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面埋伏

情急之下,月夕感觉自己似是踩到了什么,整个人重心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她的手似是碰到了一块十分坚硬的东西。

也不管是什么东西,她捡起来便往面前黑衣人的面门上砸了过去。

却听铮铮两声响,那黑衣人胸前也不知怎地,被一支箭和一把剑给穿透了,她砸过去的东西正好给了那黑衣人往后的力道,却听砰得一声,黑衣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院子里所有黑衣人的胸前都多了好几支箭羽,那些箭羽无一不穿透了那些人的胸膛,也不过眨眼功夫,黑衣人便已经倒下了一片。

一墙之隔的内院中,花魁赛也接近了尾声,最后一个上场的花魁弹的是琵琶曲《十面埋伏》,一曲毕,众人连连叫好。

而此时,秦娥楼主院里也是一片狼藉,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们仿佛是一截一截没有气息的木头,横七竖八的,乍一眼看去,好不热闹。

有一群身着劲装的男子此刻从院子外头冲了进来,将院中所有人团团围住。

看他们的装扮,显然是刻意隐藏身份,但从他们人人手中揣着的长刀来看,他们并非普通武夫。

一个身着灰色劲装的男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跑到月夕面前,满是诧异道,“顾娘子?你怎么在此处?”

趁着月色,月夕抬头一瞧,竟是前些日子在养伤的竹心。

“竹心护卫。”月夕正要起身,谁想脚踝处传来一阵针锥似的疼痛,她再一次坐到了地上。

竹心慌忙将剑鞘递过去给她当扶手,道,“郎君可知你在此处?”

月夕摇头,“我是从井底的暗道游过来的,此处院中有个地窖,地窖暗室里有一个石门,石门后有好些被拐来的良家娘子,还请竹心护卫救上一救。”

竹心点头,朝身后一人看了一眼,那人会意,径自带了几人便钻进了那个地窖。

一墙之隔的内院里此时也闹出了些许的动静,有人在高声喧哗,甚至还有人在打砸东西以表示被困的不满。

“多谢。”月夕看了一眼,朝竹心点了点头。

竹心会意,便领了几个人朝内院走去。

月夕扶着竹心的剑鞘缓缓起身,朝二楼那处看去,此时的亓官彧正一手扶着凭栏,看上去很不乐观。

她走近前去,仰头看向他,“亓官郎君,你可还好?”

亓官彧嗤笑一声,“算你还有些良心,知道来关心一下我。”

说完,他从二楼一跃而下,还未站稳便往月夕身上一靠,“我很不好!”

月夕只当他是开玩笑,可他靠过来的时候却很有分寸,并不曾用太大的劲儿,也将将稳住了两人的身形,于是她蹙了蹙眉。

“你身上的血……”

“大多是那个‘戚三娘’的。”

亓官彧眼底闪过一丝凶光,虽速度极快,却依旧被惯于勘查细节的月夕看见了。

“小月娘,你这回可是又得欠我一个人情了。”他靠在她身上,唇边却带了一丝邪邪的笑。

月夕却神色凝重,渐渐陷入了沉思。

作为仵作,她自然知晓亓官彧身上的那些血迹是不对劲的,新鲜血迹的流动不是这样的,而且那颜色……

正思考着,月夕顿觉身上一轻,转过身一瞧,突然对上了一双墨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睛。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月夕竟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正诧异着,那双眸子的主人发话了,“为何在此处?”

虽然与他的护卫问的同样的话,月夕却觉着他说的每个字底下都带着一丝隐约的怒气。

这陌生的怒气叫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哟,王县令来得可真早,不如等天亮了吃过朝饭再过来呀!”被撞倒在地的亓官彧站起身,正欲拉过月夕的手臂,却被王珏拦住了。

王珏冷哼一声,“是么?本县还以为亓官郎君能让那些人收手呢,看来是本县高估了。”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了月夕的身上,语气比方才柔和了许多,“等回了县衙,你再向本县交代——飞燕!”

一个黑色的影子闪身而至,轻飘飘地站在了月夕身后。

“送她回府疗伤。”

飞燕点头,正要扶上月夕,却听月夕道,“慢着!”

就在方才,她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是以一时没顾及披在身上的衣裳,伸手便攀上了王珏那肌肉分明的小臂,“县尊,我知道那些人为何要偷走楚帮主的尸首了!我也知道他们为何要拐卖这些小娘子!他们是为了——”

“好。我知道了。”王珏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并止住了她的话头,语气愈发温柔了几分,“你先回府衙疗伤,这些事等明日再说。”

“不能等了。”月夕摇头,“对方已经察觉,倘若要逃,最佳行动的时间定是今晚。”

她抓着王珏的手臂不放,“县尊,可否带上我一道?”

