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古树高耸入云,枝叶枯淼,只有几棵顽强的生出绿色。
浑身酸软乏力让她身心俱疲,赶忙下车活动身子,又从车上取了水给沈潇柟,随后靠在一棵树边休息。
谢司衍安排完队伍前进的行程,转身看到站在树边休憩的沈婧娇,到她身边坐下,学着她的姿势闭眼。
她低头看身边的男人,与江湖上的少年游侠没有区别,除了那身富贵的玄袍,金丝线镌刻想不惹人眼都难。
她以前也爱看话本,总是很向往话本里的江湖剑客,逍遥洒脱,放荡不羁。
她抱着膝盖蹲下身,靠近些对他道:“你能不能翘个腿?”
谢司衍睁眼,她嘴边还挂着笑,歪着头间的落珠因为动作发出伶仃响声,就是要求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为何?”
“我看话本里的江湖少年郎都那样,你模样生的好,演给我看看。”
原本犹豫的谢司衍衣袖一挥,右腿挂上左腿膝盖,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
她满意出声,一手撑着脸道:“不错。”和她话本里看到的没差。
观望一圈四周,确定没什么人,随手采下一根野草塞在谢司衍嘴巴里。
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十分不错。”
嘴里野草散发着涩味,谢司衍见她笑成这样也就没说什么。
一边收拾好东西瞎转悠的玄影惊道:“殿下!有毒!”
沈婧娇几乎是瞬间把谢司衍嘴里的野草扔掉,低身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司衍瞥到她手上被染上的青绿色,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擦拭,顺然的紧张让他忘却了她的问题。
他的脸色与刚开始时没有区别,甚至休息过后更好了。
沈婧娇蹙眉看了许久,握住他手脉凝神半刻。她看过许多医书,各地的药草有毒没毒她大概都知道,要怪就怪自己太粗心。
头顶一黑,玄影走了过来,瞧仔细后长叹一口气,闭着眼抚顺胸口,“还好还好,是我看错了。”
沈婧娇把脉的手和谢司衍擦拭的手同时顿住,两人看向玄影的眼神十分无奈。
为了避免无聊她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笔墨纸砚,开始精心地绘画出脑中的画面。很快,谢司衍靠在长松下,嘴里叼着根不知名野草的画面就被刻画出来。
举着看向谢司衍,她十分满意这副画作。
谢司衍走过去看了眼,眼眸有了温度,眼前的少女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眼眸弯弯的,“这么喜欢?”
她笑道:“喜欢啊。”
“我之前被关在屋内看到那些话本,就十分向往那样的生活。话本里的男子不是英俊潇洒就是威武壮汉,又武功高强,哪个女子不喜欢?”
谢司衍从她那拿过纸笔,也开始作画。
很快,画面上有了她的脸,是她穿着嫁衣手里握刀的画面。
她取过画,细细端详,“你的画工也不错,不如我收你为徒。”分明是打趣,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格外认真。
“你觉得我哪来的功夫学画?”说完,谢司衍从她手里拿过她画的他,“作为交换,你的画归我了。”
好不容易画完的人生第一幅江湖少年,沈婧娇当然舍不得,可他就是不愿归还。
反正都是出自自己的手,重新画一副也无妨。
就这样,两人在车里画作,品茶交流了一路。
荆州,因为沈潇柟与他们任务不同需分两路。匆匆道别后四日,谢司衍和沈婧娇到达关山。
刚进关山城门,“哐哐——”的声音从马车周围不断传出,刺人耳目。
沈婧娇下意识拉开车帘,谢司衍的“别”字还未说出口,她的脑门就被哐的砸红了脑袋。
额间一股灼热的刺痛,她下意识去揉,飞速放下车帘。
他们是来救灾的,怎么反倒被打了?
谢司衍反应迅速地从她的药箱里取出药膏给她涂上,指腹触摸到她的皮肤,两人皆是一颤。
一个是因为疼的,一个是惊讶眼前人一张小脸几乎没有温度。
马车停稳后,脚印盖在雪地里落下一道痕迹,眼前白忙一片。
她下意识将大氅拢了拢。光行至太守府她的鼻尖就被冻的通红,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也不例外。
荆州太守章承福迎在外头,瘦窄的身材挺拔,留着短巧的胡须。沈婧娇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体并不如意。
汴京已经很冷了,没想到北境竟冻的她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即便是到了屋内,覆在身上的寒气也没有缓和多少。
章承福简单讲述了一下荆州关山的情况。关山正处荆州中心,人烟不见稀少,今年突发的雪灾让不少百姓粮食无收。
想起来的路上百姓围城一圈拿着饭碗敲打,应该是因为雪灾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谢司衍问:“朝廷没有发赈灾款吗?”
