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了解来龙去脉,为何早先不说?”沉渊质问道。
“......”华尘知此事责任在他,只好坦白道:“四年前我将梧归带回来疗伤时发现了此事,但实在无破解之法。梧归醒后,他便被天界的人带走关入了天牢,而万生蛊子母蛊距离太远时并无法实现操纵,想来天界也不会有邪气引诱毒发,便安心了一些时日。再者......”
“什么?”沉渊逼问。
“梧归的血肉之躯皆是净天泉水化成,虽然肉身已死,但血液之中仍能抵触邪气魔气一类,想来不至于导致蛊毒发作,不曾想......”
不曾想梧归忍受着蚀骨之疼入了魔,蛊毒不仅发作,还在发作之时反噬其血肉。
沉渊听着都冒了一身冷汗,一味攥紧的拳头也早已失去了知觉,甚至连指甲嵌入掌心都察觉不到疼。
怪不得......怪不得即便失去了神力,他也能抵制无妄魔剑邪气的反噬;怪不得他用自己的血画辟邪符,辟邪符真的能生效;怪不得每每子时毒发,他要放血才能缓解疼痛;怪不得那日入魔之后,向来最不喜露怯示弱、最能忍痛的梧归抱着他喊疼......
“华尘......”沉渊声音发抖,但他并没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他脑海中仍是有些凌乱,“不对,梧归......你们都瞒着我......好,好得很!”
“沉渊......”梧归上前扶稳他,不可否认,不可一世的邪神为他动情动怒,他心中是有欣喜的,只是如今的事态似乎有些不受他控制了——他好像不知道怎么才能哄好他了。
梧归想松开他攥拳的手,谁知沉渊回过神后随即释放威压,猛然推开了近身的梧归,梧归连退几步跌倒在地,就连华尘也受到波及险些没站稳。
“梧归,”沉渊抬起手在对方周围下了禁制,咬着牙道:“你给本座好好在这呆着,毒蛊没解之前,休要靠近魔界、靠近本座半步!”
“华尘,你给本座看好他,若是他敢离开百花榭,本座唯你是问!”
说罢,邪神随即消失在眼前。
“他这是心疼了。”华尘无奈摇摇头,故作苦笑道,“是你惹得他,怎么本君也要受他处罚。”
“......”梧归没心情听华尘开玩笑,“是我连累了师父......”
“哎哟,”华尘皱了皱眉,“行了,为师也有错,这脑子不记事儿,害你痛苦了这么久。如今子蛊早已发作,你日日夜里都将受邪气折磨,为师陪你一起撑。”
“他是去魔界了吧?”梧归欲转移话题。
“多半是替你找承坤那家伙算账去了。”华尘又想到什么,意有所指道,“他应当也想到了,倘若他在你身边久待,会让你毒发时更痛苦......”
梧归忽地抬头看他,眼眶泛红,神情有些哑然。
华尘登时心软下来,哄道:“为师知道你俩感情深厚,叫你这么漫无边际地等下去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但万生蛊这东西实在麻烦,你就先在为师这委屈一阵子,啊。”
梧归将脸埋入臂弯,闷声道:“我真的,只有他了......”
元存身殒,沐玥死了,生父不知如何面对,满心满眼记挂着的沉渊却要离他而去......
华尘有些不满,喃喃道:“这不还有师父么?”
没成想伤心的梧归听见了,他瓮声瓮气道:“您不一样,您先前将我也算计进去了。”
“......”这是还记着之前骗他去找五帝钱的事呢。
轩辕末摩挲着手中蒙了尘一般的五枚铜钱在锁渊阁前现了身,被早早等在此地接应的黄芩带了进去。
“公子,你的玄骨扇呢?”黄芩问道。
轩辕末从前最爱拿着那把扇子显摆,如今手中少了点什么,只能盘弄五帝钱聊以慰藉,他嘴皮一掀,淡淡道:“借人了。”
借?哪还有人借扇子的?借的还是毒圣的扇子。黄芩在心里疑惑一番,终究是没敢问出口。
轩辕末看他一眼,“我先前让你和连翘配合传信,你不好奇我在做什么?”
黄芩摇摇头,“公子想做的事,我们会竭力相助。同样,公子若想说便会同我们说,至于其他不该我们知道的,我们心中有数。”
轩辕末有些讶然于这兄弟二人的忠心,还有他们的聪敏,“嗯,等过段时间,你们离开东州吧。”
“为何?”
“不是才说了心中有数么?”轩辕末有些好笑,然而见黄芩的反应,便道:“你不是会算卦吗?算一算东州的运势就知道,东州不是个能长久居住的好地方。”
说着,两人来到霜华殿前,正是锁渊阁阁主的寝居。
黄芩不再多问,只是上前同门口的守门弟子道:“毒圣听闻阁主身体抱恙,特来问候,可否......”
