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归不知沉渊要在药庐里找什么药,进去之后也不见人影。
谁知沉渊躲在一个架子旁,待梧归一靠近便扑上去将其禁锢在他与草药架子间。
草药架子猝不及防一惊,晃了晃险些倒地。
“小心。”梧归提醒道,沉渊收了点力度但并未放过他。
“聊什么呢,聊这么久?”沉渊抬手捏住梧归的下巴,故作正经地审问道。
“他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我,顺便告诉我顾望在哪。”梧归坦诚道。
“哦。”沉渊收回手,看向他,“所以在哪?”
“在拂风剑派,要去么?”梧归揽过沉渊,抬手蹭了蹭他颈侧的痕迹,目光晦暗不明。
“去吧,多半是江瑄那小子的事,不然顾望不会去拂风剑派的。”沉渊没注意他的眼神,只是松开撑在梧归身后的手,“也不知那日大阵落成时他们发生了何事……”
梧归没应他,只是埋首沉渊颈间。
“你怎么了?”沉渊叫他,见梧归没反应,心中有了异样的感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梧归这才从沉渊颈间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们昨夜都那般‘坦诚’了,怎么今日就犯起疑心病了呢?难不成昨夜说的那些话都是蒙我的?”
“......”沉渊面无表情地看他,显然已经不吃他这一套。
“好嘛,”梧归认栽,轻声道:“我只是见到了旧人,有些感时伤怀罢了......”
沉渊半信半疑,但见梧归神情失落不假,只好不再追究,转身离开,“时候不早了,启程去塘庄吧。”
“好......”
梧归深深地望着沉渊的背影,喃喃道,“沉渊,我只有你了......”
......
此时的玉琼庄百花榭中冷冷清清,百花将开未开,似乎是被日光晒得没了生气,垂头耷脑的。
湖心亭中有个人似是在打坐,又好像只是闭目养神,神情平静得叫人忽略了亭柱上缠绕的花藤,花藤紧紧地绕在亭柱和檐角,缠出了一片结界,将亭中人封在其中。
忽然有什么声响惊动了亭中人,只见他轻轻睁眼,只见亭角处不知何时钻出了一株紫色的花,直直地生长着,在攀柱而生的藤蔓下有些扎眼,不过在外人看来正好长在死角处,不易被发现。
“公子......”有个声音轻轻地传来。
轩辕末看着那株黄芩花,知道声音是通过它传来的,于是道:“何事?”
“公子还好吗?”黄芩的声音响起,“槐安君现下不在百花榭,我才找了机会给公子传话。”
轩辕末扯了扯嘴角,想起华尘查到邪祟肆虐一事有自己的手笔那日,从未发怒的华尘在那时险竟还能忍住不打他,只是把他关在这百花榭中,轩辕末觉得有些可笑,轻声道:“一切安好,华尘......师父他不在庄中么?”
另一边的黄芩摇了摇头,然而发觉轩辕末看不到,便道:“茂平长老下山游历去了,不在庄中。”
轩辕末颔首,也是,若是华尘还在,黄芩断不敢如此冒险,他道:“先前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办妥了,”黄芩顿了顿,“那边就快按耐不住了......”
“好......”轩辕末阖上眼,“还有别的什么事么?”
“公子,”黄芩顿了顿,“你......还记得江瑄吗?”
“嗯?”
“连翘来报,他的魂魄被困在宋凌的那柄剑中了。”黄芩顿了顿,“需要我算一下他的来历么?”
“不必了。你的灵力有限,省着点用。”轩辕末续道,“当年初见时发现他的那块玄玉与我的玄骨扇共鸣,想来是石出同源,我便留心了。如今看来,他的身世也与当年战神身殒有关。”
“那......公子,”黄芩提出最后一个问题,“需要我和连翘想办法救你出去吗?”
轩辕末笑了一声,“想什么呢?我师父把我关着是要面壁思过的,救出去算怎么一回事?师父他又没把我怎么样?你俩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忧心我。”
角落那株黄芩抖了抖叶子,仿佛在同轩辕末告别。过了许久,百花榭中再没有什么声音响起。
“......”轩辕末垂眸轻笑了起来,似有嘲讽又似有无奈,许久笑声方止,他又自言自语道:“天道悲悯吗?总是给我一条又一条路,却偏偏封死我想要的那条路......”