章承福为难道;“上面说是我们这每隔几年就会闹次雪灾,要派人来查看以后再做打算。”
谢司衍半握拳,垂眸看不清思绪,“本王会上报给父皇,赈灾款不日便可下来。”
章承福激动起身,九十度鞠躬道:“那太好了,多谢肃王殿下,肃王妃。”
*
凤锦阁,太守府的便殿。
风吹树梢,发出萧萧响声,夕阳躲了起来,黄昏后的天色暗淡无色,狂风肆虐。
安顿好下人,关上房门,沈婧娇看了眼屋内。
艰辛的环境下条件并不好,少量竹炭,狭窄的布局,连着床都小了不少。她下意识去找谢司衍,谁知他已经准备好去沐浴了。
在这里,沐浴的次数不比汴京,可一路舟车劳顿还是觉得沐浴后才舒坦。
等她沐浴完出来,谢司衍已经规矩地躺在床的外侧,一手枕在脑后睁着眼无辜看着她。
沐完浴身上潮湿,屋内炭火不足冻的她忍不住搓手耸肩,果断选择上床卧到里边。
一瞬间,她在被褥里满意地抱紧些自己。
床身本来就小,谢司衍早早卧进被褥,里面已经被捂暖和,让她忍不住往更温暖的地方探去。
不安分的脚好像碰到什么东西,她一怔,没敢再动。
谢司衍本就睡不着,勾着声音问她,“调戏我?”
“不是!......有些冷。”
一开始身边的人没什么动静,渐渐的,她觉得谢司衍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离自己越来越近,但同时周身越来越暖和。
两人的肩膀相撞,肩甲的温热蔓延到手臂,直至全身。
心跳如鼓,谢司衍睡不着开口闲聊,“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常家那么多事情的?”
她配合问:“怎么知道的。”
“安排人进去当个丫鬟侍卫,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谢司衍又道,“你睡姿不丑,挺好的。”
确实,她现在两手跟谢司衍一样端放在被褥前,身子躺的笔直,“我觉得还是不闲聊的好。”
屋内彻底没了声音。
半夜,谢司衍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往自己怀里钻,像个地鼠一样。
睁眼发现是沈婧娇冻的缩成一团,乌顺的长发散在后面,毛茸茸的脑袋缩在他胸口。
因为她太用力他已经快要掉下去了,被逼无奈他只好抱着她往床里侧娜了挪,怀里的美人似是不乐意了,模糊地吭了几声后便又睡了过去。
后半夜被拥在怀里的沈婧娇一下就安分多了。
对谢司衍来说,那盆炭火,显得有些多余......
早上沈婧娇是被吵醒的,玄影清早敲门,“殿下,王妃,外头不少百姓在闹事。”
谢司衍半撑起脑袋,还带着未清醒的朦胧嗓音,“知道了,你先去派人安抚,本王马上就来。”
沈婧娇撑起身,这才发现整个人被谢司衍抱在怀里,难怪后半夜没觉得冷了。
两人匆忙梳洗,沈婧娇坐在铜镜前端量许久,心想能不能就这样出门。
铜镜里突然多出一道欣长的身影,谢司衍低身,“不如我来替你梳。”
她惊讶道:“你会梳女子发髻?”
“试试,万一不错呢。”他手里拿着梳篦,站到她身后已经顺着发尾捋顺。
果不其然,就没有谢司衍不会的。发髻虽不复杂,但左额头上方斜插的一枚流苏弯月衬托她的脸更为小巧精致。
她满意地看向铜镜里的自己,随后恍然,越想越觉得不对,“你之前是不是有过相好?”
谢司衍蹙眉,“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会梳女子发髻?”
谢司衍放下梳篦,身影从铜镜里消失,“天生的。”
沈婧娇心底呵笑一声,打心眼里不信,没再说话。
她取下衣桁上的雪白大氅正要披上,就被谢司衍夺了过去。
“披这个。”他递过去一件全新的大氅。
她接过手,一圈狐毛领质地柔软而厚实,触感滑腻,衣摆处还绣着一只小鹿,一看就是上等货。
披在她身上带上毛领帽,正好将整张小脸包裹起来,她在镜子前前后比划:“特地给我准备的?”
“玄影多拿了一件。”他说完自己也披上了大氅,沈婧娇跟在身后注意到他衣摆的图案,是鹤。
鹿鹤同春。
*
太守府外聚集了不少人,看到一黑一白两人穿着不凡,吵闹地更大声了。
谢司衍道:“各位,我是当朝三皇子谢司衍,本王已经将上凑朝廷,不日赈灾款便可下批。并且我们会在此处设立粥棚,一家几口人便可领取几碗。”
一开始嘈杂的反对声渐渐平息,一位破衣男子问道:“那什么时候设立粥棚?”
沈婧娇莞尔笑着出声:“今日午时。”
众人这才发现那威严男子身边还站着位娇美的女子,小脸被藏了一半,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
“好!”底下瞬间一片高呼。
他们的要求很简单,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填饱肚子。
因为雪灾,各地米铺没少涨价。谢司衍用自己的钱将米铺大部分米买了回来。
太守府膳房内,沈婧娇带着曲清和一些下人开始准备粥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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