话还未说完,一弟子道:“阁主说了,今日不见客。”
黄芩同门口的人面面相觑片刻,就听里头响起一声,“让他进来。”
看守的弟子二话不说,乖乖开门放行。
黄芩也想跟上,结果被门口的弟子拦下,“子芩执事,阁主只说了让毒圣进去。”
黄芩看了看轩辕末,只听他道:“你回逸蘅居等我。”
见轩辕末也没打算带自己一同入内,黄芩只好作罢。
轩辕末踏入霜华殿,身后的门应声关上,只见有人忽然上前,亮出一手利爪,逼近他的脖颈。
“在下可是来替阁主解毒的,阁主就这么待我?”轩辕末面无惧色,悠然道,仿佛当真是来做客的。
只见霜华殿中一人盘坐其上,容貌昳丽宛若一具精雕细刻的神像,不过缺了点人气。
尽管如此,倒也看不出是抱恙的模样。
“容霜。”丛桑淡淡地开口,利爪应声收回。
轩辕末无动于衷,只是瞥了一眼身旁那外貌妖异不似凡人的家伙,而后又把视线落到殿中之人身上,“阁主养的灵宠还真是忠心,都这副模样了还一心护主。”
丛桑又唤他一声,容霜随即化作一条银蛇回到丛桑的手腕处。
“说吧,什么条件。”丛桑开门见山。
“一个条件换一颗解药。”轩辕末也不废话,“其一,劳烦阁主替我算一算这东州地界最大的阵的阵眼在何处。”
丛桑终于睁开眼,“你到底要做什么?”
轩辕末嘴角一扯,“我要做什么,阁主算一算不就知道了?”
丛桑冷眼看着来人,断然拒绝:“贫道天资有限,算不出。”轩辕末还未有反应,丛桑手腕处的银蛇不安起来,小口小口地咬他,似乎想提醒他什么。
轩辕末懒得多费口舌,从善如流道:“那好,第二个条件,需要阁主的灵宠,去南边的无界渊,走一遭。”
“......”此人分明已对东州大阵了如指掌,竟还要给他下套,其心可诛,容霜冷冷道:“轩辕末,贫道并非那般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之辈,若不是一时不察中了你的忘逍遥,你现在可没有与贫道谈判的条件。”
轩辕末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了起来,此一番话说得仿佛他才是求人的那方,当真有意思,“想来还是在下太心慈手软,没能让你们尝到忘逍遥发作的滋味,不如再等两日吧,到时在下再来问候阁主。”
轩辕末转身欲走,身后一道拂尘延伸而来,要往他脖颈缠去,叫轩辕末挥剑斩断了。
“想走?轩辕末,既如此,贫道与容霜迟早要毒发身亡,不如先送你下去给贫道探个路!”
轩辕末从容地应对着丛桑的招式,一格一挡间还道:“阁主想同在下同归于尽,在下没意见,但阁主可问过阁中弟子了吗?”
丛桑闻言,猝然收手,“卑鄙!”
轩辕末嗤笑一声,“一个人死太孤独了,总要有人做个伴的。”说罢,轩辕末拂袖转身,毫发无损地从霜华殿走了出去。
霜华殿的门再次合上。
丛桑吐出憋在喉间的血,身形一时不稳,被迅速化形的容霜扶住。
“丛桑、”容霜叫他,几年过去,他已能流利地说人语,此时却有些语无伦次,“你伤还没好,说了不能、不能动用内力,你。”
话未说完,丛桑抬手打断道:“说了,叫我主人。”他示意容霜把他扶去疗伤。一月前在百宫城,众修士元气大伤,其中也包括锁渊阁阁主丛桑。
“萧梓钰那边怎么说?”
忘逍遥本源于暗流宫,如今轩辕末竟能拿到,究竟跟暗流宫有何关系,萧梓钰那边又能否给出解药,都还未知。
容霜在丛桑身旁坐下,道:“萧梓钰说他手中也没有解药了,毕竟暗流宫中养的大都是些死士,只要每月给他们吊着命的药就可以。”
这几月轩辕末倒也会给他们这样的药吊着性命,但终究无法根除忘逍遥之毒。
“倘若要重新炼制解药,需要一味见生草,但此物生于魔界,且不说我们去不了魔界,即便是到了魔界,也很难寻到此物。”容霜一边汇报,一边助丛桑运气调息。
“……罢了。”丛桑闭目养神,淡淡道,“这两日你便待在霜华殿,不可离开此地半步。”
“那你呢?”容霜生怕丛桑离他而去。
丛桑答道:“贫道也会在此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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