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童泯被闹钟吵醒,睁眼就是夏灵偷笑的表情:“你们昨晚怎么一张床啊?”
“没办法。”童泯抱着被子,不好意思地从殷稚床上坐起来,“我太害怕了。”
剩下两天的训练时间很快结束,星期天的早上,恒阳七中又包了车来,将学生们都接了回去。
知道孩子们肯定累坏了,所以学校给了他们一下午的休整时间。
趁着有空,童泯干脆将殷稚带去找了夏灵说之前的老中医。
殷稚分明身高腿长,偏偏走得极慢。童泯跟着导航找到路口,抬头却发觉殷稚还落在后面。
看见殷稚正定在一宠物店的橱窗,便折回去找她。
“你很喜欢猫吗?”童泯问。
殷稚不置可否,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笼子里生龙活虎的小家伙们:“想起家里那只了。”
童泯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想到殷稚这个生活自理能力简直堪称九级残障的人居然还会养猫。
不过童泯没有多问,殷稚也没有多言,她收回搁在玻璃窗上的手:“走吧。”
走了二十分钟终于找地方,还没进正门,药房里那股陈旧怪异的气息就让殷稚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看不见里面的药材,却分明能闻到涩苦味。
前台的导购看见,招呼问:“你们好,需要点什么?”
童泯简单跟药柜前的阿姨说明来意,女人指了指搭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说:“医生上厕所去了,你们先坐着等等吧。”
殷稚闻不惯这里的气味,不是很能待得下去。
她站起来。
童泯立即攥住她的衣摆:“干什么去?”
殷稚:“我到外面透透气。”
“待会医生就来了,忍忍吧。”童泯劝她。
殷稚犹豫两秒,还是坐了回去。
她刚回位置,一个戴眼镜的老人家就开门从后面的洗手间出来。
“谁看病啊?”
老人的声音苍老低沉,天然带着一副浓重的口音。
以至于殷稚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就被童泯推上了前去。
殷稚还是头一次在外面看医生。
老医生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问:“什么问题?”
童泯:“痛经。”
老中医:“手。”
殷稚看了童泯一眼,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将信将疑地伸过去。
老人搭上她的脉,侧着耳朵,仿佛在倾听什么。
殷稚愣愣地看着他,没过一会儿,老中医又说:“张嘴。”
殷稚稍微张开一点唇隙。
“舌头。”
殷稚愣愣地没动。
那老医生皱眉用笔头敲了敲桌子,催促道:“舌头,伸出来。”
殷稚听不懂,回头去看后面的童泯。
童泯解释:“让你伸舌头呢。”
殷稚慢吞吞地、露出一点舌尖。
老中医不满:“你是猫吗?伸多点。”
童泯忍俊不禁地背过身去。
“你宫寒很严重啊。”老人一边奋笔疾书地写着药方,一边叮嘱,“平时少吃点阴凉的东西,注意保暖。没事可以泡泡脚,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说到这里,老中医给她们推荐了一波二十八味中药泡脚包。
童泯有被这种强行插播广告的行为无语到,殷稚却没什么表示,甚至问他买了三十袋装,打算试试效果。
至于口服药,寝室里没有熬药的地方,只能让药房先煎,煎过以后用药袋分装带走。
那古怪的颜色看得殷稚眉头紧皱,她问童泯:“咱们回学校吗?”
“去超市吧。”童泯提议说,“那医生不是让你没事多养生吗?买些东西回去泡脚吧。”
她们去了附近的一家百货商场。
路过蔬果区的时候,殷稚不经意看见售台上摆着那堆糙萝卜一样的东西,表情一度变得十分迷惑:“这是什么?”
童泯诧异:“你连山药都不认识啊?”
殷稚摇了摇头:“以前没见过。”
不止山药,这里还有很多农产品的标名她也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一路上殷稚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东问西,童泯才发现原来她话居然能有这么多。
殷稚:“这是什么?”
童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瞥去一眼:“虾片。”
“它怎么五颜六色的?”
“里面掺了食用色素。”
“这个呢?”
“笋。”
“面上都是土,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吃?”
“……因为它还没剥皮。”
被连着纠缠十来个问题以后,童泯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殷稚,你在家是不是都不做饭?”
殷稚如实点头:“嗯。”
童泯难以置信:“连菜都不帮忙买吗?”
“买菜?”
这回轮到殷稚匪夷所思了。
为什么要帮忙买菜?
童泯:“你有空总得分担一些,不能让家长把什么活儿都揽了吧?”
殷稚摊手道:“我家后院就有一个庄园,家长也从来不做家务,用不着我分担。”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能在一瞬之间让人哑口无言。
童泯:“……”
是她低估了富二代。
殷稚摇头否认:“我不是富二代。”
“好了行了……”童泯抬手打住,“我知道你家里很有钱了……”
殷稚还在继续替自己申辩:“可我真的不是富二代。”
她的母系家族从十九世纪初开始发家,至今换了六代执行董事,到她这里实际上已经是第九代人了。
所以,严格说来,殷稚的确不是富二代。
不过童泯表示不愿再听,殷稚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童泯原本还在考虑东西买太多会不会资金不够,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殷稚的确够有钱。
回学校时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公交,童泯干脆一指路边放置的那排共享小电驴说:“咱们骑车去好了?”