他仰头望天,有心想询问天道一番,却久未开口。
恍惚间,他竟有些想再听一遍那声鹤唳,想让华尘回来,让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给他讲医书剑法、人间轶事、处世之道,什么都可以,只是别再对他露出那般失望的神情了。
拂风剑派的人此时同样盼着那一声鹤唳。
连翘给轩辕末传信时,先是给华尘传了一封急信,请他速来拂风剑派救人。
要放在从前,还真不一定能把信送到云游四方的华尘手中。可自从华尘出关后,便鲜少有闲情逸致四处游历,与各仙门的往来也多了起来,茂平圣手的名声愈发赫然。
华尘方一落地,便在拂风剑派门前碰见了梧归和沉渊。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还是沉渊先开了口,“哟,还真是巧,两日前才在兰城见过,这到了塘庄又碰上了。”
华尘面色肃然,只道:“连翘传信说江瑄魂魄离体,且附在了一柄剑中。若我没记错,江瑄应是你们的相识,你们知道这么回事么?”
沉渊与梧归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是在百宫城布缚魂阵时发生的事么?”
两人跟上华尘,被剑派弟子领着往江瑄的寝居去,华尘边走边答道:“多半是的。彼时布阵之人伤亡惨重,各门派折损许多,救回来的人也有昏迷到现在都没醒的,也不知魂魄离体的有多少。”
沉渊沉声道:“以缚魂阵压邪祟极其危险的是邪祟会反噬布阵人,要镇压的邪祟越多,便越需要布阵人法力深厚,但布下此阵不至于让人魂魄离体,想来江瑄只是个例外。”
华尘点了点头。
梧归想起了什么,忽然低声问道:“那你知道当年布下缚魂阵困住你的人是谁么?”
“......”沉渊一时不语。
梧归刻意放低了声音,但华尘还是听到了,他道:“我派人去查了,但还没有消息。”
“......你是在天界查的吧?”沉渊开口道。
华尘回头看了一眼沉渊,他确实怀疑是天界中人的手笔,毕竟五千多年前,邪神是众天神的眼中钉,有能耐用缚魂阵压制他的也只有天界的人。他道:“当年我们五个布下的是天地五行阵,仅仅是压制住你那一半神魂。可缚魂阵是邪阵,害得你痛不欲生......”
沉渊不等他说完,径自道:“在天界查自然是徒劳,当年布下缚魂阵的人,如今早已被天界除名,无人记得其名,即便记得也不敢提起。”
华尘闻言一愣,仍是有些不解。
梧归却猜到了,冷声道:“司暝......”
华尘恍然。
梧归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他早该想到的,能接触到缚魂阵、且有本事对付荒界邪祟的,自然是本就从中而来的司暝。何况那时的司暝正是天界神官,承神帝青睐......可他不久前竟在沉渊面前说他是个好人,即便他从前对自己再好,即便他被沉渊封印过记忆,但还是伤到了沉渊.....这不应该。
沉渊注意到梧归状态不对,轻轻握住了梧归的拳头,在他看过来时平静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想。
领路弟子默默地把他们带到江瑄休养的地方,而后默默告退。
屋里等着几人,都是些熟面孔,便也省去了寒暄的步骤。
华尘径直走向江瑄的床榻,把脉探查起来。
二哥江琰见华尘放下了把脉的手,急忙道:“茂平长老,我弟弟他怎么样了?”
“确如信上所说,是魂魄离体,把那柄剑交来我看。”华尘转头,只见是宋凌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剑呈给华尘。
苍龙衔星为柄,十日金轮为纹,通体凝着三千银砂,剑如其名,“天问......”
华尘看得一愣。
沉渊亦是。
他有些后悔从前没仔细看过这柄剑,此时想伸手触碰,却忍住了。原来他从前忘了这么多,竟连玄宇的剑长什么模样都能忘了。
宋凌轻轻地问,“原来它叫天问么?”
华尘点点头,“你是如何得来这柄剑的?”
“四年前在映城,馥山山顶得的。那时是为寻拂风剑派老门主,也就是江奉瑕的父亲的魂魄,我随轩辕师兄去了馥山。”宋凌简要地说了。
“听轩辕末说,”华尘哑声道:“它认你为主了?”
宋凌颔首,“那时它插在一棵枯树底下,恰好被树干挡住,旁的人没瞧见,当时我看那棵树枯着,却无死态,便细细观察了一番,而后就发现了它......”
“你把它拔出来了?”
“嗯。”宋凌目光落到这柄剑上,续道:“那时我以为是哪位修士不小心落下的,便打算将它带回去。途中发现此剑在旁人手里重若千钧,只在我手中能正常挥举。后来是轩辕师兄告诉我它这是认我为主了。”
华尘举着剑有些疑惑,宋凌了然,挠挠头也有些不解道:“但这几日不知怎么的,它好像不太管是谁拿着它。”
“因为剑灵归位了,且他认识拿它的人。”沉渊忽然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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