看着她这般模样,王珏眼底温柔尽显,好半晌,他才道,“罢了,你好好跟着飞燕,莫要乱走。”

月夕一阵欣喜:“多谢县尊。”

“谢他作甚?”亓官彧将月夕的手扯了回来,充满杀气的绿眸在王珏身上瞪了瞪,“小月娘要去哪里,我照样能送。”

王珏不依不饶,照样正视过去,“本县带着自家仵作名正言顺,敢问亓官郎君这是要在我下唐实施拐带之罪行?”

霎时间,两人剑拔弩张了起来,月夕有些看不明白,只觉危险,便搭着飞燕的手,往二楼走去——戚三娘正倒在那里。

彼时的戚三娘尸首分离,如一条死鱼一般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上滩了一大片的血迹。

那血迹并不新鲜,也不纯净,月夕眯了眯眼。

在飞燕的搀扶下,她缓缓走近前,撩开戚三娘的衣袖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

原先月夕还不懂“药人”“药引”是什么意思,如今她算是彻底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秦娥楼里的人大多被竹心带来的人所控制,而地窖里的小娘子们也被救了上来,月夕看了看夜色,神色一凝,朝楼下的王珏喊道,“县尊,我们该走了。”

王珏微眯了眯眼,随即转身朝人群道,“林捕头,你带人在此处守着,竹心,带人跟我走。”

林修此刻正抱着一个瘦小的小娘子,那小娘子正是在地窖里怯怯懦懦的那个林娘子,得了王珏的命令,他迅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伸手一挥,身后的捕快便一拥而上,迅速把控了整个秦娥楼的局面。

月夕正被飞燕从楼上带下来,岑絮娘见状,红着眼飞奔过来,“仵作娘子,你受伤了?”

月夕微微颔首,“小女顾月夕,地窖里的娘子们还望岑娘子好好看顾,明日小女恐要为诸位检身。”

岑絮娘本有些犹豫,毕竟都是些未出阁的小娘子,可一想眼前这位顾娘子不也是个小娘子么,于是点点头,“好。”

今夜月色喜人,连带着漫天的星光都暗淡了许多,黎阳县城外的渡口处早已无人,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水草的声音。

正此时,一叶暗色的小舟在渡口处停了下来,小舟形状不大,在夜色之中,恰好能完全藏在水草之中。

突然,岸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影,那些人影瘦瘦小小的,却是行走得十分迅速,不多时,便坐上了那叶小舟。

一阵风声乍起,小舟解了绳索,被一竿竹蒿迅速带离岸边。

正此时,小舟附近的水面忽然荡起了水纹,下一刻,便从水下钻出了好几个身着劲装的男子。

不过瞬间,小舟不堪重负,被拆成了数块,躲在上头的人也一个一个被**地拎到了岸边。

“饶命!侠士饶命!”

被拎上岸边的那几人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饶命!我们招!我们全都招!是三娘!是戚三娘让我们这时候乘船偷偷离开的!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为首的竹心顿觉自己被耍,神色一凝,手里的剑已经搭在了最近那人的脖子上,怒问:“你们是何人?”

那人道,“我们是秦娥楼的龟公。是戚三娘让我们这么做的,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竹心的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他收回剑,狠狠朝地上跪着的人瞪了一眼,“来几个人,将他们带回去,其余人,跟我走!”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走了好久的路,月夕终于坐上了马车,好在她自己也稍稍懂一些筋骨的门道,在飞燕的帮助之下,她给自己那只崴了的脚稍微正了正,霎时间竟是不疼了。

王珏见她这副模样,既有些气愤又有些心疼,说到底她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却不曾想竟是这般胆大,在未确认井底是否安全之前,做出这样的事!

但转念一想,若在有眉目的情况下还不去探索,那便不是她了,王珏的心又是一软。

他暗自摇了摇头,从袖袋中拿出个小瓷瓶递过去,“在秦娥楼里寻到的药油,先擦一擦。”

月夕正觉脚踝还有些难受,便也不扭捏直接接了过来,“多谢县尊。”

王珏叹了口气,道,“一会儿就别跟着了,好好在车里待着。”

月夕本想拒绝,但看王珏眼神里的关切,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每回她受伤,阿爷也总会用又责备又关切的眼神看她,不知为何,她鼻尖一酸,不由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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