殷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还没等女孩有所回应,童泯就开始扫码。殷稚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皱着眉,模样似乎有些窘迫。
童泯奇怪:“怎么了?”
殷稚没说话。
童泯见状了然,笑眯眯地推着车走过去,趁机得意地打趣:“大小姐这次不积极扫码了?”
殷稚有点别扭地回答:“……我不会骑这个。”
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殷稚生活经验值为零的事实早已暴露无遗,连洗衣机都不会用,不会骑电动车也没什么稀罕的。
再加上刚刚那席“凡”度爆表的言论,童泯听着也见怪不怪了。
“我载你。”童泯冲殷稚歪了歪头,“上来吧。”
第一次坐这种东西,殷稚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童泯的车。
童泯:“坐稳了?”
殷稚谨慎地扶着电动车的后座:“嗯。”
话虽如此,童泯起步的时候,殷稚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地环上了童泯的腰。
察觉到背后短暂的慌乱,童泯轻笑一声:“不是说坐稳了吗?”
殷稚拧着眉头:“你没跟我说什么时候起步。”
说话间,殷稚放在童泯腰身上的手还在不断收紧,刚刚经过的地方不太平坦,半路颠了几下,搞得她更没安全感了。
殷稚低着头,几乎是贴在对方的背上晦涩开口:“……慢点。”
殷稚局促的模样让童泯产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
她坐在前面狡黠地笑,少女的声音聒碎在迎面而来的风里:“已经很慢了!”
原来身后这座“冰山”,也不是那么刀枪不入啊。
骑车回到学校之后,童泯决定让殷稚先喝一包中药看看效果。
不过麻烦的是宿舍不让用大功率电器,连吹风机的功率大一点都会跳闸,没办法,只能拜托楼下的宿管阿姨帮忙把药热一热。
热过之后,童泯替她剪开了中药袋。殷稚拿吸管尝了一口,微蹙了蹙眉。
童泯本以为她会说苦,谁知对方却一声不吭,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喝。
不到两分钟,殷稚就喝完了一袋药。
童泯从口袋里摸出块儿糖,问:“要吗?”
殷稚摇头:“不用。”
童泯:“嘴里会有味道。”
殷稚这才接过手。
她剥开包装,把糖含进嘴里:“橘子味?”
童泯:“不知道,刚刚找零的时候那收银员随手拿的。”
童泯打开灯,殷稚把装泡脚药包的袋子放到桌上:“说起来,咱们寝室里没办法烧开水?”
“放心吧。”童泯说,“就咱们学校每晚那热水,烫得拿去汤猪都没问题!”
殷稚被她的措辞逗笑:“说得也是。”
晚上洗过澡,殷稚又自己接来一盆热水下中药泡脚。
她蜷着脚趾,在冒着热气的水面上试探着点了点,足上白嫩的皮肤瞬间就被清晰可见地晕红了。
豌豆公主。
童泯瞧着,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个词。
殷稚嘶了口气,连忙缩回足尖,蹙眉道:“有点烫。”
“烫就对了。”童泯说,“每天这么泡会儿,宫寒就会好很多了。”
殷稚一只脚踩着座下的板凳:“宫寒是什么?”
她下午就想问了,但一直没来得及说。
“所谓宫寒呢,就是……”
这天晚上,殷稚从童泯那里摄取到了不少相关知识。
童泯好像深谙养生之道,甚至给她泡来一杯枸杞红枣桂圆茶,只可惜殷稚没有保温杯,是拿玻璃杯泡的。
童泯还挺遗憾:“玻璃杯装水容易凉,现在又是秋天,要是你有保温杯就好了。”
以前的生活环境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一年四季的冰水从小喝到大,当然也不会准备保温杯。
殷稚听了动动眉梢,还当真考虑了一下:“那我抽空去买。”
过去每次一到生理期都像在渡劫,经过这些天的调理,殷稚感觉自己身体好了许多,从此每天桌上都多了杯养生茶。
这天早自习,后排一堆人不知窸窸窣窣地商量着什么,童泯瞥了几眼,没管。
一下课,他们就兴冲冲地跑到四班的班长面前,问:“班长班长,咱们今天能不能换位置啊?”
“是啊!我可等好久了!”
之前杜鸿魏说过,摸底考完就换位置,但由于要参加国防教育,这事就暂且搁置了。
这时听见班上的同学提起,童泯转笔的手一顿,偷偷看了一眼殷。
那人充耳不闻地算着数学题,完全不关心别人都在说些什么。
忽然有点不想跟她换位置了。
童泯忍不住问她:“这次还一起坐吗?”
殷稚在空白处填上自己的选项,很有自知之明地冲她挑眉:“我这成绩?”
童泯:“……”
童泯沉默两秒,安慰道:“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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