚的同学批完最后一题,把试卷压在课本底下收好,又问殷稚,“你要对吗?”
殷稚:“……不用了。”
她下午就没答出几道问,连前面的选择题都胡乱蒙了好几个,用脚趾想都知道不会是个好结果,这答案不对也罢,看了糟心。
她帮她把塑料袋里的筷子拿出来:“先吃饭吧。”
晚自习的时候,童泯拿着之前顾岩给自己的题本复习。她把那套试卷装订了起来,做过的部分都被红笔仔仔细细地修改过。
然而殷稚却不懂:“为什么要看这个?”
“你不是知道吗?”童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英语不太好啊。”
“但是……”殷稚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她说,“语言是日积月累的,临时抱佛脚大概没什么效果。”
“我知道。”童泯点头,“我只是为了求个心安。”
殷稚顿时想起早上张通那席话:“……原来你也信这一套?”
张通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嘿嘿一笑:“姐姐你这就不懂了吧?万物的尽头是玄学!”
殷稚:“……”
月考连续考了两天。
经受过整整两天的头脑风暴,在座的每一位考生都痛失了不少头发。
刚考完学生们心情沉重,老师趁晚自习改卷子去了。
教室里气氛低迷。
副班长于砺锋坐在讲台上看守纪律,见他们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于砺锋忍不住多安慰了句:“大家这两天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等成绩出来咱们就能放国庆了。”只是收效甚微。
国庆前跟国庆后出成绩的唯一区别无非是悬在他们脖子上的刀什么时候落,人生自古谁无死,只分来早与来迟。
张通捂着脸,十分疲惫地说:“把我埋了吧,这样我就不用面对我的分数。”
“往事莫追,咱们不提那些了。”打断他们的抱怨,于砺锋又道:“那什么,你们有谁想看电影吗?”
“电影?”
“真的吗?在哪儿看?”
教室里陡然兴奋起来。
于砺锋指指背后:“我手机缓存了几部,可以用电子白板投屏。”一帮人瞬间来了兴致。
“那感情好!快!整起整起!”
“嘘…”于砺锋竖起手指,“悄悄的,别让苏主任听见。”
说完,开关“啪”的一声,教室里的白炽灯暗了下去,只剩下讲台前电子白板投射出得幽幽的荧光。
大家投票选了部喜剧,随着电影的逐步推进,教室里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怕招惹来年级主任,大家又很快默契地收了声。
少年时的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背着老师偷看一场喜剧电影,就足以让他们暂时将失分与脱发的痛楚抛诸脑后。
恒七的试卷从来都是边考边改,考完一科改一科。都是多次参加过高考阅卷的老师,一千来份卷子,两天时间改起来绰绰有余。第二天早上,月考的分数就完全出炉了。
课间童泯还被花和尚叫去领四班的成绩分析表,许多人关心自己的分数,也跟着一窝蜂地去了。
今天轮到殷稚值日,她擦完黑板下来,发现张通还若无其事地待在教室里打游戏。
殷稚:“你不去看自己的成绩吗?”
“看不看都那样。”张通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早晚都会知道,不着急。”他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坐直了身问她,“你怎么也不去?”
殷稚缓缓道:“……因为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知道过程是个什么状况,对结果基本也就没什么期待了。
事实证明,张通说得没错,课间操之后,杜鸿魏就拿着四班的成绩表走进了教室。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胶水将表格粘到了墙上,然后就转头出去了。
数学55……
英语150……
最后看到自己的成绩,殷稚一时也平静了。
至少比之前高了几十分。
张通显然没好到哪里去,他转过头来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殷稚誊抄下来的分数。
“草,英语150!”他惊叹一声,顿时匪夷所思地道:“姐姐你是怎么做到一科这么逆天另一科这么拉的?”
殷稚:“……”
虽然不是张通直言对象,但是同样有被冒犯到的童泯:“……”
不过她这次英语98,还算不错。
两人都哑口无言,倒是一旁的姜超盯着他,冷不丁地发了话:“那不然?难道要像你,一家六门拉得整整齐齐?”
张通一顿,瞬间恼羞成怒扑过去揍人:“你不说话会死吗?会死吗?会死吗?啊?!”
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以后,学生们便没那么浮躁了。
晚上最后一堂自习的时候,杜鸿魏到了班打算开一个成绩分析会,只不过殷稚靠着背后冰凉的墙体,没什么意欲去听。
直到前桌的张通传来一张通知书。
殷稚疑惑:“这是什么?”
“你没听见吗?”童泯说,“咱们高二的要去参加国防教育活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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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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